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里長和村老們眼神不善盯著顧晉庭,輕輕跪在了顧晉庭旁邊:“如果不能和庭叔叔在一起,我寧愿去死!”
里長呼吸一窒。
實話說,這事兒傳出去,那就是村中極大的丑聞。
輕輕可是訂了親的,最近還跟著那王呈滿村子晃悠,好些人還打趣說他們倆還沒婚就如膠似漆,將來婚了肯定無比恩、三年抱倆!
結果才幾天?輕輕就和顧晉庭生死相許了?
這不是胡鬧嗎?!
“顧晉庭,你可是有妻室和孩子的,你做父親的其不正,可知道會給孩子帶來多大的影響?你家大丫如今可都十二歲了,馬上就能相看人家,現在還有誰家敢娶?”里長覺得這人腦子怕不是壞了。
都要三十的人了,竟和那十幾歲的小年一樣沖!
七個孩子如今還在山上砍柴呢!
如今顧晉庭聽到這話,面有一點點的容,然而目掃到旁邊卑微虛弱的輕輕臉上,頓時又下了決心:“我家明依是個好姑娘,若是有人家因為我的事看不上明依,那這樣的人家我們也不屑要!”
里長心里也氣。
這是當爹的能說的話嗎?
這混蛋事兒要是出在別人上,浸豬籠都不為過,只是顧晉庭要是死了,顧家七個孩子沒人照顧,將來完養混混了怎麼辦?對村子也不好,而且這家……老爺子這幾十年給村中不人看病,也是很有威的,輕輕是他唯一的孫,著實也不好下死手。
好在是,喬氏肯和離。
“喬氏,你……你當真愿意和離?”里長也有些同這小姑娘,這才嫁人多久啊?就要被趕出來了,“你放心,若是你愿意,我們這些老家伙也愿意給你做主,顧晉庭毀你終,也當對你進行一些賠償。”
“多謝里長,我愿意與顧晉庭和離,從此以后互不相干。”夙心果斷的說道。
“顧晉庭,你愿出多賠銀?”里長又問。
顧晉庭有些不樂意,在他看來,喬氏這樣的人,被休了都不為過,如今能和離已經不錯了,還想要銀子?想得!
他沉默了,而里長也不傻,能看出他是什麼意思,頓時更氣:“今日你們做出這傷風敗俗的事本就不占理,你還想將直接喬氏趕出門?你要是真敢這麼做了,往后你和氏也甭想在這村子呆了!”
喬氏再不好,人家可沒干出這勾搭人的事來!
“十兩。”顧晉庭咬牙切齒,“之前我斷的時候,他從別人手里拿了二十兩賠償,那銀子我也不要了,歸所有。”
這麼多銀子,也算大方了吧?若往后喬氏還敢找輕輕麻煩,就別怪不客氣了!
里長舒了口氣,“喬氏,你覺得呢?”
夙心點了點頭:“可以。”
這會兒乖巧得很,對比之下,幾乎所有人都覺得遇上顧家真是倒了大霉。
“既如此,你們簽下這和離書吧,老頭我就來做個見證人。”里長無奈道。
顧晉庭卻不高興:“賠償給了,但和離書不能這麼寫……”
這和離書上,可是將所有的過錯都推給他了!
里長拿著和離書仔細看了看,也有些驚訝:“你們婚這麼久,都沒同房?”
上頭寫的是,顧晉庭心中有人故而不能人道,且顧家七子異常頑劣,待后母,實屬難熬,故而和離……
大家伙聽了也都很吃驚。
喬氏生得多好看啊?嫁進門的時候還不覺得很,但如今再看,紅齒白端莊大氣,只是還沒養白,若白點,說是大戶人家的姑娘都有人信!
“這上頭寫得都是事實,如今你我和離,短期之或有人覺得是你之過,是我無辜害,可時間久了,就怕有些人不分是非、顛倒黑白,倒不如現在便白紙黑字寫明白,免得以后還要扯皮!你若是不愿意簽,那我也不勉強,反正我呆在顧家也不錯,就當是個落腳之地,當七個孩子一輩子的后娘也可,將來他們有出息了,若敢不孝順我,我就去府告他們!”夙心很有底氣。
如今,住的可是輕輕和七個小崽子,顧晉庭想上天?將他拉下來摔死!
“既然從未圓房,那這說辭也不算過分。”里長想迅速了結了此事。
那七個孩子想用蘑菇毒死后娘的事兒他也聽說過,所以他們也不無辜。
顧晉庭很郁悶。
如今所有人都站在喬氏那邊,不低頭恐怕不行了!
他臉沉,可怕到了極致,在所有人的注目下,最終極致忍的按下了手印,簽下了和離書,并且,當著所有人的面,拿了十兩銀子,扔在了地上。
那已經是他僅有的倔強了。
夙心看著地上的銀子,笑了笑,淡然的走過去,將銀子撿了起來,毫沒有被打擊到自尊,反而大大方方的說道:“今日得里長和村老們做主,夙心才能從火坑中跳出來,激不盡,也沒有別的東西能報答的,便將這三十兩銀子,贈與村中,修橋鋪路,略盡綿力。”
既與顧家斷的一干二凈,也不想再握著顧家的銀子。
“你要捐銀?三十兩可是你的家底了,沒這銀子你準備怎麼和娘家代?你爹娘定然不樂意的。”里長立即道。
銀子是好東西,但他也不會因為這點銀子,看著個好姑娘委屈。
“里長爺爺,我娘家那邊,不準備回了,此事還要您幫個忙。”夙心說道。
“和離之理應歸家,若無特殊原因,我們村也不能留你的。”里長有些為難。
“按照規矩的確是如此,不過我親父并不姓喬,我又是我父唯一的后人,理當承襲父姓傳宗接代才對,故而還請里長為我更改戶籍,落戶于村。”這理由,很是名正言順了吧?
這年代輕易不能改姓,哪怕是親娘帶著孩子再嫁,一般也不允許讓孩子跟著后爹姓,沒有一個宗族愿意讓自家后人去傳別家的香火。
里長想了想:“你不與你親娘商議一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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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隆二十三年,隆冬臘月,此時天色向晚,大雪成團成塊地在風中飛舞,天地間蒼蒼茫茫,儼然一片混沌世界。京郊西南的官道旁有一家車馬店,雖然簡陋,但在這樣的天氣,也成了不可多得的好地方。 店內幾乎坐滿了人,南麵是十來張桌子,客人們猜拳吃酒,吹牛打屁十分熱鬧。北麵則是一字型大通鋪,盤腿坐著七八個婦人,磕著瓜子聊得熱火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