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明蘭沒能教長棟，因為如蘭和墨蘭都提早到了，們趁老太太還沒起，便進了充當書房的右梢間，明蘭一看況不對，悄悄對丹橘使了個眼，丹橘領會，到外頭門口去等著長棟，告訴他：今天停課。

墨蘭先來的，扭扭了半天，把明蘭書房從頭到尾依次誇過，終於道明了來意——希和明蘭換個座位；明蘭心裏明白，裏卻道：“咦？當初不是四姐姐你要坐到左牆邊的嗎？說那裏遮，你子差，多照會頭暈。”害的曬得頭暈眼花，還好後來盛老太太從庫房裏找出一匹幽紗，給學堂的窗戶都糊上了。

墨蘭臉上半帶紅暈，哼哼唧唧還沒說出個所以然，這時如蘭來了，就爽快多了，開門見山的要求和明蘭換位子：“中間太暗，靠窗亮堂些！”

明蘭心下覺得好笑，故意拍手笑道：“那太好了，索四姐姐和五姐姐換個位置好了，五姐姐可以亮堂些，四姐姐也不至頭暈。”

墨蘭臉極難看，絞著手絹不語，如蘭一開始不明白，問清楚墨蘭也是來換位置後，也是一張臉拉三尺長，各自相看對峙著，明蘭一臉天真，道：“我是坐哪兒都不打的，可是讓哪位姐姐呢？”不知為何，明蘭很壞心的愉悅著。

墨蘭如蘭心下算計半天，又看了看一團孩子氣的明蘭，覺得還是威脅小一些，最後結論：誰都別換了。

這個年紀的孩的模樣開始變化了，墨蘭漸漸高了子，風姿宜人，弱如輕柳，輕愁帶薄嗔，如蘭隨了王氏，型健端方，和墨蘭差不多個子，雖比不上墨蘭貌，卻也青春朝氣，隻有明蘭，還是一副團團的白胖小包子狀。明蘭鼻子，基因問題，不關的事。

也從這一天開始，三姐妹一般打扮的日子徹底結束。

墨蘭梳著個小流雲髻，著一對珊瑚綠鬆石蠟的珠花，鬢邊著一朵新鮮的白玉蘭花，著秋香綠繡長枝花卉的薄鍛紗衫，腕子上各懸著一對叮咚作響的銀纏翠玉鐲子，生生如同一朵綠玉蘭般；如蘭的雙環髻上了一支彩琉璃蝴蝶簪，長長的珠翠流蘇搖晃生輝，著領五彩緙衫，雙耳各用細金串了顆大珠子，垂下來靈漂亮，這麽一打扮，竟也不遜墨蘭了。

兩個蘭打扮的清雅秀氣，也不過分招搖，明蘭看的有些恍惚，莫名的慶幸早上自己英明的讓崔媽媽給梳了個鬏鬏頭，圓圓的兩個包，纏些珊瑚珠串就很可了。

齊衡一早也帶著幾個小廝書來了，月白中外罩著一件寶藍領口繡海水瑞紋束腰長比甲，映這雪白，姿拔，墨蘭眼前一亮，款款走過去，溫婉如水道：“元若哥哥，我昨夜偶有心得，做得一詩，不知工整否？請元若哥哥指點指點如何。”

說著從袖子裏拿出一張花箋，遞過去，誰知齊衡並不接過，笑道：“四姑娘的兩位兄長俱是長才之人，何不請教他們？”墨蘭頓時尷尬，反應快道：“莊先生常誇元若哥哥高才，妹妹這才想請教的，哥哥何必吝惜一評呢？”小一嘟，天真。

齊衡接過花箋便細細讀過，墨蘭索站在一旁，湊到邊上低聲細語，然後長楓也走了過去，三個人討論平仄對仗，長柏在一旁自在哦，並不參與。

如蘭一直冷眼旁觀，小臉端莊嚴肅，背脊的直直的，昨晚劉媽媽和王氏說真正教人敬重的大家閨秀絕不隨意和人搭話，要說也應是齊衡來找說才對，千金小姐就該端著架子才是，看見墨蘭這幅樣子，如蘭心裏恨的直咬牙，隻愈加高傲的直了坐。

明蘭低頭默念一百遍‘即是空’。

莊先生一進學堂，看見滿屋珠翠鮮亮，不聲的開始上課，齊衡是個很優質的前桌，高高的個子幾乎把明蘭整個都遮住了，有這樣好的屏障，明蘭樂的在後麵打瞌睡，早上被墨蘭如蘭折騰了一通，明蘭本就累了，瞌睡這種事兒，瞌著瞌著就真睡著了；等醒過來時，明蘭看見一雙明亮的眼睛帶著笑意看著自己。

“六妹妹睡的可好？”齊衡笑瞇瞇的看著桌上擱著的一張的紅撲撲的小臉和一對小胖爪子。明蘭嗬嗬傻笑兩聲：“尚可，尚可。”完全醒過來，四下一看，已經下課了，大家正在收拾，招呼小廝丫鬟整理紙硯。

齊衡轉過來，兩條修長的胳膊疊在明蘭的桌子上，含笑道：“六妹妹睡的很沉，定是昨晚連夜苦讀累著了吧？”

明蘭整整頭上的頭發包包，厚著臉皮：“還好，還好，應該的。”

齊衡眼中笑意更甚，明蘭繼續默念‘即是空’。

這天中午明蘭依舊沒的午覺睡，家中來了貴客，齊衡之母平寧郡主到訪，正在壽安堂和盛老太太王氏說話，隻等著見一見盛家的兒。

朝廷欽封的正三品郡主娘娘果然氣派非凡，明蘭遠遠的剛看見壽安堂裏那棵桂花樹鬱鬱蔥蔥的枝頭，便發現壽安堂外整齊的站了兩排垂首而戰的仆婦丫鬟，房媽媽已經等在門口，一看見他們便向裏頭傳報，從長柏以下個個都屏氣凝神，按著齒序魚貫進正房，看見一個麗裝子和盛老太太分坐在正中兩側座位上，王氏坐在盛老太太下側的八仙過海雕繪的海棠木長背椅上，齊衡率先上去給三位長輩見了禮，然後站到那麗裝子側。

“還不快給平寧郡主磕頭見禮。”盛老太太吩咐。

六個盛家兒依次給那麗裝子磕頭問安，然後立到王氏後邊去。

明蘭定下來，眼打量那平寧郡主，隻見不過三十出頭的年紀，穿一件薑黃繡遍地毓秀蔥綠折枝桃紅牡丹的薄緞褙子，裏頭襯著月白紗緞小豎領中，下頭一條細折兒墨綠長，出一對小小尖尖的錦繡鞋頭，居然各綴了一顆指頭大的珍珠；那郡主雲鬢蓬鬆，嫻靜若水，生的眉飛目細，嫵絕，細看著眉目倒和齊衡有六七分相似，明蘭心道，難怪那小子這般貌。

平寧郡主給每位哥兒姐兒一份見麵禮，長柏和長楓各是一塊玉佩，質量如何明蘭看不見，給長棟的則是一個金玲瓏的福娃娃，三個孩都是一串上好的南珠，顆顆滾圓，圓潤生輝，價值非凡，盛老太太靜靜道：“郡主太客氣了，怎如此破費，倒我們不好意思了。”

平寧郡主微笑道：“姑娘們生的喜人，我很是喜歡，可歎自己沒福氣，隻有衡兒這一個孽障，今日便多賞些又如何；況且，唉，也委屈們了——”

明蘭聽的心驚膽戰，發生什麽事了？

王氏笑著轉頭對三個蘭道：“莊先生已和你們父親說了，以後你們就不必隨哥哥們一同上學了，專心在屋裏學些紅規矩才是正理……”

墨蘭一陣失，轉頭看見如蘭一派平靜，就知道必是早知的，心裏飛快的轉了起來：除了上課時間，平時很難見到齊衡，總不能在莊先生上課時擅闖吧；可如果不能見到齊衡，單論父母之命份麵，又有什麽優勢？想起齊衡俊逸的麵貌，溫有禮的言談，墨蘭更是憤恨失落，袖子下麵了拳頭，一時連王氏後麵說了什麽也沒聽見。

明蘭卻是大大舒了口氣，太好了，若這樣一起上課下去，家塾裏可要硝煙了，阿彌陀佛，戰火消弭於無形，善哉善哉。

接著那平寧郡主又和盛老太太說了幾句，王氏幾次想都沒找到機會，說著說著，平寧郡主笑道：“……哪位是府上六姑娘，我家衡兒家後提起直笑呢？”

明蘭正神遊天外，肖想著明天上午不用上課了，打發完小長棟，給老太太請了安後，便要上床補個眠才好，冷不防被點了名，有些忐忑；盛老太太笑著招明蘭過去：“喏，就是這個小冤家，因養在我跟前，我沒的功夫管，可淘到天上去了。”

平寧郡主拉過明蘭的小手，細細打量，見明蘭白胖憨的圓潤小鬆鼠般模樣，乎乎的小手著很舒服，便道：“好個招人的孩子，怪不得老太太疼，我見了也喜歡呢；……明姑娘，你與我說說，以後不能上莊先生的課了，心裏是不是不樂意呀？”

明蘭冷不防瞅見齊衡臉上可惡的笑容，心道這問題真刁鑽，隻得訕訕道：“哪裏，哪裏……”

齊衡實在忍不住，掩著附到平寧郡主耳邊輕輕說了幾句，那郡主頓時樂了，愈發摟著小明蘭，笑道：“……這敢好，你可省下午覺了……”

一起上學的兄姐們早就看見明蘭打瞌睡，一時都笑了起來，如蘭湊到王氏邊輕輕說了，盛老太太略一思忖也明白了，指著明蘭笑個不歇：“……好你個小淘包，這下免了你上學，你可樂了！”

明蘭小臉漲通紅，低頭咬牙腹誹：齊元若你丫告姑黑狀，當心生兒子沒xx！

隻聽平寧郡主還道：“……衡兒，你這狀可不能白告了，你自己沒有親妹妹，以後可得把明兒當自個兒妹子般疼才好……”

盛老太太微微一笑，便道“這如何高攀的起”雲雲，王氏卻臉微變，須臾便鎮定住了，也跟著湊了話一起笑著說說。

明蘭向墨蘭和如蘭，見們猶不知覺，忽然心中微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