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既然太傅起了正式登基的心思,丘明硯自然要盡心盡力將這最後一環理好。現在各個地方的藩王四周都駐扎著太傅的軍隊,南疆一役後,嶺南王的藩位不保,縱觀整個大魏,聶家皇姓的權勢近一步萎靡,但是爲了確保太傅即位時這些個昔日的皇子皇孫們不會生變,邱明硯請奏太傅進一步削藩。
措施是藉口安頓流民,將各大藩王的一大半土地收國有,再以低廉的租金轉租給失去土地的農民。同時藩王的軍隊進行整編,除了保衛王府的侍衛隊外,一律改了番號拆,與城外魏朝的軍隊合二爲一,同時拆銀爐,止藩王在領地私造錢幣。
因為這是從本上徹底拔下藩王們的利齒尖牙,所以剛開始不宜同步進行,而是在幾個較大的藩王領地開始。於是這幾個爲頭籌的藩王們一下激憤了起來,派出了信使到京城朝堂之上大聲抗議。
「皇上,雖然您沒直接親政,可是此時我們這些千里迢迢奔赴京城的臣子們倒是要聽一句陛下的心裡話,這削弱皇族,剝奪了先皇賜予他的兒孫們的土地金銀的福澤,究竟是陛下的意思,還是有些人假借聖名幹那假公濟私,篡權奪位的勾當?」
說了這番激揚陳詞的是齊魯王的使臣,此人名喚陸風,雖然年不到三十,卻是五年前,大魏的金科狀元,一手犀利的好章讓當時的人們紛紛傳看。此人風不羈,爲人是清高出奇。本來高中狀元應該進殿領取唾手可得的功名,可是陸風卻是一句「陸某此來,是想知天下俊才有幾何是在陸某之前位,然結果卻是讓陸某失,齊魯王對家父有恩,家父雖歿,陸某卻不可不報恩,功名於我如浮雲,此別過!」
金科的狀元居然連皇上都不屑於一見,棄了大好的功名轉卻去做了齊魯王門下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幕僚,實在是太過特立獨行了,當時若不是有齊魯王的庇佑,這陸風是難逃藐視先皇的死罪。到現在朝裡的員們還記得這位陸浪子呢!現在一看,這位陸風狂放不羈的個不改,居然敢在朝堂上毫不遮掩地指責太傅的野心……
聞聽陸風指名道姓的質問,聶清麟坐在龍椅上微微抬起了頭。坐在蛟龍椅上的那位臉不大好看,可是卻是不聲,眼睛微微飄向了自己,看那意思竟是要自己出聲回話不?
聶清麟怎麼會不知衛侯大人近日來的打算?雖然這些藩王們每年都是按時納貢銀,但是也只是滄海一栗罷了,地方藩王權力過大,經常有藩王圈占了公田的現象,這也是造大批流民的本。於是魏朝出現了這樣的奇景:各地方的藩王富有的腦滿腸,可是天子朝臣們卻過得食,苦哈哈地過日子。
皆因爲爲天子,可是偌大的國庫卻需要管全天下的百姓;死守著小金庫的藩王,實在是比天子油水多的緣故啊!
太傅固然是有私心,可是站在一個帝王的角度看,削藩也是勢在必行,不管那藩王姓聶還是姓趙錢孫李!陸風在朝堂上代表著藩王,著天子表態,而太傅似乎也想聽一聽自己這個天子之言。
聶清麟了額角,低了嗓音說道:「朕年無知,竟是不大記得大魏先祖分封設立藩地的初衷了?還陸卿告知。」
陸風角微微輕撇,似乎對這個糊裡糊塗的小天子也是不以為然:「當年先祖有於前朝韻侯賊子作時,君王孤立,竟無援手,於是建朝時,將功臣子嗣分封下去,以待天下有變,便能四方救援,替皇上分憂……」
聶清麟聽了點了點頭:「原來如此,既然是這樣,爲何前年水患時,三千流民失去田地村莊,涌到了齊魯王的城下要求我那位皇叔開城門設粥鋪,可是皇叔卻命令五百弓箭手立在了城門上,說是膽敢撞門城者格殺勿論,結果這些流民四壁,輾轉來到了京城外,至今也是無家可歸……陸卿,朕實在是年無知,還請指正一下,皇叔的這等分憂,深意是在何?」
陸風沒有想到,這一臉嬰兒的小皇帝兜兜轉轉竟然是將話題引到了齊魯王短上來,一時間神一,略一思索道:「齊魯王此舉看似不近人,不爲聖上著想,然齊魯王當年納貢銀爲藩王之首,已經是盡心爲朝廷分憂,若是貿然開了城門,城中的糧食便是不夠藩地百姓們食用,齊魯王此舉也是心中有慈悲,含淚而爲之,實在是顧此失彼,心有餘而立不足啊!」
不愧是曾經的狀元,巧舌如簧,幾下就跳了皇上設下的圈套。
聶清麟卻是不以為意,作恍然大悟狀,接著問道:「原來如此,可是……爲何後來,齊魯王又借這水患糧食奇缺之機,大肆囤積高價倒賣糧食,害得那一年大魏的糧價一路飛漲,無數百姓傾盡自己的積蓄,也不過換來一小袋的救命糧?朕真是太過年怎麼也想不通,難道是齊魯王幹了眼淚後,卻發現自己領地的百姓其實不缺糧食,而是缺了金銀過冬不?」
太傅削藩,人人自危,藩王們的心思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團結過。一席話說得衆大臣頻頻點頭,而那陸風的臉愈加難看,一時間卻是有些應答不上來。
聶清麟低著嗓子說話,卻是很難,乾脆子後仰,靠在龍椅上又綿綿地說了一句:「卿不說,朕還當是先皇怕兒孫吃不飽飯,只管派下地方去圈地鑄錢呢……陸卿的那句藩王替朕分憂很是中聽,如今朕急缺糧食又缺錢銀,後宮的妃嬪隻養了三個,便拙荊見肘,實在是比鄉土的村紳家裡都寒酸。皇叔伯們厚積薄發了幾十年,倒是拿出些個實惠些的,好好地替朕分分憂愁。」
後麵的那幾句,便是如同不知深淺的小兒狂言浪語了,實在是上不了臺麵,可偏偏小皇帝本就一臉年無知的年氣息,讓這些本來氣憤填,覺得自己的主子萬般理虧的使臣們都又有些無言以對,
別人都道他狂浪,可是今日他敢在朝堂上大聲叱問太傅也是有恃無恐的。這些來京的使臣都是抱了爲了主公必死的決心。想他乃一介手無
縛之力的臣,又是當年在京城有名的才子,也算是頗有影響的人。
若是太傅因爲一時的臉面下不來而在朝堂上斬了自己,便是難堵天下悠悠衆口。太傅衝著本無過錯的藩王下手,又宰了前來陳的。就算藩王聯合起來造反,也是名正言順。
他賭的便是這一點!而在朝堂上追問皇帝,可是揣了現下的政局,太傅廢帝的意圖太過明顯了,就算那傀儡小兒迫於太傅的因爲不敢開口,可是當著這麼多各路藩王的使臣的麵兒,若是出半難,他們都可以用先祖的聖瑜爲理由,拒不執行太傅下的命令。
可沒有想到的是,看上去在龍椅上趴趴一團的小皇帝,居然知道這麼多的陳年舊事,而且不聲一件件地扔甩出來質問,看那意思,竟是與太傅一條心思,便是要決心削掉這些常年尾大不掉的藩王叔伯們。
陸風一時不查,竟然讓自己陷了被中,一向談吐犀利的他竟是有些噎住了。
這是太傅突然開口說道:「衆位遠道而來的使臣們想必也是聽到了皇帝的難,既然藩王們早有替君王分憂之心,便是希以齊魯王爲首的幾位藩王以作則,做好楷模,不然,便是違抗聖意,到時別怪本侯的兵馬無!」
一席話震懾的衆家使臣都是默然無語,太傅揮了揮手,示意退朝,不過確實單獨將丘明硯留下,到了書房中去。
「這些使臣們都是來意不善,硯清要多派些人手嚴監視著他們,一有靜馬上來報。」太傅眼微斂,長指輕敲著桌麵道。
邱明硯點頭應下,他略一思索對太傅說道:「太傅吩咐的大婚事宜,屬下已經安排下去了,務求永安公主滿意……可是太傅您希皇上欠安,可是今兒爲了應付這些藩王們的口舌,不得不讓久未麵的皇帝上朝,皇上雖然看起來有些沒打採,可是應對使臣的話語卻是字句珠璣……太傅不在的時候,他也是這般在朝堂上初鋒芒,駁斥的臣……只怕太傅若是不妥善理……這般有韜略的天子會留有後患啊!」
一席話下來,太傅的臉卻是沉了下來,他冷冷地看著自己的將,過了好半晌才說:「皇上以後的出路,本侯自有安排,硯清以後不必在這點上費心了。」
丘明硯久在太傅邊,怎麼能沒聽出他的不悅?連忙收了口,靜靜退下。
可是退出書房外時,卻一臉的鬱。太傅方才說的……是「出路」,而不是「結果」,這裡的些許微妙,他怎麼能揣不出來呢?
那樣的人兒,上似乎有一種無形的魅力,就算是在龍椅上懶洋洋的說話,也會吸引得人轉不開眼睛,尤其是太傅大人,在向年天子時,那眼裡的目都驟然地和了許多……
這等妖孽天子,如果太傅耽於而誤了大計……那麼他願意提太傅而除之!
下了朝時,聶清麟回轉到了雛宮,嚨卻依然不適。也怪那太傅,昨兒夜裡又起了口舌戲珠的心思,鑽在被中便是不肯出來,撥得的嗓子都喊啞了。一會便是要讓單嬤嬤再端些琵琶膏來好好潤一潤嚨。
剛剛換了衫,單嬤嬤便將一盞瓷盅端了過來,裡麵是琵琶膏與金桔醬在一起熬燉的甜湯,淺淺地嘗了一口,清涼的滋味就在嚨裡縈繞,只覺得嗓子的躁平了不。
於是便坐在搖椅上,擺弄著太傅昨兒送進宮裡的小畫。
看著應該是太傅新畫的,卻是二人在花窖裡賞花的形。傅別出心裁,選取了燒黑的木麵爲畫布,在上面用尖刀刮下木麵的碳勾勒綫條,出白的底,倒是營造出了當時漆黑的夜裡,螢火蟲在二人之間繚繞的形。
在一片微弱的中,二人簇擁,仿佛天地之間真的只有這一對……聶清麟出神的看了一會,單嬤嬤見了在旁邊低聲問道:「公主,要不要奴婢將它掛起來?」
聶清麟將畫兒輕放回木匣子裡,然後說道:「太傅的心意,倒是不要掛起落灰了,將它收起來吧。」
就在這時,太傅也理完公事,過來公主這用膳。
因為聶清麟嚨不舒服,午膳多也以稀食湯水為主。廚做了道海參魚翅湯燉木青雪梨,將南疆上好的海參魚翅燕窩煲了一天一宿,將營養都滲湯中,再將剛採摘的雪梨去核後塞幾片木青葉,放湯頭,再放進冰糖,煮到雪梨。聞著木青葉的清香,品著清脆爽口的雪梨,再喝上幾盅香湯,既去火又大補。
用罷午膳,太監又上了幾盤瓜果。聶清麟挑起一塊木瓜送中,這時太傅說道:「今日在朝堂上,若不是勢所迫,原是不想讓公主開口的,再過幾天就是我們大婚的日子了,到時你便可以清閒了。」
聶清麟一頓,慢慢將木瓜咀嚼咽下後輕聲問道:「大婚後想必就是皇帝下臺之時。皇帝素來向外宣傳不好,倒是不難找藉口。只是……那皇后卻是難以理。稍有不慎就會損及太傅的聲譽。」
太傅知道龍珠子說得委婉,其實是替小沈後求。依著他的子,小沈後這個後患是一定要理掉的。畢竟代表著魏朝正統,在舊臣中還是很有分量的,留著總是個禍害。更別說還見過自己和龍珠子為皇帝時相的那般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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