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娘自然沒能去告狀，只有乖乖的繼續課業，可沒兩天，蕓娘卻病倒了，這次倒真不是裝的，崔云姿子本來就弱些，而課業又實在繁重，們每日上午先跟劉娘子學禮易德，然后跟徐娘子學當朝宗親、勛貴與世家的概要，下午則要跟程娘子學舞樂，進府來十多天了，也只休沐了兩日，崔云姿最要面子，天資卻是一般，所以學的頗為吃力，這天早起時便撐不住暈倒了。

顧氏知道此事的時候，正要帶著元娘和七娘兩個出門做客，安王世子妃周氏請們去府上賞花，顧氏聽了饒嬤嬤的稟報，只點頭說了一句：“趕讓娟娘去看看吧，子是一定要調理好，其他幾個也都要照看好了，若病了就讓們歇息，好了就繼續學，莫要壞了規矩。”

元娘與七娘也都在馬車上，七娘正拿著一副四巧板專心擺弄著，元娘聽了母親的話，眼神閃爍了兩下，似乎想要說話，停了一會兒卻又扭頭去看七娘玩耍了，誰知后的顧氏卻開口問道：“林兒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要問娘嗎”

元娘略微一愣，便笑了：“果然什麼都瞞不過娘的眼睛，我只是覺得們幾個的課業是否真的有些重了，怕萬一真熬出什麼病來。”

顧氏抬眉看了崔玉林一眼，只淡淡的說道：“課業當然是過于重了，這種進度，大人也吃不消...”

元娘聽母親如此一說，倒也不急著追問，凝神想了想才說道：“母親這是想要立威的意思嗎”

“如此作，除了是要讓們懂的乖乖守規矩外，也是因為們本來需要學的東西就極多，若不能心甘愿的主去學，是怎麼也學不好的，恐怕將來也不堪大用，如果當初們一進府來，就只按著正常的打算去教導，們也一樣會覺得辛苦，一樣會心生不滿，一樣的不知好歹，可如今先好好的一們的皮子，等過兩日再適當減輕些們的課業，那時候，們反倒會甘之如飴了。”

聽顧氏這樣一剖析，崔玉林頓覺恍然大悟，可心里仍有些疑，便又問道：“娘，我看那琪娘，甚至六娘，都不像是蠢鈍的人，我們這番安排們若是想明白了，心中可會暗含怨恨，倒白費了我們好些面子功夫”

顧氏聽兒這樣說，略一皺眉，似乎有些不高興，片刻后，卻突然扭頭問七娘道：“媛兒，你來說說看，萬一那幾個小娘子對咱們家心生怨恨，可怎麼辦呢”

七娘正想不出來第八種圖形的擺法，聽母親這樣一問，便不耐煩的回道：“難道誰還要們真覺得咱們好不不嗎只要能懂人事，乖乖聽話不就行了嗎，哼，還怨恨呢，們哪有那個本事怨恨咱們呢偏姐姐就是這樣婆媽。”

崔玉林一聽，頓時紅了臉，也知道是自己想差了，正想要說什麼，顧氏已經正訓斥道：“媛兒，誰許你如此和姐姐說話的，還不趕快賠禮。”

崔玉媛剛才話一沖出口，便也知道不好，這會子了母親訓斥，便扁著低聲向姐姐認錯了，崔玉林此時也恢復了常態，手在妹妹額角上狠狠了一記，嗔罵道：“如今大了，越發沒有樣子，這歪眉斜眼的給誰看呢”

崔玉媛見姐姐沒和自己計較，便也趁機鉆到懷里扭蹭著撒起來，顧氏在一旁見們姐妹親熱，角也起一笑意，手了元娘的鬢發，說道：“林兒你一向心思細膩，思慮周全，這些都是極好的，但有時做人做事，還要想的徹些、決斷些，切莫瞻前顧后的。”

元娘見母親說的正式，連忙坐直子，應道：“母親的教誨，兒一定謹記。”，顧氏見如此乖巧懂事，便欣的拍了拍的手，突然又想到一事，便對說道：

“對了，有件事倒是要你去探個究竟，我之前聽你五嬸的口氣，那五娘雖然還算聰明，卻從小疏于教導，應該是連大字也不認識幾個的，可如今看來全然不是那麼回事啊，也不知是你那嬸子在哄人玩，還是自己也被人哄騙了，這事我也不找別人了，你找個時機，親自去和五娘探探口風。”

“娘是懷疑五娘的來歷有問題嗎”元娘有些好奇的反問道。

“那倒也不是，定是你五叔的兒沒錯，你五叔雖不明，倒不是個膽大妄為的，不過五娘現在看著倒是個好的，總要格外留心著些罷了。”

聽母親這麼說，崔玉林自應下不提。

沁芳閣里，等眾人用過了晚膳不久，崔娟便來與們把脈問診，見五娘玉華年紀雖小，倒是狀態最好的，不有些好奇，先替仔細看過了，又不多問了一句道：“五娘可還有哪里覺得不妥當的，都可以告訴我知道。”

五娘聽這樣說，便仰頭看著崔娟，細聲細氣的說道：“崔醫師，我這幾天練舞樂，足尖與腳跟都有些紅腫發痛，不知道有沒有什麼藥可外敷一下。”。

崔娟雖醫不錯，但因為子，只在永嘉坊里里由人差遣，人人都只一聲娟娘，今日被這樣一個漂亮乖巧的小丫頭一本正經的稱呼為醫師，心中難免一樂，便讓玉華解了鞋，仔細替瞧了瞧，見足尖與后跟果都已經磨出些繭子來，微微有些發紅，但但并無大礙，想了想說道：“五娘的腳如今還不打，你自己每日里丫鬟替你就好，學舞樂時，最好在鞋里墊上些布，以后慢慢的習慣就好了，若下次真破了皮，我再替你敷藥吧。”

玉華歪頭想了一下，面上有些難為的說道：“崔醫師能否先開點藥給我留著，若是以后破了，我便讓人給我敷上，這并不是什麼大病，實在也不好意思老麻煩您過來。”五娘這話說的很合理，崔娟也大概有些知道們在這府里的形，自己確實是不可能三天兩頭就過來的，便給五娘配了外敷的傷藥方。

等藥配來了，玉華特意服侍自己的小丫鬟阿蠻拿了一包過來給自己瞧瞧，仔細的翻看著草藥，不時拿到鼻端聞聞，阿蠻立在一旁看著不由也有些好奇起來，等屋里就剩下自己和阿蠻兩個人的時候，玉華突然仰頭看著問道：“阿蠻姐姐，你左腳上是否有凍瘡一直未好呢，我看你上下樓梯都不敢使力，還老是忍不住在那磨蹭左腳。”

阿蠻大約十歲左右的年紀，和永嘉坊的其他丫鬟一樣，相貌頗為端正，就是有些黑黃，平日里做事很是周到細心，顯見是訓練有素的，此時聽到玉華這一句話，卻是嚇的一哆嗦，馬上結結的說道：“沒...沒有，奴婢不知道...不知道五娘在說什麼......”

“阿蠻姐姐莫怕，我只是以前也長過凍瘡的，若到了這個季節還未好起來，那可就麻煩了，每日里到不行不說，萬一被磨破了，又會痛的要命，那個滋味，真真是不好的，阿蠻姐姐，我還不太懂府里的規矩，是不是你們子萬一有一點不好，就不能留在府里了所以你才一直瞞著的”

聽了玉華這樣說，阿蠻黑黃的臉已經被嚇的青白了，呆愣愣看著面前著自己的小娘子，一雙目清澈澄明，滿臉是天真關切的神，阿蠻卻搞不懂的意思，是真的不懂，還是在威脅自己，們幾個丫鬟到沁芳閣來伺候前，都是被嚴厲代過的，這幾個小娘子與府里的其他小主子不同，要小心侍候，卻又不能真心侍候，阿蠻自問聰明，此時卻慌了手腳。

“奴婢，奴婢沒有生凍瘡，五娘你還有事嗎若無事，剛才...剛才趙嬤嬤我去取東西呢......”阿蠻這幾句話說的雖然還有些結，卻也很堅決。

玉華看著哦了一聲，便出小手拿起藥包里的一支干草，好像自言自語一般的輕聲說道：“這種葉子細碎的草藥，白沉香，治傷口是極好的，每日先拿它用熱水泡開，搗碎了敷在破皮的地方，待傷口好了，就把生姜片烤熱了敷在凍瘡上，每日早晚弄一次，止很有用的，腳爛了很麻煩的，若不治只怕會越來越嚴重...”

靜靜的說完了這些，玉華便將藥包向前一推，說道：“阿蠻姐姐你把這些收起來吧，崔醫師說了，如今還暫時用不到，等我腳真的破了，你再拿來給我便是。”

阿蠻呆愣了一會兒，才手忙腳的將藥都收拾好了，急匆匆的走出了房去，都忘了和五娘行禮告退。

玉華看著繞過屏風離去了，才起窩進了床上，手輕輕著自己的足尖，默默的想著心事，這阿蠻平日看起來安靜平和，比起那行事間總難免出幾分輕忽的阿秋，似乎更靠譜些，不管是否承自己的這份人，也應該不會有什麼害吧，反正給解了這凍瘡之苦，也總是好的。

唉......想到這里，玉華又忍不住嘆了一口長氣，若自己當初再早懂事一兩年，也許就能幫娘把腳治好了呢，只顧著瞎想，卻渾然忘了，自己種出白沉香的時候，也不過才剛剛四歲的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