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今日照常去京兆尹門前當吃瓜群眾。

小販們很有頭腦，見每日府門前看判案的人絡繹不絕，有利可圖。

於是門口熱鬧了起來，有賣花生的，賣瓜子的，賣糖葫蘆的……

清要了一包炒花生，一包瓜子，便吃便看。

津津有味地聽了會，覺自己瞬間接地氣了。

今天的案子大多數都是家長里短，蒜皮的小事。

和命案相比，覺這些案子才更有生活氣息。

清聽來聽去，發現捕風捉影的八卦居多。

無外乎是豆腐西施和王二麻子有一，李家大郎喝多了揍了王家老三。

楊家大媽的兒子其實不是的親兒子，其實應該是他的嬸子……

等等讓人啼笑皆非，芝麻綠豆的小事。

這些小事，其實更考驗人耐心。

傅懷安沒有毫不耐，仍是有有據地一件件過堂審理。

可能是今天的案子過於無聊，周遭的百姓們聽了一會，陸陸續續走了很多。

清反而慢慢地站在了最前面。

按理說，傅懷安坐在堂上，距離很遠，本該是看不到霍清的。

偏偏剛上堂的被告第一次上堂，過於張。

傅懷安剛敲了下驚堂木，便把他生生嚇暈了過去……

不得不休堂。

傅懷安宣布退堂后，關切地從座上走了下來。

想要看下被告有沒有事。

此時，人群陸陸續續轉四散開來，唯有清安靜地站在原地，看向這邊——

傅懷安再次與清四目相對。

他微微一怔，接著禮節地點了點頭。

隨即，低頭看向已經被掐人中掐醒的被告。

溫聲問道：「你沒事吧……」

被告悠悠轉醒，渾抖，喃喃道：「俺，俺害怕……」

「……」

傅懷安見他的確沒什麼事，寬了他幾句。

等再抬起頭，人群里哪裡還有昨日姑娘的影？

不過萍水相逢，他原也沒太放心上，繼續低頭理後續的事宜。

清看完了熱鬧，又不知該做點什麼，沿街漫無目的地四逛著。

一會兒去首飾店看看，一會去鋪轉轉，一會又去各種點心鋪看看。

一個時辰過去，後的春杏和沐澤手上也提滿了東西。

清走累了，腳步頓住，被一座酒樓吸引。

「月樓？」清看著高掛著燈籠的酒樓，一時興起，走了進去。

「客幾位，裡邊請——」

小二心上前，看到幾人的穿著，極有眼道：「二樓天字型大小肅靜，小的給您安排那？」

清本來就是扮男裝，也不想顯眼，聞言點點頭。

二樓也有散桌，但是比樓下人來人往，各種吆喝聲，顯然要肅靜很多。

最左邊一排是一個個廂房，上面分別掛著牌子，書曰，天地仁和禮……

幾人來到了天字型大小房，一開門，裡面很開闊，還臨街。

清把窗戶打開，剛看了會樓下人來人往的景緻。

小二已經心進來，給幾人上了茶水。

拿起紙筆：「客，您想要吃點什麼，小的給您報菜名——」

說著，他不歇氣地一連串如同是貫口相聲般說了好多菜品。

招牌菜，特菜，一連串說了一堆……

清初來乍到，聽得很有趣。

等小二報完了，清笑道：「我們是第一次來，點你們的招牌菜，紅油燜筍，花開富貴，清蒸蹄髈，群英薈萃……」

小二連連點頭：「好嘞——」

說完，轉出去了。

等菜的間隙，清便坐在窗邊，看外面的忙碌的人群，卻意外地再次看到了悉的面孔。

傅懷安。

此時他似乎下了衙門，一襲白，風姿綽約。

卻似乎躲避著什麼人，四觀著。

清心道真巧，剛要看熱鬧。

後再次傳來輕微的咳嗽聲。

沐澤並沒看到街角的傅懷安，只是提醒道：「娘娘，外面風大——」

清站起，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沐澤。

「哦，沐澤，哀家才想起來，昨日秀蓮他們說買的烤不錯，還想吃，你去買來——」

沐澤眉頭微蹙：「現在？」

「對，現在。」

小二此時推開了門，正好上了第一道菜，紅油燜筍，賣相擺盤都很不錯。

看起來就很好吃。

所以，原本想要開口說「我去」的春杏，咽下了口水，默默地把話憋了回去。

沐澤點頭應是，轉頭離開了。

清這才再次坐到窗前，出來帶的是侍衛，又不是帶的爹！

什麼都想管？

看向窗外，傅懷安卻已經不見了蹤影，這次映眼簾的是一個扮男裝的姑娘，抻著脖子在人群里四下張著。

很是顯眼。

清瞭然一笑，原來是被孩子追。

關上了窗戶，坐下來和春杏吃著菜，春杏這點很好，對於食很是珍惜。

吃飯的時候不多話，就是悶頭吃。

清看著，也跟著多用了半碗飯。

兩個人吃飽喝足，清又點了兩個菜，等一會沐澤回來吃。

卻聽到走廊傳來小二的驚呼：「姑娘，您找誰啊？不能闖啊……」

一聲清脆的聲音道：「讓開——」

接著，就聽叮咣一聲，門被人從外面踹了開。

正是剛才追傅懷安的子！

清心中好笑，剛要開口，子卻毫不客氣道：「喂，你們看到——」

頓了頓，這才發覺，明正大問一個男人的下落有些不太好。

咬了咬，後面的話沒說出口。

清忍不住打量一下，終於後知後覺地明白，為何傅懷安躲著走。

傅懷安作為京兆尹，尋常子看到他，不說是如今天堂上害怕地昏過去，也絕不會如此造次。

眼前的子，著紫，披著玄披風，領口還有一圈貂……著打扮非富即貴。

再加上出口如此的不客氣。家人定是有人居高位。

清並不想惹麻煩，慢條斯理地給自己斟了杯茶，淡淡說道：「沒看到。」

子聞言看了清一眼，忍不住一愣。

清扮男裝，也是一眼就能看出是人。

子心裡琢磨了下，料想他謙謙君子，不至於孤男寡共一室。

於是，氣道：「打擾。」

轉出門又氣勢洶洶地往下一間房去了。

前有小二張皇地阻攔：「我滴個祖宗呦，李公子，別驚擾了客人，李——」

咣當，隔壁地的字型大小，好像也被踹開了。

然後又是陸陸續續幾聲咣當——

清耳朵靈，剛才聽到房間有吱呀一聲的響聲。

不聲地站起，示意春杏噤聲，慢慢地走到了和的字型大小相鄰的裡間。

果然如所料，天地之間應該是通著的，中間似乎應該有個暗門。

屏風后，一個白人影靜靜地站在那裡，儘管他的呼吸很輕。

清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他！

那人顯然聽到了清的腳步，眼看著清轉過了屏風，他不得不貿然上前一步，和清再次四目相對。

不是傅懷安是誰？

兩個人隔著屏風，各上了一步，幾乎是鼻尖對著鼻尖。

傅懷安食指放到上，指了指外面，示意清噤聲。

清眼睛笑得彎了彎，托那子的福，第一次離得他如此之近……

甚至他上淡淡的青草味，都如此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