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東方空明月已經升上半空之中。朱佑樘命宮人熄滅周圍懸掛的燈火。燈一滅,頓時清輝滿地,一片銀白的月籠罩了整個後花園中。
“好的月啊。”張皇後讚道。
眾人紛紛點頭。張延齡看著那一皎潔之月,心裏仿佛有什麽東西被。穿越以來已經數月,在這裏的生活也基本適應,甚至已經娶了妾,有了歸屬了。然而這明月之下,卻依舊教人想起那個世界裏的事。但不知眼前之月是否便是自己在後世頭頂上的那一。
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自己恐怕是這世界上同時既被今月和古月照耀的人了。
朱佑樘手半隻蓮蓉月餅,眼睛看著上的月亮,久久不話。
張皇後覺察丈夫緒有異,忙低聲問道:“皇上想什麽呢?”
朱佑樘輕聲歎道:“看著這月亮,朕想起了時候的事。當年朕在西安樂堂的園子裏和娘一起住著。每到月半,朕都坐在院子裏看著井上的月亮。那時候可沒酒喝,也沒有月餅吃。中秋時,母後央求人弄來一塊月餅,隻是麵做的甜月餅罷了,但那是真好吃啊。那是朕這一輩子覺得最好吃的東西了。”
眾人沉默了,所有人都知道,皇上是想起他時候的事了。當年朱佑樘是在不見日的冷宮之中出生,直到六歲才第一次見到自己的父皇。那六年時間,一個的孩跟著母親紀氏住在冷宮裏,食不飽穿不暖,又擔心被萬貴妃發現這個皇子的存在,那種日子可謂是擔驚怕,艱難恐懼之極。
一個的孩,晚上孤獨的看著上的圓月的時候,他在想些什麽呢?
“皇上,莫想那些事了。或許那便是老爺給皇上的磨練。老爺要看看皇上的心如何,然後才能將大明江山社稷的大任到皇上手裏。”張皇後請拍丈夫的手背安道。
朱佑樘微笑道:“或許便是如此吧。可那時的我看著上的月亮,便心裏在祈禱,若是月亮裏有個人仙人下來,帶著我飛走就好了。孩子心思,總是要想這些事的。好在那時候有母後陪著我。後來我們出去之後,日子倒是過的好了,但是,母後卻……沒了命。又相當一段時間,朕都自責自己不該祈禱出來,倘若我們永遠住在安樂堂的院子裏不出來,母後……便不會死了。”
張皇後當然知道丈夫的是什麽事。朱佑樘六歲那年,憲宗皇帝得知了自己的皇子的存在,便將他們母子從冷宮之中接了出來。然而,不久後,朱佑樘的生母紀氏便不明不白的死了。當年瞞紀氏有子的太監張敏也死了。這件事人人都理所當然的懷疑到了萬貴妃上。萬貴妃惡毒之名便從這件事開始了。周太後從那時起便將朱佑樘養在邊,保護朱佑樘長大。
“皇上……莫想那些事了,都過去了。今日中秋佳節,咱們一家子團團圓圓的,皇上不要想過去那些不愉快之事了。”張皇後聲勸道。
朱厚照忽然站起來沉聲道:“父皇,當年那婦人如此惡毒,為何父皇不奪了的諡號,拿了的親眷加以懲戒?反而容尊號到如今?讓的親眷逍遙至今?”
朱佑樘轉頭看著朱厚照,本想嗬斥。但見那年雙目炯炯義憤填膺的樣子,心中卻又不忍。
“皇兒休得胡言語。”張貴妃倒是忙阻止道。
“兒臣沒有胡言語,以德報怨,何以報德?做了壞事的人,理當到懲。”朱厚照大聲道。
“厚照!”朱佑樘喝道。
朱厚照眼睛裏的芒開始收斂,慢慢的垂下眼睛。
“為君者,當寬厚仁恕。事事睚眥而報怎麽可以?要學會寬恕別人。寬恕他人便是寬恕自己。況且,朕若那麽做,便是違背了孝道。先皇在世時,和老貴妃甚篤,老貴妃對先皇也照顧多年。朕若那麽做了,豈非是違背先皇之意?先皇在泉下怎麽看朕?將來朕歸之後見到先皇,如何麵對?朕自便知親之貴,朕豈能做違背孝道和先皇心意的事?仁恕和孝道,這是朕看重的東西。朕希你將來也能做到這些。”朱佑樘沉聲道。
朱厚照了,想要反駁些什麽,但終於還隻是輕聲道:“兒臣謹遵父皇教誨。”
朱厚照緩緩坐下,張延齡聽到他口中低低的咕噥了一句:我才不學你。
張皇後覺得氣氛沉悶,笑道:“掌燈,掌燈,月也賞了,吃些瓜果吧。石榴葡萄都是應景之,都是我親自挑選的,皇上,皇兒,大弟弟你們都吃些。”
左右忙重新掌燈,宮燈閃爍,月便黯淡下來,張皇後拿了果品給眾人,氣氛這才恢複如常。
又閑聊笑幾句之後,張延齡起拱手道:“皇上皇後和太子你們三個也定沒有好好的團圓了,我和哥哥也該回去了。”
張皇後道:“急什麽?還早呢,才初更。”
張延齡道:“我倒是無所謂,哥哥家中有妻兒家室,也都等著他呢。”
朱佑樘嗬嗬笑道:“那倒是,鶴齡是有家室的人,人家也是要團圓的。皇後,你可莫要顧著自己和弟弟團圓,忘了人家也是要團聚的。”
張皇後道:“好吧好吧,倒是我想得不周到了。看來呀,明年中秋便不能你們進宮來了。延齡再了親,也是要陪他老婆孩子的。我這個姐姐,那得往後擺一擺了。”
朱佑樘嗬嗬笑道:“你呀,酸溜溜的作甚?鶴齡延齡難道不該娶妻生子麽?你不是念叨延齡尚未娶妻麽?心著一個麽?現在又這樣的話。”
張皇後噗嗤笑道:“我隻是隨口一罷了,皇上倒是不肯饒我。是了,延齡的婚事得抓進了,過了年就二十了,不娶妻永遠都讓人放心不下。家之後便是大人了,也有人管束他。延齡,最近有沒有看上誰家姐,二姐替你去合去。”
張延齡忙擺手道:“沒有沒有,可莫要心我的事,我可不急。”
朱佑樘道:“難道還對徐家那郡主不肯釋懷?延齡,倒也不必。一廂願可也無趣。”
張皇後嗔道:“哎呀,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起來我便生氣,我家延齡那裏配不上他徐祚的兒了?”
張延齡頭皮發麻,忙道:“皇上皇後饒了臣弟吧,快別了。哥哥,咱們快些走吧。這裏待不得了。”
朱佑樘和張皇後哈哈大笑起來,張延齡也有窘迫的時候,徐家那樁婚事的事怕是張延齡一生之恥了。
兄弟二人起行禮告辭。向著朱厚照行禮的時候,朱厚照朝著張延齡做了個古怪的表,了眼,甚是著急的樣子。張延齡笑了起來,他當然知道朱厚照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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