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讓長崎變一座孤城再說吧。」趙松轉就走,「我們先讓人在遠郊登陸吧,到時候上岸之後把大炮也運上來,然後一路進兵把長崎的後路給切斷,讓那裡變一座孤城,然後再用炮轟用火燒,終歸是能把他們熏死的。」
「那時候就算熏不死他們也能讓他們讓他們跑出來和我們戰了吧?」馬同濟恍然大悟,終於明白了主將的想法,「還請趙帥到時候派我們上岸執行任務,絕對能夠切斷長崎和陸的聯繫,讓這幫鼠輩不得不跑出來和我們決戰!」
「你倒是真有幹勁啊。」趙松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我們先吃飯,今天將士了都很了吧。」
隨著他回到休息的艙室當中,黑暗的夜空籠罩住了整個世界,除了岸邊的火依舊衝天之外,再也沒有了戰爭的痕跡。
就在大漢進兵的這一天晚上,位於九州西南角的薩藩終於收到了消息。
大漢進兵一路順利,福岡藩和長崎同時遭了嚴重打擊,現在大漢已經在博多灣登陸……一系列的消息對心向幕府的人來說當然是滅頂之災,但是對薩藩和島津家來說,卻是一個機會,一個讓他們下定最終決心的機會。
在島津藩的本城鶴丸城,周璞笑容滿面地看著藩主島津忠恆。
「藩主現在相信了吧?我們大漢的軍力,絕不是幕府可以抵的。」
自從那一天放火離開長崎之後,他和其他商館的人就在島津藩的人的掩護下來到了薩藩的地盤,並且被接到了鶴丸城當中,為了藩主的座上賓——當然,如果大漢沒有進軍或者進軍不利的話,也將可能為階下囚或者刀下鬼。
所以,在聽到了大漢進軍並且一切順利的消息之後,周璞也鬆了口氣。
「現在藩主不用猶豫了,也沒有人再干擾藩主了——幕府已經將自己和親幕府的藩的兵力,都集中起來來對抗我們大漢,現在對藩主來說,九州西部已經是形同虛設……此時不,更待何時?」
島津忠恆仍舊端坐在主位上,一言不發,不過他的手卻已經地攥了起來。
他現在非常張。
下定決心跟著大漢來一次豪賭的時候,他都沒有這麼張過。
現在機會終於來到了。島津一族在自己手上將會重新發揚大,恢復舊日的榮和權力,甚至更進一步,為九州島上的主宰……
「大漢,真的不會在戰後食言,不讓我們統領整個九州嗎?」儘管知道這樣的問題實際上毫無意義,但是島津忠恆仍舊忍不住再問了一次。
「我們大漢說到做到,決不食言,太子殿下都已經親自寫了文書跟藩主確認了,難道還能有假?」周璞不住又笑了起來,「當然,我們之前說過的啊,長崎可不在其。」
「好……好……」島津忠恆仍舊握住拳頭,然後霍得站了起來。「來人!」
幾位早有所備的親信馬上走了進來。
「你們馬上整備好軍隊,今天晚上我就要把所有藩兵都集結起來!」他大聲沖這些人下令。「然後等待我的命令,明天早上就要進軍!」
自從和周璞等人達了默契之後,薩藩部一直都在暗中重整武備,並且利用大漢給過來的軍火武裝自己,不過因為顧忌幕府的反應,所以做得有些。但是在收到了藤忠重發過來的各藩武裝起來防範大漢侵的諭令之後,島津忠恆再也沒有了顧忌,以防備大漢的名義整個藩開始集結軍力,隨時準備進軍。
不過,島津家並沒有進攻長崎或者久留米藩,為大漢之前驅的意願,他們第一個進軍目標是北部邊界上、日向國的延岡藩。
延岡藩是個不大的藩,石高是五萬石,藩主有馬直純是久留米藩的有馬家的分家,他也跟本家一樣,親附於幕府,並且娶了德川家康的養國姬(是本多忠政的兒)。因為親幕府的立場,所以他一直都對薩藩十分不敬,於是他也被當了薩首要的進攻目標。
薩藩打算先吞滅掉這個五萬石小藩,然後一路北進,和大漢的軍隊會師,並且隔斷九州和本州之間的聯繫,接下來再和大漢的軍隊一起,慢慢地吞滅掉整個九州,先讓自己立於一個優勢地位。
接著,在侍從的服侍下,島津忠恆開始穿戴起了自己的盔甲。
這些盔甲,是當年他在四征戰的時候所用的,已經不知道塵封了多年,原本家臣們建議他換一新的盔甲,但是他拒絕了。
他就是要用這樣的盔甲,來喚起自己對當年的回憶,來見證自己新的輝煌……
「周大人,我們現在就要進軍了,也正式為了你們的盟友,事已至此,我們也沒有別的話好說,只是想請你們繼續和我真誠相待,讓我們配合你們打垮幕府。」他肅然看著周璞,「現在,我要親自帶隊,向延岡藩進軍了,你跟著我一起去吧,等到兩軍會師……你就是貴國的大功臣了。」
「但願能借藩主吉言吧……」周璞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如果真的一切順利的話,大概大人就會在之後步步高升,甚至為大漢在日本駐節的最高層員了吧?」島津忠恆微微笑了起來,似乎像是在討好周璞,又似乎另有深意,「還請大人以後繼續照顧我們。」
「藩主給了我們這麼多的幫助,我們到時候自然會傾盡全力來回報的,不用擔心。」周璞以為對方只是想要再確認一下而已,所以隨口安對方,「我不管留不留在日本,只要我還在朝廷當中任職,就一定會盡我所能幫助島津一族。」
「那麼大人……能不能夠為一件事,向大漢朝廷幫我們說項一下呢?」島津忠恆的笑容更加深了,「如果這件事大人能夠幫上忙的話,我們島津一族會傾盡全力來回報大人的。」
「藩主請說?」周璞心裡覺得有些奇怪。
「在戰後,既然九州已經會全落我藩之手,那麼……我藩能不能幹脆就此升格為國呢?我們自一國,然後世世代代做大漢的藩屬。」島津忠恆十分懇切地對周璞說,「我們反正佔據一島就可以自絕於本土之外了,大漢又會在長崎駐軍……大家互為奧援,豈不甚好?」
就他以及島津一族的利益來看,藩主的頭銜當然不如國主好聽,反正已經賣國了,那不如乾脆賣大一點,為國主。
可是周璞卻並不這麼想。
把島津忠恆和薩藩留在日本的系,一來可以用它來制衡戰後的日本朝廷和江戶幕府,二來也正是要用朝廷和幕府來制約它——如果讓島津家在九州獨立國的話,那就會破壞這種平衡,結果只是讓制衡全部打破而已。
再說了,大漢以不到萬人的兵力進攻日本這樣的千萬人的國家,最忌諱的就是樹敵太多,所以一直都只把敵人定為幕府一家,打著恢復綱紀的旗號——要是真的直接把日本割了土,那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讓自己的宣傳直接破產?
到時候九州的島津國未必會有多謝大漢,日本剩下的勢力卻會深恨上大漢,控制起來要平白無故費力許多。
周璞很快就做了決定,他沒有必要為島津一族的利益做到這個份上。
不過……現在還用得上島津家,他決定要先虛與委蛇一下,等大漢控制了全部局面之後,再慢慢地炮製島津家不遲。
「藩主的這個提議……倒也有些意思,我這邊也並不反對……」周璞淡然回答,「不過這種事並不是我一個人就能輕易地做出決定的,需要得到國的認可——我只能到時候為藩主說項一二,並不能保證結果。」
「大人的難我們自然也知道,立國之事,本來就只有貴國的天子能夠得以認可。」島津忠恆倒是並沒有打算迫他現在就做出什麼承諾來,而是頗為理解地點了點頭,「不過大人只要為了我們努力去說項,我們是可以做出足夠的謝的。九州雖然是個貧瘠的地方,弊藩雖說一直都比較窮困,但是境還是有些金銀礦藏的……」
沒錯,薩藩境確實是有金山,就在薩藩的長野地區,雖然不如佐渡金山那樣規模龐大,但是經過勘探,儲量倒也不小。島津一族一直都想要開發這個金礦,以便緩解藩的財政力,不過德川幕府為了限制島津家的實力,一直都不予批準,止他們開發藩的金礦——這也是島津家憎恨德川幕府的原因之一。
之前因為畏懼幕府的權勢,他們只能忍耐,坐擁金山而無法開發,眼見藩的財政日漸惡化,但是到了現在,在靠上了大漢這顆大樹、而且幕府看來已經無法恢復在九州的統治的時候,島津家再也沒有必要顧忌幕府的想法了,他們打算馬上就重啟金山的開發。
金山既可以作為財源,提振藩的經濟,當然也可以作為敲門磚,讓大漢的員心,得到他們暗地裡的支持。
「藩主這番意,在下心領了。」果然,周璞一臉心的模樣,「只是現在大敵當前,實在不好談及此事,我們以後再詳細談談。」
「好!」島津忠恆這時候已經穿戴妥當,抬手揚了揚自己手中的武。「那我們先走吧,周大人。」
於是,在一大群人的簇擁下,周璞和島津忠恆一起走出了鶴丸城,騎在馬上向藩的北境行進。
因為之前就早已經在開始準備,所以薩藩的大部分軍隊早已經開始在北部邊境集結,現在再出城的只是島津忠恆本人和他的一些親信近侍而已。不過,即使人數寥寥,但是這些人盔甲鮮明,面孔嚴峻,以節奏近乎於一致的步伐向前運著,一些人騎著馬,但是大部分人是步行前進的,所以速度並不快,但是卻給人一種十分有迫力的覺。
這些近侍是島津忠恆的親信武裝,裝備自然也是最好的,雖然島津家經過幕府三十多年的打,武力已經無法和當年全盛時期相提並論,但是這些銳當然一直都得到了極好的照顧。他們的盔甲都是從島津家的庫存當中挑細選出來的,十分堅固,而很多人的手上還拿著火槍——這些火槍都是周璞特意從大漢商船走私過來的武當中分撥的,雖說是軍隊現在淘汰下來的火槍,但是威力和度都是如今日本最好的武,遠遠不是當年那些「鐵炮」能比。
有了這樣的一支直屬武力,島津忠恆才有信心去主開展對其他藩的征伐,配合大漢的行。
天很暗,就連月都十分暗淡,照在地上留不下多人影,倒是讓盔甲顯得有些耀眼。騎著馬的周璞遠遠去,火把連綿不絕,猶如在一條火龍當中一樣。四周寂靜無聲,除了有節奏的行軍聲音之後,竟然沒有任何的喧嘩。
在島津義弘帶著周璞快速穿越自己的藩境,來到島津家與延岡藩的界時,時間已經到了凌晨時分了。儘管這個時候平常人一直都在酣睡,但是周璞發現自己居然毫無睡意。
相反,不知道什麼原因,隨著越來越向前進發,他的熱卻翻騰了起來,全都充滿了使不出的勁力,就連眼力也好了不。
放眼去,四周是一片原野,青綠的禾秧布滿了整個視界,然後綿延到了與天地融的黑暗當中。在一片黑暗的天空下,稻禾在田地當中搖曳,猶如幽深的鬼蜮一樣。
然而,這一片黑暗當中所蘊藏的並不是危險和恐懼,而是富貴與輝煌……這麼多天的辛苦,冒了這麼多風險,一切終於等到了果……就在這一刻了!
周璞睜大了眼睛,看向了旁邊的島津忠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