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幾個小時後。

天，已經漸漸黑了。

殯儀館。

母親的擺在棺木裏，耳邊是那個已經被砸壞的音樂盒。

灰白像是臨時打印出來的，一朵一朵花圈著，俞惜僵的跪在那，雙目癡癡的看著。

傷到至深，竟是連眼淚都流幹了。

從今天一早，到現在，隻覺得發生了好多好多事。到現在想起來，隻覺得說不出的累。

好累……

一種從心底深延出來的累……

家裏早就沒有任何親人，所以來跪拜的人得可憐。驍磊之沒有來，驍法罡也沒有到場。

房東太太和楊岑都來過，要留下幫忙，俞惜婉拒了，隻留了馮染在。

這樣安靜的空間，倒更好……

沒有紛爭，沒有迫害，母親走得會更安寧……

“惜惜，你都跪了幾個小時了。現在沒有人跪拜，你先起來。”

馮染摟著，想要將從地上抱起來。

俞惜就像聽不到的話一樣，隻癡癡的跪在那，盯著那張照。像是一座雕像那般，讓馮染心急如焚。

“俞俞！”

就在此刻，後，一聲低喚忽然響起。

僅僅是兩個字，一落下，聲音已是變了調。

這聲音……

俞惜一不的子，微微震了下。

驍鋒擎站在殯儀館的門口。

他在外地開會。起初呂晨始終找不到們人，可是，再找到的時候……

一切，都晚了。

俞惜一黑服肅穆的跪在那，背脊得筆直。

僅僅隻是一個背影，驍鋒擎也都得到渾上下的淒涼和痛楚……

心痛難當。

他沉步過去，蹲下，將用力摟在懷。

“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下頷，抵著的頭頂。他痛心而又愧疚的道歉。

覺得自己很該死！

母親走的時候，該有多痛，多難。可是，那時候……他竟然不在邊……

悉的氣息……

悉的聲音……

悉的懷抱……

將團團環著。

一切，都讓那麽貪。多想可以不顧一切的倒在他懷裏，痛哭一場。聽他安自己，可是……

，了。

出聲的卻是：“我爸的死……真的隻是意外麽？”

很顯然，沒料到會突然問出這樣的問題。

驍鋒擎高大的形一震，退後一寸，探尋的看。

眼神，那麽空，又那麽淒涼……

無神得一的彩都沒有。

驍鋒擎隻覺得口像被人狠狠剜了一刀。

因為，這個俞惜……再不是從前那個無憂無慮，像個長不大的孩子的俞惜了……

俞惜仰頭看著他。眼神灰敗，“你死了我爸……是麽？”

“……”驍鋒擎摟著的手，繃。“誰和你說的？”

“其實，從頭到尾，你也很清楚，我媽一直被關在監獄裏。一直在你媽的折磨，是麽？你害怕這些被我知道，所以，你一直騙我說我媽也死了。我媽找我的時候，你才會想盡辦法阻攔我們見麵。是不是？”

問到最後，眼神尖利起來。盯著他，似一把無形的劍。

心，沉了又沉。

費盡心思想要瞞住的一切，最終……還是瞞不過……

驍鋒擎臉部線條繃，呼吸，也重了許多。

薄，了。

最終……

他僵的承認，“是！你爸的死，我確實不了幹係！而你母親的事，我是事後才知道。至於瞞你……”

驍鋒擎停頓，深目看，“你還隻是個孩子，這些醜陋的事，你沒有必要知道！我隻是希你永遠都是那個沒有煩惱憂愁的俞惜！”

俞惜輕笑，笑容蒼涼，讓人不忍多看。“你死我爸；你媽折磨我媽不夠，又開車撞死了我媽……你覺得，我還能是以前那個俞惜麽？”

眼神模糊了。

這個男人，離得自己很近，俞惜卻又覺得那麽遠。

撐著地麵，搖搖晃晃的站起。

跪得久了，雙都麻木了。差點要跌回地上。

驍鋒擎手扶，子一拐，躲開了他的手。

“俞惜！”

“你走吧！”俞惜指著殯儀館的門口，低低的開口，“我媽……不會想看見你的……”

驍鋒擎哪裏肯就這麽走了？

不但沒離開，反倒收雙臂將搖搖墜的摟得更。

他手指著的下頷，重重的開口：“俞惜！你給我聽好了——你曾經答應過我，隻要我還要你，你絕不會放棄我！你看看這戒指，別忘了，當初可是你親口和我立下的婚約！你說過要給我生孩子！”

不提過去還好，一提起，俞惜更覺得淩遲一樣痛苦。

憤恨的拔著手指上的戒指。

可是，那戒指就像和自己作對一樣，越是用力，那戒指就越是卡在手指上，怎麽也取不下。

作暴，手指一下子就滲出來了。

驍鋒擎難以忍這樣自的作，將的手一把握住。

“夠了！俞惜！”

到底忍不住，趴在他肩上嚎啕大哭。

那一聲聲，悲滄而淒涼，哭得驍鋒擎一顆心幾乎要碎了一塊一塊的碎片。

著拳頭，用了力，恨極的捶打他，“你們驍家人怎麽能這麽可惡！奪走了我爸爸，殺了我媽媽……驍鋒擎，已經這樣了，你讓我還怎麽和你在一起？”

“我要是再和你在一起，是要遭天譴的……我媽連死都不會安心……”

驍鋒擎竟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除了將俞惜抱得更，更……他又還能做什麽？

當年的事……

他閉了閉眼，不願再去回想。

果然不如自己所料……事到如今，他和俞惜之間……似乎，真的走進了一條死胡同……

……

當晚。

驍鋒擎開著車，連闖了好幾個紅燈，闖老宅的時候，所有上上下下的人都屏著呼吸在外麵站著。

他沒空理他們，往裏麵衝。

驍舞儀也在老宅裏，見他怒氣衝衝的進去，拉了他一下，“老三，你幹什麽？”

“鬆手！”驍鋒擎沒有多的話。

“你怎麽和爸一副臉？爸和媽在裏麵吵架，你這會兒最好別去摻和。”

驍鋒擎麵無表的拂開驍舞儀的手，連鞋子都沒換，便衝了進去。

大廳。

老太太端坐在沙發上，老爺子僵冷著一張臉站在那，居高臨下的看。

偌大的廳裏，霾籠罩。氣息僵冷得滲人。

驍鋒擎的腳步聲打破了廳裏的沉默，可一時間，竟讓整個大廳變得更沉默。

“連雲裳是您派人開車撞死的？”

驍鋒擎一聲招呼都沒有，隻銳利的盯向老太太。

“連你也這麽想？”

“您別怪我這麽想，這麽多年，您在連雲裳上用的那些手段爸雖不清楚，可是我非常清楚！”

老太太麵上劃過一心虛，下意識看了眼驍法罡。

驍法罡臉更是一凜，怒瞪妻子，“你還對雲裳做過什麽？”

“我做了什麽又如何？你現在還想替報仇不？”老夫人站起，不甘心的瞪回去。

跟了驍法罡這麽多年，生下四個孩子，到頭來，他卻字字句句護著別的人。

作為正妻，如何忍得了？

這幾年，沒有連雲裳的出現，才算過了幾年好日子。可是，偏偏……

驍法罡怒火直衝。

手指懸空指著，“我警告你，雲裳的死，我遲早會查出來！別以為沒有牌照，人跑了，就不會有事！你最好祈禱那人不會被找出來，否則……你就等著坐牢吧！”

“你……”一聽自己的丈夫要為了別的人把自己送進監獄，老太太渾都在發抖。

“媽，我今晚來這兒，隻說一句：連雲裳既然已經走了，希您收手，不要再打俞惜的主意！否則……”

說到這，他沒有繼續往下說。

眼神卻依舊冷冽。

驍老太太哼笑的看著兒子，“難道，你也要為了一個人，把我送進監獄？”

驍鋒擎麵繃，“俞惜對我來說，有多重要，必定超過您所以為。所以……別來我的底線！”

最後幾個字，他說得極重。

其中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老太太一愣，心裏亦是被兒子這份氣場震懾幾分。

但是，他並沒有多留。起，匆匆出了老宅。

……

殯儀館。

窗外。天已經全黑了。

俞惜心疲倦的趴在棺木上。

“惜惜。別睡在這兒，要冒的。”

馮染走近了，輕拍的肩。

俞惜緩緩回神，衝搖頭，“沒事兒的……”

隻想這樣陪陪母親……

“現在幾點了？”

“淩晨兩點了。”

“這麽晚了……”俞惜恍恍惚惚，都不知道竟然已經過去了好幾個小時。“染染，你趕回去休息吧，都這麽晚了。”

馮染歎口氣。“難道，你還要在這呆一晚上不？”

“我想多陪陪我媽。”

馮染歎口氣。

起。從地上拿了兩個團過來，又找了個小小的毯，把兩人蓋住，“我也在這兒陪著你。你要守夜，我也守夜。”

俞惜很艱難很艱難的衝馮染出一笑來。

馮染看得眼都紅了，手蒙住的眼，難的道：“你別笑了，醜死了！”

“哭才醜！”

俞惜拉下的手。

歪頭，輕輕的枕在肩上。

馮染看著憔悴不堪的樣子。到底忍不住，問：“你……以後打算怎麽辦？”

驍家，想來肯定是回不了了吧？

今天驍鋒擎和俞惜那些話，也在旁邊聽得一清二楚。

驍家，從的恩人，變了殺父弒母的仇人，怎麽可能還呆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