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有這麼全乎的瓜的品種,這一定是看管果園的老農才能拿得出來的。
幽綠細長的是黑人瓜,金黃滾圓的是白蘭瓜,碧綠甜的是哈瓜,而個頭不大與一般的西瓜有些不同的,則是剛才沙曼莎詢問陳國慶的打瓜。
如此甜的,老漢的攤販上卻鮮有人顧。
這年頭,飯都吃不飽了,誰還有多餘的錢去水果呢?
一顆大白菜,可以供七八口子的人燉上一鍋的晚飯了,而同樣價格的十幾斤的西瓜,除了多貢獻出兩泡尿之外,屁用沒有。
當老漢嘆了今天的第六十六口氣的時候,他的面前就落下了一片影,他的第一個主顧,終於在要黑市即將收攤的時候,到來了。
「陳同志啊?這到底是什麼啊?」
沙曼莎的食指已經含到了中,腮幫子還無意識的鼓起了一個可的弧度。讓一旁心思不純的陳國慶都不免咽了一口唾沫。
「這,這是打瓜,是西瓜的一個品種,卻和平常我們吃的西瓜有點不同。它的,籽多,種它多是為了收西瓜子的!怎麼莎莎想要吃嗎?它不好吃的。哥給你買旁邊的白蘭瓜嘗嘗鮮吧,脆甜。」
它個頭也小不是,也就五六分錢的事兒。
「不嘛,陳哥哥,你也太庸俗了。這麼有用的瓜瓜,自然是要將它延續下去。」
「你想象一下,接天的黃土地上,是漫山遍野的打瓜,這難道不是更有知青間的革命友嗎?」
被沙曼莎給帶歪了思路的陳國慶,腦海中果然浮現出了碧瓜連天的景象,而瓜田裡則是火辣姑娘對著他的回眸一笑。
買!必須買!這瓜大點就大點吧!
「好!那就買打瓜!」
一聽來了生意,板車旁邊自打他們一行人出現后就再也不嘆氣,支著耳朵聽小話兒的老漢,就從盤坐的席上爬了起來。
「果然還是小姑娘有眼,咱的打瓜出籽高,種下去準保活!我給你們挑一個了的!」
「咦?老爺爺,不用挑了啊,你這裡的打瓜我都要了啊?一個瓜怎麼能種出一片田呢?」
「啥?」
「啥?」
詫異老漢和一旁聽了沙曼莎的話語嚇的一哆嗦的陳國慶,齊刷刷的一起喊了出來。
「好嘞,一共是四個打瓜,一分一斤,一共是兩四!」
唯恐對方後悔,老漢那往顧錚適時遞過來的破麻袋中裝瓜的手,也加快了幾分。
而一旁的沙曼莎則用滴滴的大眼睛,往陳國慶那裡一拋眼,那個手指頭在兜中摳了兩個來回的男人,就義無反顧的把那一把攥的都有些漉漉的票給掏了出來。
「買!」
隨著這一聲話音的落下,一旁的顧錚彷彿眼前就浮現了下面這樣的場景。
『傲氣傲笑萬崇浪
熱熱紅日..』
在這樣的音樂背景之下,陳國慶同志,猶如拿著炸藥包一般,手持著希,與沉甸甸的四周所有的人的期盼,一步一掙扎,一步一泥濘的朝著老漢的板車走去。
他的步伐緩慢而堅定,每一步都像是經歷了苦痛的掙扎。
「你拿來吧你!」
背景音樂戛然而止…
實在是怕對方後悔,距離他們只有兩步遠的老漢,就將他背後當了撓使的眼袋鍋子給了出來,一鉤子就將陳國慶手中的錢幣給撈了過來。
「三錢啊,找你六分,您拿好!售出不退啊!」
和買定離手是一個道理。
「哎,哎..」
大板車被一溜煙的推起:「收攤回家!」
風馳電掣的一陣塵土過後,只留下了顧錚背上的一隻鼓鼓囊囊的麻袋,以及一旁沙曼莎同志俏皮的在他邊悄悄的比的一個V。
得到了信號的顧錚,立刻就擺出了一副嚴肅的面孔,他了頭頂那懸掛的依然很高的太,睜著眼說著瞎話。
「何叔,東西都採購齊了嗎?」
「沒啥可買的,買了點蔬菜和豆子。」
「那好!沙曼莎同志,作為小組長的我必須在這裡批評你一下了。在採購的期間,怎麼可以和其他的閑雜人等閑聊打趣呢?」
「你這是將公派的任務不放在心裡啊!作為懲罰,在今天回去后請給我上一份不低於五百字的檢查。」
「還有你,陳同志!」顧錚朝著陳國慶那還剩下了六分錢的漉漉的手攥了過去:「你這一點做的也太不好了!我必須批評!」
怎麼?給你們買瓜,還要挨批評?
要不,你還是把瓜還給我吧。
「你看,你這個人也太客氣了!不但本著互幫互助的原則,給我們最艱苦的小組提供了可持續發展的資,還非要將剩下的錢無償的贈與了我們。太謝謝了!咱們都是同志!下回別這麼客氣了啊!」
「否則我還是會再批評你的!」
隨著顧錚連珠炮一般的大帽子扣下,那的攥著陳國慶的手,也跟著送了開來。
兩個亮晶晶的鋼鏰兒,就從陳國慶的手中不翼而飛,被順到了顧錚的懷裡。
「你看天也不早了,你的意思也表示到了啊,咱們回頭聊吧!有緣再見!!」
嘩啦啦…三人撤離時也十分的有序,呆愣的陳國慶,在沙曼莎離開市場后,還下意識的揮了揮手。
「下次聊,嘿嘿嘿…啊!!小!我的鋼鏰兒!!」
長記了吧?
對著你笑,那不是因為你長的可。
……
黝黑的西瓜子,在窗檯邊上排的整整齊齊,幾顆最飽滿的種子,被柳姨默默的種到了牆外的沙土地上。
甜的屬於瓜的味道,富了顧錚那單薄的味蕾,讓他在題海的摧殘中,也能保持住一晚的幸福的笑容。
這裡,一天一個變化,這裡,被四個人經營的有聲有。
夏日的暑熱,在新省消散的總是很快,更加短暫但是象徵著生命孕育的秋季,正扛著自己的份牌走向了三間房的擂臺。
在這個收貨的季節中,讓何叔看到的不僅僅是他們開出來的荒田中的瓜果的收穫,還有十分漫長且資匱乏的寒冬即將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