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在雪地里奔波,腳底不一會兒就凍了。
北風煙雪的,若是在慈寧宮,可能被窩都不會出,湯婆子都是讓人弄好了塞進被窩。
一對比,自己這苦日子,屬實有些自找的啊。
清邊走邊自嘲。
儘管如此,心裏頭,依舊覺得歡快。
大好的山河,可以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外面的天地,廣闊而自由。
若此時是春夏季就好了,起碼能很輕易地獵得一些食。
清從樹林里跑了好幾個來回,也沒找到食。
心裏有些失,正打算原路返回,耳邊聽到簌簌聲音。
下意識地轉,摁下了袖箭——
一隻灰的兔子被釘在了樹榦上。
俗話說,春不撿,冬不撿兔。
大意是說春天的野和冬天的野兔容易生病,不要輕易吃。
可面臨著斷糧的境遇,能不能吃的也得吃。
能有一隻兔子,清此時簡直是喜出外。
時跟外祖表哥們外出打獵,沒吃烤。
簡單的理,倒是難不倒。
想到之前林中賽馬,篝火烤的場景。
一晃,居然很多年了。
趕忙拎起兔子,往回走。
剛走兩步,天空忽然有什麼東西飛過。
是鷹!
——玄風!
清心中一凜,心道不好,趕忙想往樹林里藏。
可如今百葉凋零,大樹上面都禿禿的。
自上俯瞰,一眼所及。
哪有什麼藏的好位置。
清看著,頭上掠過玄風的影。
生怕它後頭跟著衛軍,再引來南宮燁。
若是有衛軍跟著包圍山林……
不消幾日,就被困死了。
不能坐以待斃!
玄風似乎見到清很是得意,他忽閃了兩下翅膀。
落腳的地方,距離清只有一棵樹的距離。
似主人,玄風一雙頭顱仍舊高傲地聳立著,雙目銳利。
看清猶如螻蟻,依舊是鄙視的眼神。
似乎在說,看你能逃到哪裏去?
清知道玄風是那人親自熬的鷹,對南宮燁意義非同尋常。
如今,的確是不能被抓回去。
於是,歉意地看著玄風,小聲道:「對不住了!」說完,抬手袖箭就了出去——
玄風中箭,發出了一聲聲尖銳的哀鳴。
滿哪飛,接連撞樹,也不知傷到了哪裏,不斷地忽閃著翅膀,抖落掉了許多羽。
清聽到它哀的嘶鳴聲,心裏有些不忍。
低頭一手堵住了耳朵,心中默念著對不起……
又咬咬牙,剛想抬手再補一箭……
忽地,眼前視野一黑,玄風居然撲了過來。
下意識地抬手抵擋,玄風抓傷了清的胳膊,抓破了的袖子,再次凌空飛起。
不多會兒,就沒了影子。
清心中撲通撲通直跳,見玄風一去不回,說不定在中途哪裏掉落了。
終於鬆了一口氣,這才拎著兔子返回。
經過這一折騰,剛才獵到兔子的喜悅,一掃而空。
麻利地理好兔子的皮,將兔子烤了,分給季雲和二丫吃。
心裏因為惦記著玄風的事,這頓,吃得食不知味。
——
永和宮
桌子上擺著黃燜魚翅,燒鹿筋,荷包裏脊,清燉鴨……
南宮燁看了看進宮之後,已經了好幾圈的寧嬪。
想了想,誇讚道:「妃很是特別。」
特別的能吃。
寧嬪笑道:「祖父也經常誇讚臣妾,說臣妾和臣妾的其他兄弟姐妹不同……」
「特別的能吃……苦。」
「哦?」南宮燁眉微挑:「倒是朕眼拙,沒看出來。」
寧嬪的爹是史大夫,祖父卻是武帝時候的能臣,田文亭。
如今八十多歲了,屢次上書請求致仕。
都被南宮燁駁回了。
如今聽寧嬪的話風,似乎祖孫二人的和睦。
南宮燁心中瞭然,神淡淡,夾了兩筷子菜后,緩緩地放下了筷子。
心中已是有數。
寧嬪手夾著吃的,自顧自地吃著,頭都不抬。
長相一般,相貌不突出,格不突出,才華也不突出。
除了能吃,腰間盤可以突出之外……
在這個宮裏,沒什麼特別之。
可能唯一特別的,就是跟存在不強的太後娘娘。
算是相和睦。
沒事一起打麻將,或者一起吃點食。
寧嬪自己對自己的定位準確,對南宮燁的寵看得極淡。
放著後宮的奼紫嫣紅,綠紅瘦,清粥小菜都有。
寬腰窄的皇上,不會想不開,偏偏來睡這塊。
南宮燁在一旁安安靜靜地看著,不著痕跡地打量著。
似乎是第一次認識寧嬪。
「陛下可是覺得臣妾秀可餐?」寧嬪一邊啃著,一邊問道。
南宮燁被問得險些噎住,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秀可餐談不上……」
南宮燁如實說道:「只是突然發覺,朕有時候看人,不準。」
寧嬪悶聲吃著,顯然並不在乎南宮燁說什麼。
南宮燁緩緩起:「先皇言,田卿可配太廟,田卿屢次上奏,都被朕駁回了。」
「朕今日可告訴你,朕準了。」
南宮燁撂下一句話,起往外走。
寧嬪的手一頓,拿筷子的手微微抖,不可置信地看著陛下。
「陛下……」寧嬪的聲音微微發。
撂下筷子就要跪倒。
南宮燁揮手示意不必。
「朕想謝你,不知如何謝。」南宮燁直視寧嬪:「如此,算是謝了你的回護之吧……」
寧嬪聽聞,神一怔。
「陛下……」寧嬪誠實道:「臣妾救太后,並不是為了陛下的賞賜……」
只是看不過眼,順手為之而已。
「朕知。」南宮燁點頭:「好好吃你的吧。」
說完,轉大步流星地出了門。
永和宮正殿是統領後宮的德妃居住,寧嬪居住在側殿。
南宮燁從寧嬪住出來,就看到德妃跪在門外。
著素,卸掉釵環,跪得筆直:「臣妾求皇上,饒了爹爹一命——」
說完,不顧侍的阻攔,以頭搶地,連磕數下。
額頭很快就出了。
邊的宮哭訴道:「娘娘,您子尊貴,快起來啊……」
南宮燁似笑非笑地看著唱念俱佳的德妃,用舌頭了腮幫子。
不不慢走過來,蹲在面前:「接下來,是不是要請醫……」
說著,冰冷的手指點著的額頭,一路往下。
停在了的肚子上。
德妃的子猛地一僵。
南宮燁低頭對著的肚子說道:「朕平生,最不顧念的,便是骨親。」
他的皇位,都是他父兄的染紅的,一個未型的。
居然想要拿他。
真真是可笑。
「妃做事殺伐決斷,想來,也是可以斷絕,滅絕人吧……」
德妃眼淚如斷線珠子一般,砸在地上,搖頭求饒:「陛下,臣妾知道錯了,是臣妾不該,千錯萬錯,都是臣妾的錯,臣妾的父親沒做錯什麼,求求陛下,饒他一命吧……」
說著,拽上了南宮燁的下擺。
南宮燁甩開了手,徑自起,居高臨下俯視道:「朕的手段,你知道。」
明明知道他的手段,明明知道他的逆鱗,仍舊執意。
便是活該!
就在這時,天空忽然一隻鷹,失了節奏,俯沖了下來——
南宮燁狠戾的神,忽然變了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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