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二天,周璞就在島津義弘的衛士的護送下,啟程前往了長崎城。
當他回到商館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了,他繞過了幕府盯梢的暗探小心翼翼地從後面的暗門當中回到了商館。
「大人總算回來了!」他一回來,劉靖馬上就找到了他,「大人這幾天可讓下苦等了啊!」
「怎麼了?」周璞連忙問,「又發生了什麼事了嗎?」
「倒是沒有發生什麼大事,這幾天商館這邊風平浪靜,就連商館周邊的監視和警衛都撤下了不,恐怕是想要刻意對我們示好吧。」劉靖低聲回答,「不過……就在昨天,幕府那位老中又把我過去了,說是參加新一位長崎奉行的接風宴……」
「新一位長崎奉行?誰?」周璞順口一問。
「好像什麼曾我古佑,是幕府將軍親信的旗本。」劉靖連忙回答。
在竹中重義之前,長崎奉行都是由旗本家格的幕府直轄小領主來擔任的,但是竹中重義因為頗得先代將軍秀忠的喜歡,所以為了第一個以大名的份主長崎的人,而他鬧出了這些事端之後,將軍德川秀忠也痛定思痛,決定重新恢復家康公的舊制,讓旗本來負責長崎的事務,
曾我氏曾經是室町幕府宗家足利氏的幕臣,世代輔佐,到了德川幕府的時代他們轉頭了江戶,並且被給予了五千石的家祿,是幕府的高級旗本之一,把曾我古佑派過來,也現了幕府將軍德川家掃清父親殘留影響,將整個日本掌控在手中的決心。
不過劉靖想要說的並不只是這一件事而已,「這位長崎奉行倒是無所謂,反正我們已經不用再跟他們打道多久了,倒是在宴會上面那位新奉行轉達了一項幕府的要求來給我……」
「什麼要求?」
「說是為了緩和現在兩國之間的關係,幕府的將軍想要召見我去江戶,招待我們大漢的專使,並且隨同他明年一同上京,以彰顯兩國之間的切友誼……」劉靖沉著臉回答。「他們要我馬上準備好,不日就會送我去江戶,參見德川家。」
也難怪他這麼難了,大漢眼看就要興大兵了,他要是被人送到了江戶,那開戰之後豈不會為日本幕府發泄怒火的對象?到時候縱使大漢得勝,恐怕他也會死無葬之地吧。
「周大人……您看怎麼辦?」說完之後,他滿懷希冀地看著周璞。
他愕然發現,周璞並沒有顯得焦急,反而慶幸地笑了起來。
「幸虧我這邊說了太子殿下,不然大人可就危險了!」
「大人這是何意?」劉靖被嚇了一跳,「難道大人覺得我應該跟著他們的人去江戶嗎?」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了劉大人……我是在為你慶幸,你不用去江戶了。」周璞笑著回答,「我朝已經進軍在即,現在我們不要再對幕府虛與委蛇了。」
接著,他將自己這次前去高麗所得到的結果都說給了
「真的嗎?那太好了!」死裡逃生的輕鬆,讓劉靖長出了一口氣,「那大人打算怎麼理現在的況?幕府估計很快就要派人來傳召我了。」
「既然這樣,我們現在乾脆直接就跑了吧。」周璞馬上下了決斷,「你把我們商館裡面的東西儘快清點一下,必須要帶走的都帶走,帶不走的東西都集中起來,這兩天你再找找借口,拖延一下時間,然後幾天之後再一把火把商館和帶不走的東西都燒掉。」
「都燒掉嗎?」劉靖有些意外。
「是的,全部燒掉,不能留下一點東西來。商館裡面藏的太多,有些東西是不方便被人查獲的,否則就算接下來我們佔領了九州,也對我們的聲名有損……那還不如付之一炬,」周璞點頭確認,「劉大人不必傷心,區區一座商館算的了什麼?等到戰後,整個長崎城都是我們的了,那時候就算重建商館也只是舉手之勞而已,還可以建得比現在更好。」
劉靖一想也確實是這個道理,所以也最終同意了。「那好大人,我現在就準備,該整理的賬簿和文牘信件,我一封也不會留下來。等到戰後,我……我要把幕府在長崎的署都佔下來,用它來做商館!」
「這個主意好,到時候就這麼辦!」周璞大笑了起來。
打定了主意之後,劉靖也來了神,馬上就暗中帶人開始清理起商館當中的文件來。
因為已經在長崎多年,而且一直負責兩國之間都貿易往來,所以商館當中積累的文牘和賬簿都很多,經過了幾天的整理之後,劉靖仔細挑選了一些重要的文件,然後把它們都小心地收藏到了幾個包袱當中。
這幾天,幕府方面也幾次派人過來要求劉靖早日跟人前去江戶,劉靖都以在安排自己離開后的事務推了,靠著這個理由,商館的這些行也並沒有惹出太多懷疑。
然而,兩國間越來越沉重的氣氛,還是不可避免地讓長崎的幕府員到了寒意。雖然老中藤忠重幾次申斥了大漢的員,但是卻貿易量卻還是一直上不來,大漢的員說現在國已經在解除令了,但是長崎的幕府員們仍舊沒有看到多大改善。
這種嚴峻的現狀,當然令新到任的長崎奉行曾我古佑憂心忡忡,他自從被授予了這個任命之後,一直都躊躇滿志,想要在這裡開創一番大事業,得到將軍和老中們的賞識,可是一來之後他卻發現形勢要比想象當中嚴峻許多。
在藤忠重的有意清理之下,竹中重義的餘黨已經被驅逐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也早已經噤若寒蟬,不會再有多掣肘,賬冊和其他文牘也都已經整理好了,現在就可以慢慢接收,唯獨貿易問題,卻怎麼也沒能夠解決,一直都以令人憂心的速度下降。
並且,他發現還有更可怕的前景在等待著他。這一天傍晚,他憂心忡忡地來到了老中大人所居住的地方。
在侍從的帶領下,他來到了高樓上,覲見老中大人。
這些天雖然藤忠重已經把長崎的事務都已經轉給了他,但是不管是出於實際需要還是出於討好老中大人的考慮,他還是時常來覲見老中大人聽教誨。
今天和往常一樣,老中藤忠重在高樓的書閣當中看從江戶和其他各地傳過來的信件和報告,曾我古佑耐心地等了好一會兒之後,才被藤忠重到了房間裡面。
「曾我,最近長崎的事務已經上了手了吧?」等到他恭敬地跪坐下來之後,藤忠重隨口問。
「是的,大人,託大人之前耐心整理的福,我接長崎的事務十分順利,現在已經大上把署的人都掌握住了。只是……」曾我古佑的臉上出現了些憂,「有些事,不能令人憂心啊……」
「憂心什麼?」藤忠重直接問。
「還是大漢的問題,現在兩國的貿易問題還在一直持續,還是沒有恢復的跡象,這幾天大漢的商船都不來了……另外,荷蘭人的商船也還是到擾和阻撓。」曾我古佑滿面的凝重,「今天來了一艘荷蘭人的商船,他們說也是被海盜追了好久,差點沒辦法來到長崎。」
「……看來大漢現在還是不打算改弦更張啊。」藤忠重皺起了眉頭。
他也一直在為此心憂,幾次召見了大漢的使節,然而現在看來效果還是不夠,大漢至在現在還是沒有改變主意的傾向。就連他訪問大漢的事,現在大漢國還是沒有傳出下文來。
雖然他心急火燎,也幾次催促了專使劉靖,但是卻一直都沒有進展,他也知道是催一個專使沒用,所以只好按捺住子繼續等待。
「大人,這樣持續下去是不行的啊!長崎的收對幕府來說是至關重要的,要是真的兩國之間持續糾紛下去的話,我們……我們難以承這個後果。更何況,更可怕的是大漢可能還不滿足於此……今天來的荷蘭人,他們說大漢在我們外海的兵船有增無減,兵力看上去反而增加了。有些跡象讓人心悸啊,大人!」曾我古佑突然長嘆了一聲,「現在這種山雨來的氣氛,實在讓人難,我……我唯恐最壞的況發生。」
「慌什麼,慌有什麼用!」藤忠重皺了皺眉頭,呵斥了一下曾我古佑,「現在這種事不要口頭說出來,心裡明白就好。現在就大聲嚷嚷,徒然擾人心而已。」
雖然他呵斥了對方,但是其實心裡也惴惴不安,儘管心裡極度不願意兩國就此兵,但是他也沒辦法完全欺騙自己,無視那些越來越多、越來越明顯的跡象。
他現在已經十分張,整天都在為此憂心,甚至幾次做了噩夢,但是正因為如此,他越發在別人面前表現得鎮定,好像本就不在意一樣。
「大人,此只有我們兩個人而已,我也絕對不會在出去之後胡言語……可是在您的面前,難道我還能夠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然後渾渾噩噩地過下去?」曾我古佑低聲回答,「大人,若是大漢真的存了對我國開戰,我們兩個首當其衝,而且九州也會變危險之地,我們為幕府大臣,要為保全將軍大人和日本國的國土而拼盡全力,再不能輕忽行事了!」
這個輕忽行事的評語讓藤忠重臉更加難看了,曾我古佑雖然是無心之語,但是聽上去猶如是在指責他一樣。
「之前我也並不是什麼事都沒有做。」他冷冷地回答,「現在長崎的防務已經被我重新整頓了一番,並且已經嚴加戒備,絕不會輕易出現問題。」
「大人,如果大漢真的舉兵進犯的話,是現在這樣的一點準備恐怕不夠,還得再加強一些措施,」曾我古佑搖了搖頭,「至我們先應該讓九州各藩都整備以來,以防萬一。」
「這是將軍大人下令才能夠做的事,我們怎麼可以輕?」藤忠重反問,「況且九州各藩當中,又有幾個人會真心實意地擁護幕府?讓他們整備,要是大漢沒有打過來的話,我們這樣草率的行豈不是埋下了九州的種子?就算九州沒有……恐怕將軍大人哪裡的問責我們也頂不過去。」
「大人……現在形勢迫,這個時候就沒必要再管那麼多了!」曾我古佑有些著急了,「將軍大人派我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授予了防備大漢的任務,就算調九州各大名,也算是在將軍大人命令之下的行為,就算事後追責,也不至於被罰太甚……可若是大漢真的開戰了,那我們要是什麼都不做,這就是滅頂之災啊!」
在他極力的勸說之下,藤忠重考慮了片刻終於做出了最後的決定——對他來說,現在至有兩個人來擔責了。
「那好,你說得也有道理,我們確實應該做一些事來防備了……的細節我會上書將軍大人來分說的,你儘力來辦就好了。」
「謝大人!」曾我古佑終於鬆了口氣,「大人忠心為國,將軍大人一定會諒大人的苦心的!」
「不過……我們不能全部員九州的各藩,」然而,藤忠重馬上說出了自己的意見,「九州各藩裡面,心懷異心的太多了,就算讓他們整備,也未必會給我們幫上多忙,還不如只讓親附幕府的藩主們先行整備,首先就通知福岡藩、嚴原藩、臼杵藩和久留米藩的藩主吧,他應該能夠給我們幫上忙。」
福岡藩是九州島的大藩,領地有四十三萬石之多,藩主是黑田家,是戰國大名黑田長政的後代,黑田長政戰功赫赫,並且戰隊十分明,在臣秀吉死後就投靠了德川家康,並且在關原之戰當中作為東軍一方的將領發揮了重要作用,立下了赫赫戰功,所以在戰後,德川家康為了謝他,將他封到了九州的福岡,賜予了極大了領地,也讓他和他的後代為了幕府在九州乃至西日本的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