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打贏了!」趙進急忙爭辯,事雖小,可明明做了卻不被人相信,這讓他很不滿。
發現自己的侄子不像說假話,趙振興臉上浮現笑容,趙進的腦門,溫和的問道:「跟叔叔說說,你怎麼打贏的。」
孩子打架有什麼好說的,趙進第一反應就是這麼想,但他隨即注意到叔父趙振興眼神很認真,趙進覺得奇怪,不過還是把過程都說了。
趙振興聽得很仔細,聽到最後臉上出瞭然的神,笑了笑說道:「陳家的單刀可是戚家軍的路子,陳昇應該從五歲就開始練,居然被你打翻,一來是他沒什麼經驗,二來是小進你居然衝到他跟前近搏,讓他手裡那短施展不開。估計下次再打,你就占不了這麼多便宜了。」
即便以趙進這樣的歷史水平,也聽說過戚家軍,那可是明朝赫赫有名的軍神戚繼的軍隊,不過這戚繼和徐州城沒什麼關係,不知道陳家怎麼和這個有的淵源。
趙振興笑著繼續說道:「陳昇的祖父做過戚將軍的親衛,借這個關係回徐州得的巡檢差事,他家刀法是戰陣沙場的路子,好用的很。」
說到這裡,趙振興搖搖頭,自嘲說道:「講這麼多幹什麼,你也聽不懂。」
自嘲一句,趙振興又問趙進說道:「小進,你來找叔叔做什麼,怕打架回去被你爹娘怪罪嗎?不用怕,叔叔給你求去!」
戚繼的親衛,徐州的巡檢差事,這些趙進的確聽不懂,不過他能看出叔父趙振興的心很好,在這個時候提要求功的可能會大很多。
趙進抬頭盯著自己叔父,儘可能做出嚴肅模樣,開口說道:「二叔,我想學武!」
小孩子終究是小孩子,做出嚴肅模樣,看在大人眼中,卻顯得很可,叔父趙振興忍不住笑,剛要逗弄兩句,卻反應過來趙進的話,頓時一愣,開口問道:「小進,你想學武?」
趙進用力的點頭,他知道年人不會認真對待小孩子的要求,不過今天午飯的時候,趙振興很誠懇的建議父母讓自己學武,而且在記憶中,叔父趙振興不止說了一次,只不過父母都不同意,而且從前的趙進怕事怕累,不願意吃苦遭罪,所以也就從沒有做過。
趙振興盯著趙進看了會,他發現自己侄兒的神很認真,趙振興神變嚴肅了些,鄭重問道:「小進,從前你不願意舞刀弄槍,今天怎麼想要學武了?為什麼?」
「我想打贏別人!」趙進大聲說道,他反應的很快,而且這個理由也比較能讓人接,什麼「要自強,學文從商這兩條路自己很難走」之類的當然不能說。
叔父趙振興緩緩點頭,男孩子打架打贏后,那種得勝的覺無與倫比,自己侄兒從前懦弱,這次打架巧贏了,或許就起了學武的心思,趙振興臉上浮現出笑容,他一直想讓自家的這獨苗學武,但一直沒功,哥哥嫂子心疼孩子不說,趙進自己子也懦弱,對這件事趙振興一直很著急。
他走南闖北,見識廣博,比一直在徐州沒出去過的大哥大嫂更了解這世道,知道為男丁一定要有一武藝,要有自保的能力,趙進從小說不上聰明,在私塾讀書很勉強,其他的更不用說,出路也只有學武,但怎麼說都沒人聽,而且孩子越大,學武就越麻煩,趙振興心裡一直掛著這事,沒曾想今天趙進自己提出來了。
趙振興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他拍拍趙進單薄的肩膀,笑著說道:「你只要跟著叔叔好好學,肯定能打贏,但你和叔叔說沒用的,要你爹娘答應才行,今晚叔叔就去找爹娘說,到時候問小進你願意不願意學武,小進你怎麼說!」
這個套路,趙進當然明白,立刻大聲回答:「我說我願意!」
趙振興笑著點點頭,又上下看看趙進,搖頭說道:「先去叔叔屋子裡,我給你把這泥土乾淨了,要不然你回去又要挨罵!」
趙進心裡鬆了口氣,這次學武的目的達了,中午吃飯時候父親趙振堂說自己叔父「你倒是一好武藝」,這句話他記得很清楚,學武當然要找有真本事,而且會用心教授的人,自己這個沉穩的叔父就是最好的選擇。
從前的趙進子怯懦畏,來這裡叔父趙振興吃飯好多次,卻從不敢進去,現在的趙進卻不在乎,跟著趙振興來到了偏院屋子裡。
這裡地方不大,屋子裡有火炕,炕上鋪著狼皮褥子,窗紙發黃,不過卻沒什麼孔,很是暖和,趙振興讓趙進坐一會,他去打水。
趙進四下張,有幾樣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一長矛掛在房頂上,這長矛足有九尺多長,一張弓放在炕邊的木箱上,弓弦已經被卸下來,兩羽箭隨便的擺在那裡,牆壁上沒有年畫什麼的,卻掛著兩把刀。
這兩把刀和這個屋子很不協調,一把刀一尺多長,刀有個弧度,黑蒙皮刀鞘。刀鞘上有個圓形徽章,徽章的圖案是上面一條橫杠,下面三角形分佈的三個黑點,黑符號,底襯金,黑蒙皮和金徽章都很黯淡,刀也很陳舊,另一把刀則沒這麼緻,甚至連刀鞘都沒有,刀就用一個袋子蒙住,四尺多長,厚背方頭,木柄上用布條纏繞,布條上有些黑紫的污漬,看著好像積年的污。
那長矛和弓箭都是漢家樣式,從前的趙進在各種場合也多次見到,但那把短刀分明是倭刀的形制,是什麼「肋差」,而那柄厚背方頭的刀,趙進也曾經在博館民俗村之類的地方見過,那應該是西南苗族瑤族所用的刀。
自己叔父怎麼會有倭刀和瑤刀,在這個時代,很多人一輩子都沒離開過家鄉,更不要提什麼各地特產流通,這些相隔幾千里的刀怎麼得來的,難道是倭寇,可那瑤刀怎麼得來的?
正在那裡想著,趙振興端著一盆水走進來,小孩子的好就是不知道的隨時開口問,別人也不會怪罪什麼,趙進指著牆上那兩把刀,好奇的問道:「叔叔,這是什麼?」
趙振興瞥了一眼,淡然說道:「那把黑刀鞘的是倭刀,是那邊的軍將家丁什麼的隨佩戴的,另一把是瑤刀,是貴州那邊的土司護衛們的。」
「叔叔,這兩把刀怎麼來的,買的嗎?」趙進故作天真的的詢問,實際上小孩子應該問貴州和倭到底是那裡,甚至會問土司是什麼,卻不會問這個。
但趙進這個問題明顯勾了趙振興的思緒,趙振興本來彎腰要拍打趙進上的塵土,聽到這個,僵了下,到最後輕嘆了口氣,沉聲說道:「當年打仗的繳獲。」
繳獲?單純繳獲一樣還說得過去,但倭刀和瑤刀不會出現在一個戰場上,自己這個叔父,不僅有一好武藝,還有很多故事。
注意到趙振興的緒變得低沉,趙進知趣的沒有再問。
趙振興給趙進拍打完塵土之後,把沾了手巾開始拭,趙振興的作很細緻,長輩的關懷趙進還是這一世才到,每逢這種時刻,他就變得很安靜,但趙進也注意到趙振興的的確很不好,拭服這個作好像都牽扯到什麼地方,讓趙振興時不時的咬牙忍痛。
等收拾的差不多了,趙振興才重新出笑容,對趙進說道:「小進你先回家,和你娘說今晚叔叔要過去吃飯。」
趙進連忙答應,趙振興又笑著叮囑了一句:「學武的事你先別說,等叔叔過去了再說。」
這種辦事的手段趙進當然明白,不過還是用力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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