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橋本實清卻沒有想得那麼簡單,不過他可是了半天卻再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只是臉被漲得越來越紅了。
他的想法和兄長橋本實村自然是差不多的,對大漢的機產生了懷疑,更加懷疑朝廷能否在戰後真的實現夙願,而不是被大漢踢到一邊。大漢既然是心積慮想要討伐幕府……又怎麼會只以些許金銀就能滿足呢?只怕胃口會比想像當中還要大上許多。
「貴國當初決定兵的時候,並沒有想過要聯合我們吧?那麼……貴國朝廷會答應我們的條件嗎?」
「你這可就說錯了!」周璞加大了音量喝止了對方,「我朝決定討伐幕府,雖然並沒有之前與貴國朝廷商量過,但是我們出兵的一大機,正是為了幫助貴國恢復綱紀,對貴國朝廷非但沒有加害之意,反倒還有提攜和幫助之心,也正因為如此,陛下才會將我派過來。老實跟你說吧,我一直都有聯絡貴國朝廷的想法,只是苦於一直沒有找到可靠安全的門路和契機而已——貴國朝廷派出使者來長崎,這可是令我們大喜過。」
「也就是說……貴國仍舊會尊重弊國的朝廷?」橋本實清低聲問。
「自然如此,」周璞馬上點頭確認,「幫助日本國恢復綱紀,這是天子的意思,也是我們的想法,這個想法是絕對不會變的。並且,討伐了德川家之後,只要貴國朝廷日後對我國繼續恭順,那麼我國還會一直保護貴國朝廷,絕不會讓武家欺凌公卿之事重演。」
如果真的有大漢作保,那麼以後天皇和公卿的朝廷就不會再有社稷傾覆、權柄易手的危機了吧……?橋本實清被周璞的保證給打了。
哥哥在信里已經說得很清楚了,現在大漢已經調兵遣將,隨時準備發進攻了,事已至此,反正已經沒有回頭的機會了,不如乾脆借勢,按照原本的計劃配合大漢進兵,藉此倒幕府。
他說大漢的太子殿下已經做出保證了,在未來若能夠得到勝利,而且朝廷予以配合的話,就一定會保障朝廷的地位,絕不會將朝廷視作敵人。雖然太子殿下和天子畢竟有所區別,但是畢竟也是份極其尊貴,他的話,不會不代表大漢方的態度。
這位周大人說得很對,大漢出兵已經是遂了自己這些人的願了,那又何必夢想真的時候又突然畏?那平白只會讓人瞧不起。
「大人這幾天在我這裏稍住幾日吧。」片刻之後,他也做出了同樣的決定,深深地向周璞躬了下去,「我這就通知朝廷,絕不會讓大人此行落空。」
「靜候佳音。」周璞也學著這些日本人的禮節,對著對方躬下了腰,然後毫不擔心地隨著僕人離開了,就這樣住進了橋本家的宅邸。
橋本實清並沒有說謊,在安頓好周璞之後,他馬上離開了府中,然後直奔京都城。他要去的是右大臣二條康道的府邸。
二條康道是這次向中朝借兵一事的主謀,而且為右大臣,也是公卿的主導者之一,橋本實清自然會先向他求助,況且二條家的宅邸是五攝家當中唯一一家不於京都苑範圍的宅邸,到的控制也比其他家要得多。
橋本實清很快就得到了二條康道本人的接見,然後將自己今天到的事說給了二條康道聽。
二條康道自然是又驚又喜,然後馬上就想要去見周璞,他找過了一位親信,讓他前去一條兼遐的府邸,將橋本實村寫的信和****來人的消息一併轉給這位左大臣。
為右大臣之尊,雖然朝廷的影響力和權勢都已經式微,但畢竟也是京都的一個重要人,他自然不能輕易就這樣隨便出行,更不好親自去拜會左大臣,免得被有心人掛念上。
等到夜了之後,他才重新打扮了一番,然後趁著夜走到了橋本家宅當中。
一進宅門,他就被這種破敗的環境弄得有些不舒服,不過很快也就忍耐住了心中的不便,在橋本實清的陪同下來到了宅邸的最深。
此時的周璞正吃了晚餐,躺在榻上休息,雖然因為經濟所限橋本家能夠提供的飲食十分簡陋,但是他卻吃得津津有味。
正當他還在榻上一路上難得的休息時時,房間的門被拉開了,然後周璞放眼去,發現進來的兩個人,一個是橋本實清,一個卻是個三十歲左右、看上去材不高而且神態斯文的年輕人,這個人雖然穿著簡陋,但是看上去總有些氣度,而且橋本實清對他畢恭畢敬。
他的心裏大概有些底了,連忙重新跪坐了起來,正面對著這個年輕人。
果然,這個年輕人一臉嚴肅地走到了周璞面前,然後同樣跪坐了下來,然後沉肩對周璞行了禮。「鄙人二條康道,現在覥居朝廷右大臣一職,見過天使。」
「在下周璞,有幸拜見右府大人。」因為之前聽橋本實村介紹過,所以周璞一聽對方是二條康道本人,所以也變得恭敬了不。「之前聽使者的描述時,早已經對大人心生仰慕,今天得見,果然是明強幹,不愧為公卿當中最年輕有為者。」
被周璞這一頂『公卿當中最年輕有為者』的高帽子一送,儘管明知道對方基本上是在說客套話,但是二條康道仍舊不住十分高興。
自從大唐朝之後,中原王朝再也沒有正式遣使來到過朝廷的國都了,朝廷也在源平之當中日漸變得衰微,無人問津。到了現在,終於有一位中土員來到京都,這無疑預示著朝廷又重新回到了政治舞臺上,重新為了可以影響日本一國命運的勢力。
在送走了橋本實村之後,二條康道一直都在患得患失當中,一邊期盼他一切順利,一邊卻總又忍不住擔心,生怕他無功而返,甚至就直接因為各種意外而永遠回不來了。橋本實村一個多月沒有傳回信息,也讓他的信心越來越搖,開始懷疑這一步已經失敗了。
然而,正當他灰心失的時候,橋本實村卻給了他一個巨大的驚喜,大漢的一位員卻真的來到了京都,而且帶來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雖然這位周大人並非正式派過來的使節,但是也是近千年來的頭一回盛事了,而他就了這場盛事的主導者,這有怎麼能讓他不到高興與自豪呢?
他知道面前仍舊會面臨無數的困難險阻,也許甚至還會功敗垂,但是無論前路是一片明還是疾風驟雨,至都比之前的一潭死水要好。
他當然有懼怕,但是更多的卻是躍躍試的激——與其是按照目前的形勢,讓自己和自己的子孫一直都像是傀儡一樣地活著,不如起一搏,看看能不能恢復先祖們的榮。枯草縱使能夠在寒風當中苦熬過去,又怎能比得上曇花一現的風采?
「不過是忠於王事罷了,哪裏當得起天使如此盛譽?倒是天使為了達使命,甘冒奇險,先是前來九州,現在又來到京都,實在讓人敬佩……若我國多有一些如同天使這樣盡忠於國事的英豪,朝廷又怎麼會淪落到如今的地步?」二條康道恭恭敬敬地回答。「只恨現在形勢所迫,無法給天使最高的禮遇,反而只能在這種地方會面,實在讓人蒙,還請天使諒解!」
來的人是中土的員,作為自詡尊禮和有涵養的公卿貴族,出於現實需要還是面子上的需要,他不容許自己自己出現任何一點禮節上的疏。
「貴國朝廷的難,在下當然知道,若不是形勢所迫,貴國朝廷也不會來求懇我國出兵了。」周璞並不以為意,「只要能夠大事得,將德川家的勢力慨然擊退,現在大家吃點苦頭又算得了什麼?」
「若是真能夠打垮幕府,讓弊國朝廷復起,我等當永****和天使的大恩大德!」二條康道向對方垂首致謝。「到時候只要弊國國凡是****所需,弊國盡可以奉獻給****!」
他知道了大漢早就在謀劃進攻日本之後,一開始也十分震驚,不過相比於橋本實村兄弟兩個,他的想法要直接得多,在他看來,日本的財富本來就應該是朝廷所有之,既然朝廷落了難,自然也可以拿去僱人幫忙。大漢縱使再貪婪,所求的也無非只是財富而已,只要將財奉送給他們,滿足他們的胃口,他們又何必與朝廷為難?
「****出兵,為的是公道仁義,為的是恢復貴國的綱紀,本就不是為了區區財富。」周璞先是給自己和朝廷掛一個高帽子,然後再話鋒一轉,「右府大人也不用擔心,總不能讓將士們的白白流下,出兵的軍費還是需要收回來的,將士們的恤費和幕府中斷貿易的賠償,也應該收回。」
「當然沒有問題,這些都是大漢來幫助我國所花的開銷,本來理所當然就應該由我們來支出,何須天使特意關照?」二條康道長眉一挑,顯得十分自信,「事之後,這些費用弊國朝廷不僅應該承擔,而且還應該再籌集一大筆資財,作為謝和勞金,貢獻給貴國的將士,以表我國的謝意!」
眼見二條康道說得如此上道,周璞也心裏暗喜。
「右府大人請放心,我朝只要把軍費收回了,並且讓兩國之間的貿易恢復正常就好了,其他一切可以照常,絕不會讓貴國朝廷為難。只是那時候還請貴國朝廷不要再和幕府一樣行事了,再不要讓兩國之間的關係又起波瀾。」
現在他需要日本朝廷的配合和幫助,所以盡量不想提太過於苛刻的條件,更加不想將朝廷在國事會議當中確定的那個高昂的賠償數字現在就說出來,先把日本朝廷拉過來再說。
等到日後擊敗了幕府,他帶了大軍進京都,已經為日本真正主宰的他,自然可以提出各種要求,由不得他們不答應。
「貴國的高義,真讓人激涕零!」二條康道,聲音都有些哽咽了。「弊國朝廷現在已經窘迫到了這種地步,若是能夠得****之助恢復權位,那就是永生永世的恩惠,若在這之後弊國朝廷之還有人對****不敬,則天地共誅之!」
賭咒發誓了片刻之後,他才終於重新鎮靜了下來。「天使今天才剛剛來到京都,現在朝廷還沒有做好應對的準備,現在實在不是談論這些事的好時候。天使還請暫且再稍等幾日,到時候左府大人也已經知了,就連宮中的法皇陛下也將得到消息,那時候我們就可以得到法皇陛下本人的授權再來和天使敘談,也只有這樣才名正言順。」
「大人考慮周全,原本就應該這麼做才對。」周璞點了點頭,然後低聲追問,「不過,我想問下,大人是否能夠安排在下與貴國的法皇陛下見一次面呢?」
「法皇陛下居皇居當中,出行一次就會惹出很大的靜,而且他的份特殊,幕府在他的邊安排了不人,就連皇太后也是德川家的兒。種種困難,實在難以行……就連我們也是藉著各種手段才得以和法皇陛下維持聯繫的。」二條康道想了片刻之後,最後還是為難地搖了搖頭,「風險太大了,實在不值得,還請天使暫且放棄這個想法吧。不過請天使放心,我們秉承的都是法皇陛下的旨意,絕對不會有任何逾越之舉,若是天使不放心的話,我們也可以讓法皇陛下再寫一封宸翰,將他的心意都寫清楚。」
「在下絕無懷疑大人的意思!只是因為仰慕貴國法皇的風采,所以想要求見一下罷了。」周璞連忙擺了擺手,「我們所行之事十分重大,一切都要以安全為先,既然這個要求這麼令大人為難,那請大人不要當真,我但憑大人吩咐安排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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