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子蘇轍才氣雖稍遜之，但穩重慎言。

自己兩個兒子都是可造就之才，自己一個老父年近五十，壁，一事無。他們若跟隨自己腳步，怕將來在場就也是有限。

故而蘇洵找到歐修想讓他照拂兩個兒子，至于自己為不為無關要。

然蘇洵沒料到，這時歐修與韓琦之間因榷茶之事在朝堂上有些意見不一。

三蘇父子都是聞名天下的賢士，韓琦，歐修都借重他們的名。蘇洵為兩個兒子話說得口都干了，歐修也沒個承諾，心底不由著急。

歐修見章越等人來了笑著道：“明允，小兒輩都到了，我們先席吧！”

當下歐發又引章越見了蘇洵。

蘇洵正憂心忡忡，雖然沒想到為何章越可以席，但他沒有仔細想下去。

至于章越則松一口氣，萬一人家問一句，你怎知老夫自號老泉？那當如何？

眾人至后堂席，歐修喜宴賓客，故而府上廚子時刻備菜。

這一席飯菜十分富。

即便有小兒輩在旁，蘇洵仍道：“學士，當初我取二子之名時，見車，車輻，車蓋皆有職責于車，唯獨軾（扶手）若無所為者，然無軾亦不為車也。我為犬子取名為軾，正是懼他不為外飾也。”

“至于轍也，天下之車無不由車轍而行，但論車行之功，轍從不與其中。將來縱是車毀馬亡，也不責難至車轍上。如此車轍于禍福之間，雖無功但亦不為過也。”

章越聽了蘇洵的言論也是心底嘆。

所為父之子為其計深遠就是如此吧。軾為車（國家）的外飾就好，但不必承擔其責。

轍為車之印，參與了工作但將來事辦不好，也不怪不到自己的頭上。

章越突想起蘇軾那首詩，人皆養子聰明，我被聰明誤一生。惟孩兒愚且魯，無災無難到公卿。

不得不說，父子三人……

此刻歐修言道：“數月前，朝廷下旨開制科，陳錢二人制科四等。天子有云，制科四等與進士二三人同。”

“我看明允不如讓他們去試一試如何？”

蘇洵聞言目一凝，他此番本想讓歐修給二子安排仕途的，沒料到歐修卻鼓勵蘇軾，蘇轍兩兄弟去考制科。

制科之難，他是知道的。沒料到歐修給他們兄弟指了這樣一條路。

第一關兩名大臣推薦。

第二關要寫五十篇文章讓兩制大臣點評，這才得到考試的資格。

至于最難的則是制科考試，出題范圍為十一經及注疏，十七史，武經七書等等。

這考會出六題，稱為閣六論。

這六道題目，每道題目三千字以上，必須在一日一夜寫完。

也就是最一萬八千字，本沒工夫讓你構思，提筆就是干。

最后就由宰相等大臣們親自評定上下，要考核兩次，最后四等者還要經過天子試。

歐修道：“下一次制科考試應是在后年八月，若是現在開始下功夫準備，到時或可有算。”

蘇洵道：“閣試之難……”

歐修笑道：“明允多考量一二就是。”

章越聞言也知制科之難，蘇軾兄弟如今可以直接任，其實沒必要再費兩年功夫準備一個制科考試。

不過除非對自己極有信心例外。

蘇軾兄弟在嘉祐二年的進士科考試中一個名列四甲，一個五甲，若制科考了一個好績，無疑也短幾年仕途。

ps:本章參考自林語堂先生的《蘇東坡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