“還有說，曾悄悄給您生下過孩子。驍夫人對此能接麽？”

“這位夫人的先生就是曾經在驍氏墜樓的那位，請問當初是因為糾紛還是真的隻是意外呢？這位夫人，你先生當初是不是為自殺的？”

一個個的問題，尖銳得就似一針，紮得連雲裳久久回不過神。

難堪。

窘迫。

痛苦。

此刻的，隻想找個地，鑽出去。

力的抵抗，下意識的一偏頭，對上俞惜驚愕、不敢相信、又帶著探尋的視線，微微一震。

越發恥。

“你們夠了，不要再胡說八道！”

俞惜回神。亦不知道那時的自己是哪裏來的力氣，一把推開人群就衝了進去。

驍法罡和記者冷然以對，在說什麽，已經全然無從去聽。

隻埋頭推著母親往外走，腦子裏，一片空白。

驍磊之也冷著臉，將那些煩人的記者擋開。

“驍老先生，驍磊之先生是不是就是您和這位夫人生下來的孩子？”

“你胡說八道什麽？！”忍無可忍，驍磊之一下子就被激怒了，青筋暴突，衝上去就衝問問題的男人掄起拳頭。

那人被嚇得急退一步。看著驍磊之，哆嗦了下，道：“你這麽激做什麽？今天我也是收到了料才過來的！”

“你這是誹謗！你哪家報社的，報上名來！”

“驍先生這麽張，該不會其實是被料的說中了吧！再說，你本來也就不是驍老太太生的。據我們了解，這麽多年驍老先生的人就隻有這位夫人一人。若不是生的，絕沒有第二人。”

驍磊之眉頭突突的跳。

那邊……

俞惜也怔在當場。

兩人的視線，都下意識投向連雲裳和驍法罡。仿佛是要在他們麵上找尋答案。

俞惜了解母親。

一眼就看穿了母親麵上的心虛。

心，窒悶。

說不出是什麽。

從來就以為爸爸和媽媽極好。可是，現在……

正在這會兒，球場的電瓶車已經開了過來。

驍法罡喝了一聲：“現在什麽都別問，先出了球場再說！”

這兒確實不是什麽談話的好地方。

一行人，坐著電瓶車出球場。可是，後麵那些卻是窮追不舍。

“查一查，這些是從哪裏收到的消息！”驍法罡吩咐助理。

這事很蹊蹺。

“是，馬上會去查。”

一路上，連雲裳沉默。

俞惜沉默。

驍磊之也沉默。

大家都是各有心思。

好不容易到了球場門口，結果……

門口竟然還有更多的記者。一見到他們，蜂擁而上，和後麵追上來的人將他們堵得死死的。

驍磊之畢竟年輕氣盛，沒幾句便和年輕記者打了起來。

一路從門口，推搡到街上。

連雲裳眼見兒子被人圍攻，又急又擔心。推著椅就過去了，拉他，“磊之，你冷靜點，不要和他們手！”

“你讓開！”驍磊之見到，越發的怒火攻心。

青筋暴突，指著連雲裳，咬牙切齒，“別以為別人說你是我媽，你就真把自己當我媽了！你不配！”

說到最後，他眼眶裏劃過一抹痛。

但是，很快便消散而逝，又和那記者纏一團。

與其說是發泄怒氣，倒不如是發泄口盤踞多年的委屈和鬱悶。

驍磊之又挨了一圈，臉上已經滲出來。

連雲裳心下痛惜得不得了。

“磊之，別打了！你傷了！讓我好好看看！”

所有的緒此刻毫無遮掩的全寫在臉上。

俞惜隔著幾米的距離，站在那，怔忡的看著。

前方，是場鬧劇。

很可笑、很稽的鬧劇……

了6年的四叔，一瞬間就變了自己同母異父的哥哥。

而自己了6年的爺爺，和母親竟是……

“你走開！你不顧廉恥的把我生下來，可有沒有想過我要不要廉恥？你現在還有什麽資格來管我？”

正胡思想的時候，驍磊之的話讓回神。

一抬目，隻見他憤怒的順手一推。

椅連帶著人被推得急速後退，到街中央去。

俞惜心一。

“雲裳！”

隻聽這邊，驍法罡低吼一聲，等俞惜回神，‘砰——’一聲，椅連帶著人，被忽然衝過來的車猛地撞過來。

……

滿眼都是，目驚心。椅上的人，就像破布麻袋一樣被撞飛出去好遠……

俞惜隻覺得渾的都在一瞬間被凍僵了一樣，渾都在發抖。

天，也黑了……

“媽！”撕心裂肺的驚一聲，歇斯底裏的撲上去。

……

手室的燈，一直亮著。

護士來來往往的送袋。出出進進，不曾帶來一個好消息。

俞惜著牆壁立著，整個人像是被空了靈魂那樣，失魂落魄。

驍磊之頹然的直接坐在地上，低著頭，整個人灰敗到了極點。

“已經查出來了！”助理小跑到驍法罡麵前。

驍法罡亦是半點兒生氣都沒有。聽到助理這麽回答，隻是稍稍側了側目，問：“誰？”

“是……老太太做的。”

老太太？

？

俞惜手握，手指摳進了牆壁。

那輛肇事車，難道也是……

“那輛車，是不是也是派來的？”

“肇事者已經跑了，暫時還沒找出來是誰。”

“沒錯！一定是不會錯！這麽多年，雲裳在監獄的時候，也沒有折磨，這世上大概沒有做不出來的事！”老爺子一口咬定。

這個殘忍而冷酷的事實，讓俞惜的眼淚‘啪嗒’一下落下。

雙發，沿著牆壁，蹲坐在地。

沁涼，從腳上不斷往上冒，一直，滲進心底去。

將的管，都凍了冰。

手機，就在此刻響起。

響了一聲，呆呆的沒有反應。

斷了線，再響起。很急促。

回神，緩緩將手機拿出來。屏幕上閃爍的名字，隻覺得一片模糊。可是，又知道……那是‘鋒擎’二字……

等了好久的電話。

甚至……

一直好想好想他……

好想聽聽他的聲音……

好想他親口告訴自己，父親的死，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隻要是他說的，便會信！

可是……

此時此刻，更清楚，事實隻會更殘忍。

殘忍得，要將的心，千刀萬剮，反複淩遲……

手指，移到掛斷鍵上。發抖。

秉著呼吸，掛斷。

電話，又再次打了進來。這一次，重新掛斷，深吸口氣，關機。

僅僅隻是一個這樣小的作，卻像是耗盡了裏所有的力氣。

整個人，一團。

現在……

想，甚至連和他見麵的勇氣都沒有！

……

驍鋒擎一下飛機就給俞惜打電話，原本並不抱任何希，可是，意外的是，電話竟然接通了。

來不及歡欣，手機，竟然被掛斷。

驍鋒擎皺眉。重新撥過去，遭遇的卻是關機。

任以森一行人推了行李過來，他問：“和呂書代過了麽，有沒有讓去一趟俞惜家裏？”

“您放心，呂晨這會兒已經在路上。”任以森低頭看了眼時間，“應該差不多20分鍾就能給我們消息。”

驍鋒擎頷首。

看看了手機，還是不死心的又撥了次那個號碼。但回應自己的，還是那冰冷而機械的電腦音，聽得他心煩意。

一行人，一路往酒店開去。

驍鋒擎不知道自己已經是第幾次看時間，第一次覺得，20分鍾如此煎熬。

好不容易，等來呂晨的電話，卻是接到消息。

“驍總，俞小姐和俞夫人現在並不在家裏。屋子裏是空的。”

“問問鄰居看，們去了哪。”

“好。我現在去問問，晚點給您消息。”

電話掛了，驍鋒擎神鬱了許多。

所以……

自己是不是真該在上裝個gps定位係統才安心？

……

‘啪’一聲，燈滅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室的門，被轟然拉開。

俞惜幾乎是立刻從地上爬起來。蹲得太久，雙已經麻了，支撐不穩，一下子又狼狽的跌回地上去。

驍法罡搶先一步，已經上去了。

“醫生，病人怎麽樣了？”

醫生拉下口罩，搖頭，神凝重，“況很不良好，隨時還會有生命危險，希你們有個心理準備。”

“什麽？”驍法罡的緒一下子就激起來，麵酷寒的盯著醫生，讓人生畏，“我不準死！不管用什麽辦法，你們都得給我把人留下！”

醫生為難，“驍先生，我們真的盡力了……如果可能的話，你們家屬朋友多陪陪吧。”

俞惜僵在原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木然的靠在牆上，下咬得發了白，雙目裏空得連眼淚都流不出來。

驍磊之一直呆坐在地上，亦是沉默。

一時間，整個醫院的長廊上，被濃鬱到散不開的霾籠罩。

……

連雲裳躺在床上，已經奄奄一息。

俞惜滿心悲傷的在床邊坐著，一步不敢離。明明母親的手就被自己握在手心裏，可是，卻覺不到任何溫度。

仿佛……

隨時都會從自己邊消失一樣。明明那麽近，偏偏又那麽遙遠……

貪的將臉深埋在連雲裳的手心裏。想，世間最殘酷的，莫過於失而複得的東西再次離自己而去。

“俞俞……是你麽？”

沙啞，輕飄飄的聲音忽然響起。

俞惜隻覺得手心裏，手指輕微的了。立刻回神，激的半伏在邊，“媽，是我！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