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仁點頭:「對了,您老覺得,錦衛能找到大師伯麼?」
姜太醫再次癱倒:「找到找不到的,關老夫什麼事。」
「若是救不了……」錦為的指揮使會善罷甘休麼?
姜太醫睜眼:「醫者,治病救人,可人也有生老病死,治得了病,救不了命。你本就不該拉你大師伯下水——」
「可是明明師父您說的,大師伯醫在我之上——」
「若是他不願意出手相助呢?」
「大師伯又怎麼會……」袖手旁觀呢。
「記住,永遠不要替別人做主。」姜太醫悠哉游哉地在躺椅上瞇眼:「就算是聖上,也會有拿不定的主意,搞不定的人。」
「娘娘,您還沒拿定主意要哪個麼?」陳桔見太後娘娘轉了好幾圈。
清點頭:「想好了。」
陳桔心中鬆了一口氣:「還是那個珊瑚吧,擺在寢殿裏,紅燦燦的,」
清卻笑著對陳桔說:「哀家倒是看好了一件東西,但是陛下不能給,算了……」
陳桔趕說道:「陛下吩咐,娘娘喜歡什麼就可以拿什麼。」
清似笑非笑地看著陳桔說道:「哀家看好這庫房的鑰匙了。」
陳桔一愣,「娘娘,這個可不能說笑啊。」
還真是貪心啊,全要?
清哈哈一笑:「陳總管現在怎麼一點玩笑都開不得。」
「哀家沒什麼想要的,回吧。」
說著,轉走了出去。
其實看好了很多東西,有個油紙包,還有個牛皮囊,袖箭,指環,還有匕首,火摺子……
這些東西,今日要是都拿走了。
——跟告訴南宮燁想逃走沒什麼兩樣了!
只能徐徐圖之了。
清剛回宮,先前派出宮去安貴人老家的富貴回來複命了。
安貴人家在南方,一來一回耽擱了不時間。
富貴垂下頭:「娘娘,屬下回到了安貴人的老家,將您賞賜的金銀給了安貴人的姨娘……」
清鬆了口氣。
卻又見來人神有些古怪,想到安貴人臨死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姨娘。
多問了句:「安貴人的娘親,如今可還好?」
小鄧子看了富貴一眼,富貴頭上的汗就出來了。
「安貴人的娘親……安貴人的娘親得知安貴人歿了,晚上就吞金自盡了……」
清饒是做好了準備,心中難過,「哀家知道了,山高路遠,你也辛苦了。」
小鄧子仍舊遞給富貴銀子,富貴推辭不收:「奴才沒辦好娘娘的差,這賞銀,奴才沒臉領。」
「理兒不是這麼論的……」清反而安富貴道:「這是你的辛苦費。」
「安姨娘既已存了死志,你即便回京了,也依舊會走這條路……拿著吧。」
富貴終於收了銀子,跪安走了。
清一下午都沒怎麼說話,到底心還是不好了。
晚上南宮燁來的時候,清定定地看著牆壁愣神。
南宮燁心中嘆了口氣,腳步放重:「聽說,有人在打朕庫房的主意?」
清扯了扯角,沒等開口,南宮燁又道:「不想笑就不必勉強。又不是賣笑的。」
「……」
想來是誰將富貴今天的事跟他說了,慈寧宮本就沒什麼。
「晚上吃的什麼?」南宮燁問道。
「沒有什麼胃口……」
「沒胃口不吃也不行,南宮燁上前拉著清起來:「天冷了,也不能總在屋子裏圈著,也應該適當走走。」
大晚上的,外面北方呼號的,出去走走?
南宮燁卻堅持:「走,陪朕走走……」
清心想,你發瘋能不能換個人?
後宮那些嬪妃都樂意奉陪。
只想安靜在房間里待一會都不行麼……
「我只想在房間里靜靜。」
「在房裏,只會胡思想,要不,做些別的?」
南宮燁無賴道:「睡覺或者去外面走走,你選一個……」
清只好起換服,外面大風呼呼地刮著,要下雪了。
兩個人穿得都很厚實,南宮燁非要牽著清的手。
袖子倒是寬大,並不明顯,兩個人走了一盞茶的功夫,天上開始飄起了雪花。
「麼?」南宮燁心似乎很好,挑眉問道。
清只覺得后槽牙都凍得直響,忍不住說道:「你,你看我凍得這個樣,我會覺得麼?」
南宮燁笑了笑,把上的大氅再次披到清的上。
「你瘋了!」清看他裏面穿得也不多,萬一凍病了。
可是要遭罪的。
南宮燁卻笑得很開心,「清,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朕都很開心。」
「有病。」清小聲嘀咕了下,到底是被他逗笑了。
看著漫天的雪花,心裏其實有些複雜,都說是大雪封門。
土地都凍得實了,冬天不是個逃跑的好時機啊。
心裏如此想,轉頭看到南宮燁頭上落的滿滿的白雪。
像個老頭一樣,想必自己也是如此。
忽然道了句:「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南宮燁一怔,裏往外噴薄著白氣,他忍不住仰天,極力抑心裏仰天大笑的衝。
偏過頭來,眉頭的雪都化開了。
他角的笑意,都不住,他的目膠著在的臉上,他雙眸晶亮,常年不茍言笑的臉,居然笑出了白牙。
他點了點頭,薄開合低聲道:「還不夠。」
「什麼?」雪花簌簌落地,南宮燁的聲音低沉,清一時沒聽清。
南宮燁握著清的手微微出汗,他的睫也都是雪。
眼睛一眨一眨,這次聲音高了不,「朕說,今朝同淋雪,遠遠還不夠。」
他要的,是要長長久久地牽著的手。
南宮燁見清臉上凍得通紅,出手給捂著臉。
他高一頭,清斗篷圍了一圈的白狐,雙目盈盈。
南宮燁俯親吻著的額頭,輕聲道:「願有歲月可回首,且以深共白頭。」
清心跳忽然失了節奏。
南宮燁再次牽起的手:「走吧,風大了,回宮。」
清跟在他後,踩著他的腳印。
與他長相廝守,恐怕只能是他單方面的癡念了。
兩個人的影消失不見,角落裏的一個人影冒了出來。
「天吶……陛、陛下居然……居然……」嚇得轉就跑,卻沒注意腳下,接連摔了兩個跟頭。
等人不見了,閣樓上的兩人才轉下樓。
「娘娘,這就是你說的等?」
連貴妃臉上褪盡,離得遠,並不能聽到二人說什麼。仟韆仦哾
可陛下開心笑起來的樣子,卻很久沒看到了。
曾經也無數次想要跟他賞雪,只可惜,陛下總是有事要忙。
可如今,才知道,不是他得空了,閑了。
而是無論他有多忙,只要是,他都可以讓步。
連貴妃的心,疼得厲害。
看著漫天蓋地的白雪,突然的心灰意冷。
爭寵爭寵,若那個人心裏本沒有你,要如何爭?
心中便是有無數的謀詭計,也無從施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