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父雙目暴突。下一瞬，用力一扯，便將整個人扯得摔到地上去。

“媽！”失去了最後的保護傘，蘇蒙蒙驚一聲。

可是，還沒來得及爬到母親邊，一桿子就重重的到後背上。

痛得哼出一聲，隻覺得當下背上就熱辣辣的痛。

可是，還沒來得及有其他反應，又是一子了下來。

蘇父是真的氣過了頭，手上的力道是一點都沒有鬆懈。

蘇蒙蒙背上挨了一下，脖子上又挨了第二下，當下，痛得連哼都哼不出來了。

“我蘇威天怎麽就教出你這麽個不要臉的兒來？！”蘇父怒吼著，一接一下去，像是泄憤，又像是恨其不爭，“就怪我平日裏對你管教太，今兒我就把你管服帖了！”

蘇蒙蒙臉已經全白了。整個人蜷在床上，奄奄一息。

後背被得皮開綻，上穿著的白睡，已經被染得通紅。

想求饒，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老蘇，別打了……”蘇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用力抱住蘇威天的管，聲音沙啞得都快說不出話來，“你真想把兒就這麽打死麽？我們可就這麽一個兒啊……”

“打死才更省心！”

蘇母從地上爬起來，幾乎是用了渾的力氣，將丈夫的手抱住。

“蒙蒙，趕走！自己找家醫院，去把傷口理了！快點！”

蘇蒙蒙隻覺得眼前是朦朧的。

耳邊，也是朦朧的。

但是，知道，自己若再不走，也許真的就會死在父親的球桿下。

咬著牙，幾乎是用盡了全的力氣，從床上爬下來。渾，都抖得厲害。

每一步，都踉蹌著，好像隨時都會摔倒。

跌跌撞撞的，出了蘇家的門。

坐了出租車，虛弱的讓車送到最近的醫院。

好不容易挪下了車，隻聽到一聲尖從旁過來。

“蘇蒙蒙，你個賤人，敢和我老公上床，我要你不得好死！”

話，才落，滾燙的潑了過來。

“啊——我的臉！”臉上一痛，蘇蒙蒙用力捂住臉，但是，到底還是晚了一步。痛得直哆嗦，“我的臉……我的臉……”

燒灼的痛苦，讓那張臉立刻變紅，而後，一點點腐蝕，變得猙獰。

“醫生，救命——救命——”

歇斯底裏的尖著，繼而，麵前一黑，整個人都栽倒在地。

……

離開前，最後一天。

俞惜和馮染一起去逛超市。

這個超市，是曾經推著母親一起逛過的。除了和母親，還有……

那個人……

走著走著，偶爾會在貨架與貨架中間停頓，側目看對麵。

走過的，是陌生的影。

或男或。

卻，再不是他……

“你在看什麽呢？”馮染也順著的視線看過去，可是，什麽都沒看到。

俞惜回神，笑笑，搖頭，“沒看什麽。隻是看看貨架上有沒有我要的。”

馮染忍不住多看了兩眼，亦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

隻問：“你真打算去國了？”

俞惜推著推車，將特產放推車裏，點頭，“嗯。難得有機會。而且，我也看過了，學校的獎學金比B大的高，隻要我努力念書，以後學費就不用愁了。”

“B大多好啊！你不是一直就想念B大麽？幹嘛要突然改變主意？你要知道，一個人孤零零的在國外，很慘的。連個朋友都沒有……”

馮染越說心裏越難。

若留在B市，至還可以坐火車去看。很方便。

俞惜苦笑，微微垂下眼瞼，幽幽的開口：“再慘，也不會比現在還慘，不是麽？”

馮染一怔。

看著悲涼的神，心疼。

也是……

什麽時候，在哪裏，又不是孤孑一呢？

沒有家，無論是國，還是國外，都不過是蒼涼罷了。

“離開這個地方，去一個沒有任何人認識，也不認識任何人的地方重新開始，對我來說……也許是新生……”

至，不會有任何悉的環境，哪怕是相似的環境，讓景生。

馮染頷首，不舍的，將的手握，又握。

零零碎碎的買了不東西，推著推車到櫃臺買單。

因為是周末，排了蠻長的隊。

“惜惜，快看，是蘇蒙蒙的新聞！”

馮染仰著頭，正盯著屏幕。這邊，手拽了俞惜一下。

俞惜這才抬頭。

超市，電視屏幕上正播著蘇蒙蒙最新的新聞。

“這裏就是今天蘇蒙蒙被潑硫酸的事發地點了。而現在呢，蘇蒙蒙已經在做急理。據剛剛主治醫生給我們的況來看，形勢非常的不明朗，恐怕已經被毀容。還有——剛剛收到另外一個消息，昨晚電視臺車庫出了一樁車禍，警方懷疑這件事和蘇蒙蒙不了幹係。警方表示，已經立案偵查。會在蘇蒙蒙離危險後，第一時間帶走調查。”

屏幕上，記者舉著話筒，一口氣說到底。

偶爾，有播蘇蒙蒙躺在床上被推進搶救室的畫麵。

被潑硫酸……

毀容……

是聽著，就覺得心驚。

“這些人，也太狠了吧！居然……真的潑硫酸了……”

馮染不敢相信的歎。

原本帖子上那些狠話，以為就是說出來嚇唬嚇唬蘇蒙蒙的。

“……”俞惜默然。風水流轉，到底說的就是如此。

直到現在，都還記得蘇蒙蒙在麵前頤指氣使的樣子。

隻是……

三叔原本還要娶的。他怎麽從頭到尾都不曾出手幫過呢？

“這也算是活該了。睡多個男人都是自己的事，但是睡有婦之夫那就是造孽了。破壞人家庭，簡直是道德淪喪。小三本就是人人喊打的老鼠！”

旁邊有顧客，憤憤不平的接話。

“也怪可憐的。以前在主播太上多風啊，這下子，怕是這輩子都毀了。”

“那也是毀別人的家庭在先。”

三三兩兩的，被討論著。

俞惜沒有參與。

無論什麽樣的結局，已經和無關。想，這段恩怨仇裏，已經將自己離……

累了。

也就不願再讓自己置其中。

……

驍氏集團。

驍鋒擎仰靠在皮椅，看一眼屏幕上的新聞，麵無表的關掉。

心裏，一點波瀾都不曾激起。

蘇蒙蒙落到如此地步，過程由他控製，但結局……

算是在為他的孩子和陪葬。

“驍總。”

任以森在外麵敲門。

“進來。”

正，他開口。

任以森小心謹慎的進去。最近，大boss周遭的氛圍，鬱得讓人噤若寒蟬。

整個驍氏集團，早就籠罩在他的霾之下，頂樓的員工抑得不過氣。

“驍總，俞小姐已經做了決定了……”

任以森戰戰兢兢的開口。說出‘俞小姐’三字時，心裏更張。

驍鋒擎握著筆的手，微微停頓。

而後，抬目。

平靜的問：“選了哪個學校？”

“……紐約的qnA大學（純屬虛構）。”

到底，還是國外……

驍鋒擎扔下筆，仰靠在椅子裏，緩緩閉上眼，良久，無話。

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裏，又或者，是一輩子那麽悠長的歲月裏，……再不會再出現在自己的生命中，再不會參與他的人生……

呼吸，越來越重。

越來越抑。

許久，久到任以森以為他再不會有任何反應時，他卻忽然起。拉開屜，抓了車鑰匙，沉步走出辦公室。

……

俞惜和馮染提著大包小包往小區裏走。

走到一半，一輛黑的賓利，由遠及近，緩緩駛過來。而後，停在了小區門口。

愣在當場。

忘不了……

車牌忘不了。

車款忘不了。

車上坐著的那個人，更忘不了。

一度以為自己是眼花，要麽是做夢。他，怎麽會突然來了？

“俞惜，那是你三叔的車吧？”

馮染也發現了，用肘子拐了一下。

回神，移開目，點頭，“嗯。”

“找你的？”

“……不可能吧。”這半個月，他們一點聯係都沒有。他是個很幹脆的人，若說了結束，便絕不會死纏爛打——再清楚不過。

何況……

如今，是他親自給了翅膀，讓自由飛翔。

“也許，他隻是路過而已。”

俞惜不再停頓，提步，重新往小區走。

車，依舊停在那。

的影和車，過……

他沒有下車，甚至，沒有按喇叭住。隻是坐在駕駛座上，隔著窗戶，凝。

眼神，幽深、暗沉。

“染染，麻煩你幫我把東西帶進去，我和他打聲招呼。”

到底，腳步停下。

迎著他的目，朝他走過去。

深秋的下，噙著淺淺的笑，繞到駕駛座。俯，曲指，輕敲了敲窗戶。

車窗，緩緩降下。

十天不見……

瘦了。

而他，亦憔悴了。

“你是來找我的麽？”

俞惜主問。淺笑，笑得好似他們之間，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雲卷雲舒，清風雲淡……

“嗯。”他坐在車頷首，亦和一樣平靜。

幽深的目卻執著的定在小臉上，那樣深，那樣重，那樣暗沉。

好似要將刻進腦子裏，眼裏，心裏……

一輩子，都不淡去。

“其實你不來找我，我也打算要去找你的。”俞惜道。

他多看了兩眼。今天的，穿得很單薄。

藍白牛仔背帶和白襯衫。深秋，雖有，可是，風也比較大。

他抓過一旁的西服，推門下車，像是習慣，又似紳士，將西服披在肩上。一連串的作，行雲流水，再自然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