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思遠等的忘了時間。

夜晚加深，時不時響起來的歡呼尖，發機咆哮，以及漸冷的風，勾勒了催眠曲。

他半睡半醒，被刺破耳鼓的震聲徹底吵到睜開了眼睛。

是有煙花升空，點亮了天際的空闊幽暗。

只是一顆，視線中就全剩下絢爛。

視覺效果像前兩年m國研究出的那種單顆價值一百多萬的水晶之夜。

劉思遠拉開車門下去，原地駐足。

接著視界替，各種姹紫嫣紅升空，構了一幅絕畫面。

劉思遠怔然，記憶隨煙花層出不窮的跳躍。

他小的時候宛城還很破舊，但很熱鬧。人與人之間很親切，互幫互助，互鬧互笑。

逢年節日，煙花竹徹夜不停。

那會他家里蠻有錢，老爸是宛城知名武校的東兼武教練。爺爺健在，退休金大把，每年都會從老家趕過來團聚，給他和姐姐好多好多歲錢。

除夕夜，老爸會讓人弄來一大車的煙花，在小區放個痛快……如此景持續了沒幾年，卻又占據了他整個年最重要的部分。

快樂都是短暫的，就像眼前已經散去的煙花余韻。

一大群人說笑從遠走了過來，劉思遠從中看到了宣明玉，于薇，還有陳澤。其它還有眼的人，又認不出。

該是車賽結束了。

劉思遠除了于薇，一個都不，沒必要多打道。轉要回車上等著之時，宣明玉拿手機先一步到了他前。邊拿鏡頭對著，邊咋咋呼呼開著直播。

“大家不是一直想看于薇老公麼？這帥哥就是了。”

“劉思遠，給大家打聲招呼。”

宣明玉沉在直播間的氛圍中，頗有些忘乎所以。等不到劉思遠回話，暗惱下，笑的更歡。

“鄭重介紹下，我姐夫可不是一般人。當年h省的高考狀元，陸軍學院出……事實證明，上學還是有用的，我姐特別崇拜學習比較好的人。”

“誒呦，謝明月心大哥送的學位證明。大哥真心，知道我姐夫最缺什麼。他就是缺個學歷，被學校開除一直是他最痛心憾的事。”

于薇越聽越不對，悄悄拽了拽宣明玉外套。

宣明玉置若罔聞，后置攝像頭紋不對準著劉思遠。

直播間里近二十萬人，還在繼續增加。

現場眾人看出了些端倪，多半態度玩味。

這群人，有的是網紅，有的是車手，有的是海城這個圈子里面的。不同的職業，相同的是各個皆人。

都能看出來宣明玉跟車前站著的年輕人不太對付。

“明玉，陸軍學院出來的人很厲害嗎？”

有人調侃接了一句。

宣明玉面存著酒后暈紅，一笑，牙齒如玉：“那可不，每年全國才招不到二百人。從里面出來的學生全是在各單位任要職……”

直播間中，隨著劉思遠出鏡。打賞刷個不停，問題不斷。

宣明玉大驚奇：“劉思遠，有小姐姐問你短視頻名字什麼？什麼來著？把頭抬起來呀，小姐姐想多看看你……誒，你搶我手機干嘛！！”

宣明玉話沒說完，手間突然空了，手機到了劉思遠手里。

劉思遠將鏡頭翻轉，以同樣的方式對準宣明玉及后的一群人：“說說你是什麼學校畢業的？什麼學歷？”

宣明玉突的發虛：“我，我華理研究生，怎麼了。”

“華理，就是國外那所只要人傻錢多，誰都可以進去的鍍金的學校？”劉思遠看向所有人：“還有誰是華理的？”

十幾雙眼睛齊刷刷落到了劉思遠上。

劉思遠卻沒看他們，聲平氣和：“到底多無知的人才會在這種場合里拿陸院開涮？是你們父母給你們的勇氣，還是你們無知帶來的勇氣？”

“還有，剛剛煙花誰放的？這里沒寫燃區，但這是哪？轉頭看看后是什麼？小學課程里都明確寫著，接近山地，止煙火！！”

“直播間已經四十萬人了，你們這些賺錢如此容易的人，帶給公眾的是什麼？是吃喝玩樂恰爛錢之后，把底線在地上踩爛碎麼？”

字句平淡，卻如驚雷炸響。

宣明玉不可思議。

認為劉思遠瘋了，當著幾十萬人的面，說話如此不留余地。

失態上前將手機奪回，忙關停直播。

于薇眩暈，呆若枯木。

見宣明玉去惹劉思遠的時候就想攔著，礙于是直播，沒好太直接。祈禱著，祈禱著，還是炸了。

好像妹妹也沒太出格的舉止，不過直播中逗笑幾句而已……

劉思遠反常的讓無從看。

他怎麼能說那些話？

明天全網會怎樣？

要知道這群人里宣明玉甚至不是最多的！自己還要如何在這個圈子里待下去？如何面對海城這邊的親屬，同事？

而隨著宣明玉關掉直播，忍到極點的陳澤迅速走了過來。

“我他媽給你臉了！”

他直接要拽劉思遠領，后諸人亦隨之圍攏。

于薇呼吸困難，既生氣也擔心。

剛要護著劉思遠解釋幾句，便見陳澤人慘著，扭曲，呈一種怪異態蹲了下去。

劉思遠扭住了他來右手：“我似乎也太給你臉了！”

松手，一腳將人踹了出去。

于薇大腦空白，迅速擋住劉思遠：“我老公不懂事，大家別這樣。對不起，對不起，我替他道歉……”

言心慌，別人進，本能擋著劉思遠退。

只退兩步，抵住了車。

劉思遠抓著胳膊扯到一旁。面對著一堆看似要將人凌遲的眼睛，視線挨個掃過：“你們好奇不好奇陸院出來的人假如赤手空拳，一個能打幾個？有沒有要挑戰下新律法的？看看今天正當防衛能不能立？”

“你瞪什麼呢？眼睛可以殺人，要手腳干嘛！躲那麼遠，想讓誰當靶子？”

詭異的反差。

一個人跟一群人的對峙。

劉思遠進一步，眾人齊刷刷退出去一步。到還沒爬起來的陳澤近前，劉思遠蹲下輕巧拿過他手機：“報警啊，號碼都撥不好，我幫你撥！”

“喂，110嘛。這有群人在山上放煙花，還要手傷人，你們趕過來。對，環山路這兒！”

話落，手機徑直墜地。

劉思遠腳跟攆了攆，手機跟地上砂石變形。他隨即將于薇拽到副駕駛上，沖開圍著的人，一腳油門遠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