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

章越在汴京過得第一個新年。

太學里的學生各自歸家過年，只有無投奔的過年則留在太學里。

不過歐修，陳襄卻都邀了章越到自己家中過節。

章越聽了又是高興，又是煩惱。

這是一個幸福的煩惱，歐修，陳襄這樣誠意邀請顯然都是將自己當作了自家子侄般看待，但是自己要去誰家過節呢？

章越想了想還是上午前往歐修吃個午飯，晚飯前再找個由離去，然后在陳襄家中吃年夜飯如此。

除夕之日，章越與劉佐，向七，黃好義作別。

黃好義的兄長黃好謙家中過年，劉佐自也是回家，至于向七本以為有章越相伴，卻孤零零地留在了齋舍之中。

章越帶了禮前往歐修府中。

歐發見章越大包小包提了一堆東西，面上佯裝責怪道：“三郎，早說了拿此地當自己家，何必買這些東西，下次不可如此了。”

章越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有時候不必說太多話，一個‘不好意思’的表即勝過千言萬語。

歐發當即帶章越去拜見歐修與家中眷。

即是請到了家過年，就是通家之好，如此是可以拜見眷。

章越至堂上拜見了歐修與其妻薛氏。薛氏是薛奎的之第四。

薛奎也是有識人之明，范鎮，龐籍，范仲淹都曾過他舉薦。

當初薛奎很早就賞識歐修的才華，想將兒嫁給他。但歐修中了進士后，卻給另一個大臣胥偃捷足先登搶先嫁，此令薛奎很是懊惱了。

但歐修的原配胥氏卻不幸病故，這次薛奎可沒有錯過歐修，將自己四兒嫁給了歐修。

至于薛奎的另一個婿則是搶了歐修狀元的王拱辰。

歐修當年文才極好，是公認的狀元才，于是作了一件紅袍子準備狀元及第時穿。當時王拱辰與歐修同在廣文館讀書，看了歐修這袍子甚好，于是借來穿來還四與人道：“我中了狀元啦！”

后來歐修殿試名次一落千丈，王拱辰卻了狀元。

王拱辰取得是薛奎三兒，但不久病逝了，于是薛奎又趕將五兒嫁給了王拱辰。

于是歐修借機寫一首詩調侃王拱辰‘舊婿為新婿，大姨夫作小姨夫’。

章越上堂拜見了薛氏行了子侄之禮，薛氏仔細打量章越相貌，不由稱許道：“果真是龍章姿，難怪老爺一心要給你說親。”

歐修聞言意味深長地看了章越一眼，面上卻沒有言語。

歐發則道：“母親，這是自然，當日曾子固見了三郎也稱贊不已。我記得子固可還有三個妹妹待字閨中。”

薛奎笑了笑，看了一眼歐修卻沒有表態。

歐發倒是很熱心對章越道：“曾家是書香門第，又是清寒之家。如此出的子，必定又可持家又不凌人，正所謂娶妻娶賢，曾家子乃是良配。爹爹，子固是你最得意的學生……”

章越心道，我也在爬墻在那，眼穿等著呢，至于發哥你的意思是讓我主一把？

歐修微微笑道：“聽聞曾家七娘過了年就是十九，比著三郎年長不呢。”

“年長也無妨，福祿壽麼，倒是……”

歐發正需繼續說話，邊卻被人踢了一腳。歐發知是其妻吳氏踢的，于是立即收住話道：“也是，三郎或再等等也好。”

薛氏笑道：“三郎如此人才樣貌，何愁不能配個好子，也不知汴京城的姑娘哪個有這等福氣。”

章越忙誠惶誠恐地道：“老夫人謬贊了。”

薛氏笑道：“老從不輕易夸人，有一句話便是一句真話。”

吳氏笑著道：“兒媳可以作證，來咱們家的后生里，母親可沒如此稱許過別人。”

章越心底很是高興，忙道：“在下惶恐，可是拙不知說什麼才好，只好謝過老夫人。”

薛氏慈和地笑道：“口拙了即心明了，甚好甚好。”

不久章越先行退下，薛氏對歐修笑著道：“你門下那麼多年輕后生，我看那曾子固與這章三郎皆可眼的。”

歐修笑道：“修已明白，修若有兒，定是早早嫁予三郎。”

眾人一陣笑聲。

歐修雖說說得是笑話，但吳氏笑了之余，心底卻又有一番計較。

如今文才好樣貌又好的年郎倒是哪里都不好找。

似吳家如此家世，自也不喜歡等年郎君中了進士，再上門求親，如此與那些榜下捉婿的商賈一般，有些失了份。

說回來，嫁了歐發，但發覺歐發才華是有才華，但不用心于舉業上，只知研究金石，把玩古，以至于科舉連連壁。

至于十七……他們姐妹之中，就屬十五娘與十七娘心氣最高。

只是十五娘是明著，十七是暗著。十五娘高嫁給文彥博的兒子后，倒是一切和諧，令本繃著的心倒是松了口氣。如今在想十七的婚事如何，但后來知道爹爹有可能相中了章越時。

吳氏雖覺得這年人才相貌都不錯，但畢竟出寒門，倒覺得比吳家其他幾位子的夫家實在差了不，但如今看來這章越倒是不可小覷。

與十七娘一起長大，雖說同姐妹，但姐妹之間哪怕再好，都有個高低上下之心。若是將來章越中了進士，歐發仍是不第，如此……自己不就墊底了。

吳氏看了一眼章越，或許十七日后才是幾個姐妹里嫁得最好那個？

章越午飯之后即是尋了個借口告辭，畢竟歐修家還有眷，留著過夜不方便。

章越即前往陳襄家中。

陳襄的禮，章越也是備了一份放在齋舍里，如今去太學里取了再前往對方家中。

但見小巷子的門前停了一輛騾車，章越猜想到底是誰會在此時拜見陳襄，但必是極親近的人才是。

老仆給章越開了門，章越后，但見堂上陳襄正與一名男子對坐聊天。

章越見了正要挪步離去，卻在這時陳襄住了章越道：“三郎……”

章越不好走開，只得上得廳堂對陳襄行禮道：“三郎見過先生。”

章越面對著陳襄卻將這名男子晾在一旁。

沒錯，此名男子就是章惇。

不意他今日也來拜見陳襄。

Ps:今日思路卡了，明天更五千字，一次還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