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浦隆信現在還不知道大漢已經把長崎當了自己未來的國土,打算從日本割讓走,但是從各熱火朝天的重建當中,他知道在這些遠道而來的侵者們當中,長崎將會繼續發揮重要的作用。
為平戶藩主,其實他一直都對長崎心有芥,但是看到長崎淪落到這個地步,他也不有些兔死狐悲的覺。
不過那些兇神惡煞的大漢士兵可不管那麼多事,他們押送著松浦隆信一行,穿過了長崎殘破的街巷,最後來到了一幢還算完整的房子外面。
「這裏就是我們將軍所居住的地方,你們小心點兒!」丟下了這樣一句威脅的話之後,這些士兵離開了這裏,而松浦隆信等人繼續忐忑不安地走了進去。
裏面有很多衛兵,當他們說明來意之後,這些衛兵帶著他們走到了宅邸的最深,然後來到了一座大屋之前。
在大屋打開的門口,松浦隆信抬頭眼看到一個材魁梧、表嚴肅的大漢端坐在堂屋的正中。他上穿著一紅的軍服,軍服十分筆,而他的前卻佩戴著一朵銀式樣的飾,在燈下熠熠生輝。
和一般的日本人不同,他並沒有坐在榻上,而是端坐在一把椅子上,這張椅子是趙松為了住得舒服,臨時命人特別趕製的,雖然放在這樣的屋子當中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倫不類,但是卻也現出了他可以在這裏隨心所的地位。
當松浦隆信打量著這個人的時候,這個人似乎也同樣發現了他,於是也抬頭看向了他,兩個人目一接,松浦隆信就打了個寒噤,這個人的眼神犀利,迫十足,讓他著實有些害怕。
趙松打了這麼多年的仗,不說部下,連他自己本人都不知道手刃過多人,所以多年下來上早有一宿將的殺伐之氣,平常還好,若是嚴肅起來的時候,就連老兵也會到害怕,更何況是從沒有上過戰場、而且還很年輕的松浦隆信?
一照面他就連忙低下了頭去,再也不敢表出什麼痕跡來。
縱使還沒有人跟他介紹,他現在也能夠想清楚了,這位大概就是他今天要來謁見的大漢軍隊的將軍吧。
這樣的大人,不好好表現出恭順之意來可不行。
他垂著腰,輕手輕腳地踏上了臺階,然後畢恭畢敬地走進了這間大屋。這種恭順的樣子,簡直就像是他當年到江戶去參謁幕府將軍德川家一樣。
正當他打算找個地方跪坐下的時候,他發現屋子的左右兩側已經跪坐好了幾個日本人,其中赫然還有他認識的人。
中津藩藩主小笠原長次、森藩藩主久留島通春,島原藩藩主松倉勝家,這裏已經有了好幾個藩主。
就連佐伯藩也來人了,雖然現在的家督利高才四歲無法親臨,但是家督的叔叔利吉輝卻也來了。
這幾個人都是九州后國或者其他國的小藩主,最大也不過小笠原家的八萬石領地,其他的都是兩三萬的領地,和松浦隆信一樣勉強算個小大名。
他們居然都已經來了……松浦隆信一下子驚呆了。
他之前以為,平戶藩離長崎挨得如此之近,自己就算投誠,應該也是能夠先人一步,在大漢軍隊這列留一個好印象,卻沒有想到,已經有了這麼多藩主前來向大漢軍隊投誠。
早知道就早點下定決心好了,這下就連投降都沒有搶到先……他的心裏突然閃過了這樣的念頭。
「來者何人!」正當松浦隆信還在心中苦的時候,大漢將軍旁邊一個站著的軍,突然用日本話喊了起來。
這聲喝問十分響亮,既是為了問清來人份,也是為了向來人示威。
「平戶藩藩主松浦隆信,拜見將軍大人!」松浦隆信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走到了堂屋的中央,然後拜倒了下去,「因故來遲,還請大人恕罪!」
在他說話的時候,旁邊的軍一直在跟端坐著的大漢將軍小聲翻譯。
「平戶藩的?」然後,這位大漢將軍的眉頭微微皺起來了。
「平戶藩就在長崎旁邊,為何此時才過來?」
這個質問,雖然聲音並不大,但是卻自有一肅殺,以至於松浦隆信心頭突然狂跳。
他心裏知道自己現在已經險境,命懸人手,一個應對不慎恐怕就會有殺之禍,所以一點也不敢怠慢,以頭地,然後大聲回答。
「回將軍大人的話,弊藩雖然離長崎很近,但是駐有荷蘭人的商館,戰事開始之後,荷蘭人之間起了一些,為了平息這些,鄙人不得不先於荷蘭人涉,穩固住局勢,因而耗費了一些時間……」
頓了一頓之後,他覺得現在的理由說服力還不是特別夠,所以繼續加了一個,「另外,因為之前長崎和福岡兩端都有激烈戰事,所以一直都有大量流民湧弊藩,為了這些流民的生計,弊藩不得不花費大量力安置他們,以至於耽擱了時日,還請將軍大人寬宥!」
聽完了翻譯之後,趙松微微舒展開了眉頭。
「這倒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好了,既然你已經在規定期限之前來了,我也不跟你追究之前的事,不過,從現在起,你就已經是歸屬於我們大漢軍隊了,你可明白?」
「鄙人明白!」松浦隆信仍舊以頭地,一直都沒有抬起頭來。「鄙人在來長崎之前,已經高知給了藩重臣和藩民,現在藩的軍隊都已經召集好了,坐等大漢接收。」
「其他人的藩兵我要接收,不過你的可以先留著。」趙松平靜地回答,「你等下派人回去通知一下你們藩。你們的這些藩兵,要繼續彈來到你藩的流民,並且協助大漢軍隊將他們編組,再送到長崎來,明白了嗎?」
趙松此時正在為長崎的勞力不足所苦惱,當聽到了松浦隆信說自己藩還有許多逃難過去的流民之後,他倒是喜出外,所以決定利用平湖藩的力量將這些流民也送過來服勞役,為此稍微原諒一下松浦隆信來遲的過失也沒關係。
「鄙人明白了。鄙人一定會按照將軍大人的吩咐去做,還請大人放心。」松浦隆信也暗地裏鬆了口氣。
「好了,你也別這樣跪著了,抬起頭來去旁邊吧。」趙松揮了揮手。
松浦隆信如蒙大赦,連忙抬起頭來,然後膝行到了旁邊,和其他人一樣跪坐著。
旁邊的藩主們,平常他見了還要寒暄幾句,可是今天,卻沒有一個人膽敢開腔,這種死寂般的沉默一直都在持續,只有偶爾在有別的藩主趕過來拜謁大漢將軍的時候,才稍稍有些人聲。
不同的藩主來的時候,大漢將軍都要說上幾句,或詢問或勉勵或訓斥,而和他對答的藩主們如同松浦隆信一樣,都是畢恭畢敬,唯恐有半點不恭,惹來這位將軍大人的怒氣。
漸漸地,來的藩主越來越多,幾乎松浦隆信認識的所有九州藩主都敢來了,整個堂屋漸漸地覺有些狹促。
雖然這裏的條件十分簡陋,但是松浦隆信覺得,這簡直……就像是九州島搞了一個小幕府,而藩的藩主們前來參覲代了一樣。
也不知道自己此生還有再去江戶的機會嗎?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喧嘩,松浦隆信還沒有弄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卻發現那位大漢將軍,以及旁邊的那些大漢軍們都站起來了。
「大漢天使駕到!」門外這是又傳來了一聲呼喝。
原來是這樣!松浦隆信這才反應過來。
大漢的使臣,代表的是大漢天子的權威,在大漢軍隊兵鋒所向披靡的今天,這也代表著無可反抗的權威,松浦隆信張得大氣也不敢出,慌忙再度以頭地,跪倒在了地上。
因為這樣跪著,視線所及,他只能看到幾雙鞋慢慢地往堂屋的中央走去。
直到片刻之後,腳步聲終於停了下來。
周璞走到了趙松的旁邊,然後回過來,掃視了旁邊跪著的藩主們,而在他的視線下,隨他一起進來的立花宗茂也躬往後退,跪坐到了這群藩主中間。
「都抬起頭來!」在一片沉寂當中,周璞用日本話一聲大喝,「聽我宣告!」
沒有一個人膽敢違抗他的命令,這些藩主紛紛抬起頭來看著周璞,眼睛裏要麼是恐懼要麼是驚慌,都在等待這位大漢使臣宣告。
這不是那個來過我們藩的大漢商人嗎?松浦隆信突然發覺這個人自己好像認識,心中也驟然一凜。但是他也知道現在不是說話的時機,所以只是緘口不言。
「多年來,幕府不在國倒行逆施,也對我國頗為不敬,我國之前出於上國的地位,多加容忍,但是……幕府不僅沒有到浩天恩,反倒是變本加厲,做出種種不敬之事,甚至還無端中斷兩國貿易!」周璞看著這群藩主們,以平靜的語氣說,「天子富有四海,威凌八荒,幕府膽敢做出這種事,必須要到懲罰!」
接著,他的語氣變得激烈了起來。「所以,大漢出兵,為的就是讓諸位、讓貴國的朝廷從幕府的桎梏和迫當中解放出來!為的就是讓兩國邦從此以後走上正軌,再也不必被欺凌君上的臣賊子所挾持!」
一邊說,他一邊慢慢在廳堂中踱步,在這些跪著大氣也不敢出的藩主們當中穿行,他知道這些人肯定對他的話心裏不以為然,但是他不在乎——現在他有刀兵在手中,說什麼都有理,說什麼都是對的。
「諸位既然來到這裏,那想必是已經對我發佈的《九州獎懲令》做出了抉擇。大漢天子寬仁,諸位既然能夠深明大義、棄暗投明,那麼之前就算做了一些對大漢不敬的事,我們也可以既往不咎,但是……從今往後,你們要聽從我們大漢軍隊的指令,否則就要面對大漢天威的懲罰,明白了嗎?!」
「明白了!」
在他的厲聲喝問之下,這些藩主們紛紛回應。
既然來了,這些藩主自然之前已經下定了決心要歸附大漢,所以應得也乾脆。
「很好。」周璞微微出了笑容。
然後,他抬起手來,指著仍舊站在原的趙松,「從今天開始,九州島上就只有大漢的將軍,沒有日本的將軍了!你們要以之前對幕府將軍的恭順,來侍奉大漢的將軍,服從他的一切命令和指派,明白了嗎?」
「明白了!」這些藩主再度應下。
雖然表面上還是十分嚴厲,但是周璞心裏已經喜不自勝了。
他這陣子一直在日本各地穿梭,提心弔膽,小心翼翼,不知道承了多力,所以今天想要藉機在這群藩主們面前發泄一下。
當看到這群平日裏高高在上的藩主們,此刻只能拜倒在他的腳下大氣也不敢出的時候,他覺得自己付出的一切辛勞,都是值得的。
但是他並沒有被這種覺沖昏理智,他知道不能只有自己在這些人面前耀武揚威,還要確立一下趙松在這些人面前的權威,博得一個軍方的好印象。
「恭順不是靠上說的。」他冷冷地停了這群人,「接下來,大漢的將軍將會帶兵去進攻久留米,消滅在那裏殘餘的所有幕府軍,你們要帶你們的兵馬前來參陣,展你們追隨大漢的決心!」
接著,他再度一一掃視這些藩主,「如果有誰不服從這個命令,或者有心懈怠,我們現在可以放他回去,去拿起他的兵戈和鐵炮,再和我們大漢作堂堂之戰,有嗎?」
這些藩主當然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這種話了,他們全部垂首,拜服在大漢使臣的腳下。
「好,那就派人回去,點起你們的兵馬吧!誰要有延誤,嚴懲不貸!」周璞下達了最後的命令。
「傳我的軍令,整個長崎的部隊,除了必要的治安維持部隊之外,隨我出征久留米!」趙松這時候也跟旁邊的軍下達了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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