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跟這些黨求饒，僅僅看到那個人的眼睛，看著那在黑夜當中好似燃燒起來的眼睛，他就明白就算求饒也是徒勞的，只會讓對方更加快意而已。

據說仁穆大妃和這些黨合作反王的時候，提出的條件就是一定要親眼看到他被殺死，但是最後還是被這些黨回絕了，他們決定直接弒殺國主會難以對宗主國大明解釋。

不過，李琿是不會謝他們的，因為這群人用一種生不如死的痛苦來取代了直接的死刑——就在仁穆大妃本人的注視之下，這些黨用石灰生生地抹瞎了他的眼睛。

那種錐心一般的痛苦，好像在臉上扎了無數針，一直往腦子裏面扎一樣。無止境的痛苦讓他抑制不住地嚎了起來，然而沒有任何人憐憫他，他的耳中只能聽到自己的嚎，以及那個人的尖利而無比快意的笑聲。

好像就這樣整整笑了一晚。

從那時候開始，這個噩夢就一直纏繞著他，雖然他在這之後經歷了大起大落，先是被流放然後又複位，那些黨、包括仁穆大妃本人都已經被他死了，但是這個噩夢卻怎麼也無法擺，幾乎每天晚上都要顧他的腦海，讓他無止境地會那一晚的痛苦，最後掙扎著醒過來。

然而人，自從被政變的人弄瞎了眼睛之後，他只有睡夢當中才能「看」到東西了，因此這些年來無論噩夢有多麼可怕，在醒來之後他都反而會留剛才的夢，回味著自己腦中的一切。

對李琿來說，這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殿下？」聽到了他敲床聲的侍馬上跑了過來，他的聲音在一片漆黑的幽暗當中響起，好像是從天邊傳過來的一樣。

「水，給我點水。」李琿虛弱地下了命令，他的全都沾滿了汗，猶如是剛剛從水裏撈出來的魚一樣，全經過剛才的劇烈掙扎也沒有了力氣。

「殿下，請用。」一隻杯子被送到了他的邊。這位侍服侍了他已經很久，因此今晚一被召喚就馬上倒了一杯水。

李琿低下了頭，沿著杯沿慢慢地喝了下去，溫涼的流到胃中之後，他總算慢慢地恢復了對的控制。

「現在是什麼時間了？」他問。

「已經是卯時二刻了，殿下。」侍低聲回答。

「卯時二刻……是天亮了嗎？」

「是的，天……天已經微亮了。」侍的回答微微有些猶豫。「不過……不過現在時刻還早，殿下可以再休息一下。」

在一個盲人面前說天亮實在有些殘忍，尤其是這個盲人還是國主，對自己有生殺大權的時候。

「都已經天亮了，還休息什麼。」李琿臉上突然浮現了些苦笑，「扶我起來吧，快點更。」

已經被汗浸得了的衫現在在了他的上，讓他覺十分不舒服，尤其是現在還是春天，早晨還有點涼。

「是，殿下。」侍恭敬地應了下來，然後走到旁邊拿起了他的日常便服，打算為他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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