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進對行刑殺頭也有些了解,知道只有罪大惡極的犯人才會在午時三刻斬,而且死刑一般都在秋天決,定罪審決就要殺頭的也都是大案惡人,今天這個不知道做了什麼惡事,居然有這個待遇。
和往常不一樣,今天趙振堂沒有猴子,直接拿著紅布包好的鬼頭刀去了刑場,趙進連忙跟上。
天氣依舊寒冷,趙振堂裡面已經換了紅布的短褂,外面套著棉袍,他殺得多了,不會有什麼心理障礙,神平靜如常,邊走邊和趙進說今天這個犯人。
這人沒什麼來歷,但卻做了滅門的大案,城外林寡婦早年喪夫,他夫家也算徐州的富戶,留下來一份不小的產業,還有不滿十歲的兩兒一,當時大家傳言,不是林寡婦改嫁,就是他夫家分了這份產業。
沒曾想林寡婦一個人持家業,拉扯孩子們長大,做生意很有眼,泇河一開,就在隅頭鎮置辦了幾家店面,家業愈發興旺起來,了徐州城東數得著的富裕人家。
就是去年,家大兒子的親事定下了,準備今年親,城城外的人都稱讚,說這是林寡婦貞烈守節得了好報,府都已經準備去上報朝廷,建牌坊褒獎。
但就在這個當口上,林寡婦家半夜遭了賊,家這些年過得紅火,惹得不人眼紅,同村的一個潑皮半夜翻牆進了他家,想要竊財,不知道怎麼驚了林寡婦。
這潑皮或許在被發現的時候狗急跳牆,拿斧子砍死了林寡婦,然後兇大發,將聽到靜趕來的大兒子和大兒也都砍死,平常百姓那裡見過這樣的腥場面,過來幫忙的莊客下人都嚇了,被他砍死了兩個,快要翻牆逃出去的時候總算被幾個有氣的漢子追上打翻,扭送府。
誰能想到,好端端的一家人一夜之間就破了,要不是小兒子睡得沉,恐怕也難逃毒手,這小兒子子很弱,據說現在還不敢讓他知道發生了什麼,至於生意產業只得由林寡婦的夫家長輩管著。
「市面不行了,這樣喪心病狂的案子也跟著多了,這三年砍的腦袋趕得上前面五年的。」趙振堂如此說道。
殺人越貨的案子不,死了不到十個也算不上什麼,但這案子驚太大,連和南京那邊都知道了。
徐州知州本就因為留任灰頭土臉,出來這個事更是丟人,也顧不得什麼春天生髮之季不能殺人,直接判了斬立決報了上去,這等天怒人怨的事批複的也快,二月問斬。
而且因為如今徐州大案頻發,這次行刑選在彭城書院東邊一里的鐘樓那邊,那裡是徐州城的中心匯之地,要借這個兇犯的腦袋震懾邪。
半路上父子兩個分開,趙振堂要去衙門裡先去準備,趙進自去。
刑場周圍有不人在那裡等著,貧富貴賤,各人等都能看到,每個人臉上都頗為興,看著很有些年節的氣氛。
在那裡沒等多久,聽到銅鑼敲響,遠的人群猛地起來,能聽到衙役和幫手們在那裡大喊讓開,還能聽到有人大罵畜生。
看熱鬧的人群向著兩邊分開,看著衙役們押送著囚車走進刑場,看熱鬧的閑人拿著東西朝著囚車砸過去,儘管衙役們站得遠還是時常被波及到,忍不住指著兩邊破口大罵。
木籠里的兇犯頭髮披散,在外的皮都是模糊,歪著頭也不彈,看不出來是死是活。
囚車停下,衙役們打開木籠,把帶著鐐銬的兇犯拖向刑臺——一座臨時搭起的木臺。
圍觀的人群「呼啦」一下子就擁了上去,衙門裡的差役對這個場面早就有了準備,手中的大皮鞭不分青紅皂白的朝著四周打過去,驚痛紛紛,人群散開了不。
因為擁,甚至還有人為靠前的位置廝打起來,但如今趙進不管還是力量都超過常人,輕鬆到了前面去。
向後驅趕人群的差人明顯認得趙進,不人最近還去趙家拜祭過,看到他的面孔都沒有手,一來二去,趙進就站在了最前排。
「老趙家那孩子上次看殺頭不是差點嚇死嗎?怎麼又來了?」
「據說這小子現在好手,城年沒人是他對手。」
「殺頭這營生多好,老趙當然想要一代代傳下去,他兒子年紀不小了,也該跟著看看。」
「.要是再被驚到。。」
議論聲傳進耳中,趙進只當聽不見,現在監斬的員才場,自己父親正站在一邊等待,趁這個機會,正好四下看看。
秩序已經穩定下來,在棒和皮鞭的驅趕下,人群安靜的圍著,這麼轉圈一看,趙進發現自己看到了幾個人,陳昇和王兆靖站在另一邊,孫大雷和劉勇在相鄰的方向,其他人沒有出現。
大家笑著擺手招呼,大家始終有一份競爭的心思,他們估計把看殺頭當試膽了。
趙進掃視一圈后又覺得有點不對,圍觀的人里除了自己的朋友們之外,似乎還有別的面孔,可卻看不到別的認識人。
監斬開始念兇犯的罪狀和置,聽著林家的慘案,人群又開始起來,這次的確激起了眾人的怒火,有人忍不住沖著那兇犯大罵,還有人隨手起什麼砸過去,場面又有些。
差役們又轉開始彈,趙振堂捧著鬼頭刀一步步走上了刑臺,趙振堂朝著人群看過去,和前排的趙進眼神對上,微微點頭。
趙進覺得這是自己父親想要看看自己到底來沒來,斬首在即,人群愈發興,趙進覺後不斷有人推,差役們的呼和罵都有點不住了。
就在這時候,一直低頭跪在臺上的兇犯抬起了頭,就那麼掃視圍觀的百姓。
這兇犯五歪斜,滿臉污,看來在牢里遭罪不,趙進儘管第一次觀刑,但在家也聽得多了,這人被斬首之前,神都已經不正常,有的大哭大笑,有的瘋狂掙扎,有的指天罵地,有的癱崩潰,形形都有,都是因為恐懼和求生的慾所致。
可木臺上這兇犯卻不一樣,他臉上也有笑容,配合那歪斜五和污顯得詭異非常,但這笑容很平靜,平靜的有些冷。
半夜潛寡婦家裡,被發現后兇大發,將對方砍殺的兇犯,不應該是這樣的表,在趙進的判斷里,這人應該害怕的崩潰,或者故作氣的猖狂大笑,怎麼也不應該這麼平靜。
看客們差不多都是這樣的想法,被這平靜冰冷的目一掃,大家居然莫名的覺到寒意,有人下意識的向後退步。
場面居然安靜了,因為這五歪斜、滿臉污的兇犯抬頭而安靜了。
不僅僅是下面的百姓,連坐在邊上的監斬也有些呆愣,咽了口吐沫才反應過來,急忙把手中的的簽子丟在地上,大喊道:「時辰已倒,斬!」
聽到這個「斬」字,那兇犯渾一,強自抬起頭來,張開想要說什麼,正在此刻,刀一閃,趙振堂一刀斬首!
手起刀落,首分離,兇犯的腦袋從木臺上滾到了地上,鮮從斷口中噴灑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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