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顧夫人微微驚訝地抬眼看著永安公主沒想到竟然是說出這等話來。當下便是有些遲疑,眼睛下意識地瞭庭院的北側,猶豫了半晌說道:「這原不是我婦人能多的,還是要稟明太傅才好。」
聶清麟大眼微轉,便也順著顧夫人的眼神向了那戒備森嚴的北側,又不聲的調轉了目,開口接道:「那奴蘭側妃在皇姐生前就是百般刁難,此不除,本宮心頭恨意難平……」話還沒有說完,卻聽門廳外有人說道:「公主說得對,若兇者不懲,亡者何以瞑目?本侯自然會囑咐顧將軍的。」
說話間,只見太傅高大的影出現在了驛館門廊,沉穩地開口,他的那雙微閃的眼地盯著聶清麟的臉,竟是一時看不出臉上的神。
他又開口說道:「八公主的不幸,俱是休屠烈的一力加害,到時候自然是有本侯給公主一個代。」
既然太傅出口,自然倆人都不好再說下去,便是有詳談了幾句,公主便起告辭。
當出了驛館,永安登上馬車時,太傅輕扶素手,攜著一同蹬了馬車。當馬蹄輕踏前行時,太傅才微微轉過俊臉,薄輕啓道:「公主爲何要捨近求遠,反而要去求一個邊關命婦?難道在公主的心底,本侯便是如此不可靠?」
聶清麟低頭道:「太傅憂心於朝堂大計,本宮怎好添?原本就是個懲戒婦人不上臺麵的法子,男子去經辦,反倒不好……」
的話沒有說完,太傅就抬起了的下額,又是打斷道:「本侯自是清楚我的小果兒心思玲瓏,只是若是有我在,便希公主不必再如此的憂思,說到底是本侯葬送了公主原本作爲個閒散皇子的自在,可是若不能許你一世無憂繁華,本侯怎麼配爲公主之夫婿?」
說著他深深地了公主的眼底。想想二人的相識相知,初時只是以為是個天真爛漫的的年,卻是不知為何被一步步的吸引,以至於深陷而不可自拔。到了現在,這果兒的倒是被他得八九不離十,看似弱其實卻是最不肯依附著別人。當真是從小當做男孩教養,了子如菟花般的弱,可是仔細想來,這的宮中坎坷,又是有誰能真心可依靠?
「這次,本侯只當是公主尚未習慣自己是有了夫婿的,若是以後再自作主張,定當不饒。」說完便將擁懷中……
聶清麟乖巧的地靠在太傅大人的懷裡,可心裡卻是漠漠然。這幾日雖然不上前朝,卻是幷非對朝前之事一無所知,休屠宏已經了太傅大人的棄子,可是單於休屠烈的實力也是大損。此時扶植新勢力便是水到渠,而太傅大人屬意的對象便是奴蘭父親的格爾番部落。看來太傅大人早就備了後手,已經與格爾番部落接洽。這幾日朝中最熱議的事,便是格爾番有意與大魏聯姻的事宜。
可是在這個微妙的關頭,聯姻的對像是哪一個就更微妙了。聶姓的適齡男們倒是可以無憂無慮地各自婚嫁了,以後力挽江山的大事不需要他們的枕席勞了。未來的帝王衛冷侯也沒有合適的妹妹和親,那便是要從北疆娶進一位才好。
也是因爲皇姐的突然薨逝,讓了心思,竟是忽略了那日太傅出迎匈奴公主的事。雖然因爲與皇姐關係甚篤的關係,太傅對小嘉一意的照顧,可是也不至於太傅與那安邦侯等重臣一幷出迎。
也是因爲這幾日慢慢想清了,今日才打著會一會昔日茶友的名頭出了宮,來到驛館後等待顧夫人,雖然心裡惱恨著奴蘭對姐姐的無,可是還真是不至於憤怒得失去理智,去求著顧夫人報仇。
只是顧夫人那有些惴惴不安的一眼,聶清麟登時心裡便明白了。閣老誠不欺人,委托著侍監裡的送來的字條竟然是真的:因爲那奴蘭設計陷害,累得邵公主墜崖,格爾番的老族長擔心聯盟有變,於是送來了他的小兒--那個奴蘭側妃的妹妹。
十五歲的年紀,更勝姐姐的豔容貌,沒有南疆公主的不遜心機,只有天真爛漫的純良,這是讓居上位這最安心的,此時便是正安歇在驛館的東北角。這不是臣下諂的進獻,而是兩個嶄新政權的盟誓之約。
現在才猛然醒悟,也許太傅從一開始就沒有扶植休屠一姓的打算了。一個毫無基、難以服衆的新單於才最適合那片廣袤的大草原。也適合衛氏新朝的穩立。
當魏朝的公主與太傅大人完婚後。到時候衛氏新皇也許不會帶著府中的一干小妾宮,可是必定會冊封這個匈奴新單於的兒爲妃子,君臨天下的帝王旁長伴二,一個是對前朝君主的念,另一個是維係邊陲的和睦,俱是讓人無可挑剔的姻緣,千古傳唱的佳話。
這樣的姻緣,有什麼指責的?可憐居然還抱著一奢念,貿貿然地前來試探。可是試探的結果又是怎樣?在朝中忙於朝政的太傅到底是趕了過來,攔住了剛起的話題,絕口不提那奴蘭的關節,倒是將罪責盡數扣到了末路單於休屠烈的上。
也是,若是怪罪到了奴蘭的頭上,倒是要太傅如何對待那的匈奴公主呢?
聶清麟努力地平整著呼吸,畢竟爲君王,太傅大人的做法完得難以指責,與君王一生一世一雙人更是近乎癡念的天大笑話。
既然太傅不知道,那麼,就且裝一下傻,只是不知這等癡傻又是能裝多久呢?
不過略欣的是,太傅的那句「皆有他來辦」,倒不是一味的敷衍。不久北疆傳來消息,那葛清遠迎娶奴蘭後,在房之竟然發生了慘劇。那奴蘭也不知得了什麼失心瘋,竟是藏匕首要刺殺葛清遠,葛清遠雖然是極力躲閃,可是因爲事出突然竟是失手殺了發了瘋的新嫁娘。這個葛清遠的確是個投機鑽營的好手,居然從休屠烈的手下又是一路鑽營到了格爾番部,可惜房慘劇突然,又是在族人齊聚
的日子裡,就算是不心疼那已經廢了子的兒,老族長也是要顧一顧自己的臉面,於是然大怒下令死葛清遠。
那葛清遠還真是個命大的妖孽。在屬下的掩護下,負重傷而逃。又因爲投奔了格爾番得罪了休屠烈,再難融於漠北草原之上,被一路追殺的逃跑進了關。
後來聶清麟先從太傅的口裡得知,原來那奴蘭竟是中南疆奇藥,而下毒的不是別人,正是葛清遠的親妹葛蕓兒。被兄長流放的葛蕓兒自然是滿心的怨毒,可是還不容易兄長大婚,心愉悅,將已經收斂了心的葛蕓兒接回來參加婚禮,爲何會這般做,自然是有太傅的安排。
因爲要與格爾番結盟的緣故,太傅自然不好直接向老族長討要害死邵公主的禍首,可是一對禍首的夫妻自相殘殺卻是無可挑剔的結局,無論死了哪一個都是大快人心。那個葛蕓兒也是個被怨恨填滿的蠢人,他安排在北疆的眼綫只是依計稍微地挑唆了那麼一下,果然便上當了,與那奴蘭發生了口角,懷恨在心,結果就是一石三鳥。那葛蕓兒在兄長逃跑時走得不及時,被追趕來的格爾番部的馬群踐踏而亡。
至於那個葛清遠,因爲負重傷走不,進了關,便被顧將軍的人馬和太傅的暗探抓個正著,押了囚車,送往京城。
聽到消息的那天,聶清麟略略鬆了口氣,只覺得可以告姐姐的在天之靈了。
當葛清遠的囚車押送進京城時,由兵押運游街示衆,這樣的戲碼足以可以娛樂升鬥小民,腐爛的菜葉,鶏蛋般的石子俱是從人群裡朝著囚車扔了過來。
其實大部分人也不清楚馬車裡的人究竟是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可是那囚車鐵枷,將一個昔日的翩翩貴公子一路打落到了塵埃,就連路邊卑賤的乞丐也可以在這個時候放肆地朝著的他那張周正的臉上唾一口唾沫,著踐踏他人的難以言喻的樂趣。
太傅帶著聶清麟立在城樓上,低頭俯視著囚車裡的囚犯。當囚車行駛到了城樓時,葛清遠突然抬起頭,蓬的頭髮裡出毒蛇般深邃雙眼,地盯著城門上的一對璧人。
男子高大英俊,子俏依人,站在一倒真像個天造地設的!
有多次,他在夢裡俱是幻想著這樣的形,擁著真正心的子,將衛冷侯那張孤傲藐視衆生的臉,當著佳人的面前狠狠地踩在塵埃之下,那種征服的快幾次都是讓他從能力笑著醒來。
可是現在這夢醒了,他立在囚車裡,在一頓辱喝駡的聲音裡,抬頭仰著遙不可及的--權利、地位,還有……
不!他不甘心,那雙毒蛇般的深眸微閃,突然打出一聲大笑,力地朝著城樓揚聲問道:「永安公主,難道你不想知道邵公主的生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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