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所有人都走不到他的心裡，便罷了。

他明明可以有心，明明可以，後宮不得干政，到了那，都變了廢紙。

為了霍清，他讓上朝，允參政。

為了霍清，他居然讓偌大的整個後宮，都形同虛設。

為了霍清，他明知病得奄奄一息，卻能忍心不來看……

沈靜若恨的牙：「臣、妾……不是不想為一個賢后，是、是你從未、從未給我機會……」

「你與，咳咳……你、你們不會有好下場的，我，不後悔……」

「我只、我只後悔……沒早點、早點下、下死手……」

若不他，偏也罷了。

如此心儀於他，又怎麼甘心看著他與旁人卿卿我我，恩恩。

明明，明明才是他的皇后……

沈靜若意識漸漸飄忽，視野里的明黃漸漸發散，窗外的寒風直往骨頭裡扎。

知道不行了，彌留之際。

腦海里浮現的，是大婚那天，掀開蓋頭之時。

燭火之下，他稜角分明的臉。

只面無表地掃過來一眼，的心便已徹底淪陷。

他的臉上，並無喜氣，面冷淡地看著：「你先等等，本王先去敬酒……」說完，轉就要往門外走。

別，別走。

雙手無意識地抓住，想要抓住他。

眼前卻都是飄忽的床簾，用盡全力氣，只抓到其中一角。

只聽布料撕拉一聲，的手也跟著垂了下來。

沉沉地砸在了床榻上。

南宮燁面無表地看著斷了氣息的皇后，微風吹起他的擺。

他沉悶不語，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陳桔喚來宮人，侍上前探了沈靜若的鼻息，跪地哭道：「皇后，薨了。」

整個坤寧宮裡，隨著這一句話音落地，頓時哭聲震天，以頭搶地。

這些宮人一個賽一個嚎的歡實，臉上都掛滿了淚。

一目掃過去，哭得分外真意切。

而一明黃的帝王，似乎懶得看這場鬧劇，轉慢慢邁過了宮門。

後的哀慟之聲，等到陛下的形消失不見，才似乎弱了些，小太監邊哭邊拿帕子眼淚。

越落淚更多，這帕子未免太辣眼睛了。

紫城中，喪鐘一次次敲響。響聲不斷在空闊的殿間樓宇間，莊嚴而又悲涼。

各宮的妃子，仔細地聽著響聲數，各自換好的素服。

「皇後到底是走了。」嘉嬪淡淡說道。

寧嬪站起，「空出來位置，也不會是你我的，管呢。」

緩緩放下手中的零食，拍了拍手。

「又得茹素了。」

鍾粹宮的此時也是一片素白，貴妃職位等同於副后。

連貴妃連筱蝶先前仗著有南宮燁的寵，一直沒怎麼持過後宮。

如今皇後去了，代理後宮的德妃又被足。

連貴妃站起了子：「來人，給本宮更。」

不擅於持也要持，離自己想要的位置，只有半步之遙。

后位，現如今，是志在必得，當仁不讓！

*

清三人吃飽再次起程，今日天氣終於回暖了些。

有些積雪不厚的路面，正午時分，慢慢化了雪。

路途有些泥濘。

下雪不冷，化雪冷。

雖然好，還是不時有冷風往脖頸里灌。

一行人往保定城走。

清如今有了兩人掩護，加上一路有各種災民也往保定城投奔，自己就不顯眼了。

清大著膽子，帶著兩人前往保定城，想要去城補給一下。

冬日的野外，的確是沒什麼可以吃的。

上次獵著兔子也純屬瞎貓遇到死耗子，運氣好而已。

去保定補給一番，再南下，估計路上就好走了。

幾人到的時候，城門前盤查得並不嚴，三三兩兩的士兵，懶懶散散地盤問著。

見城門布告也沒有通緝子江洋大盜的畫像。

清心裡鬆了一口氣。

「幹嘛的，去哪？」盤查士兵問道。

季雲從懷裡掏出一塊牌子，「行醫的。要去保定城的鼎藥材鋪。」

士兵看了看，又看了眼清和二丫。

季雲直言不諱道：「這是賤，這是犬。」

賤……清的角了。

二丫眨眨大眼睛：「叔叔好。」

士兵放行了。

三人剛進城門，就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馬上的士兵嚷道：「縣令有令，關城門！」

一聽要關城門，原本排隊進城的人，瞬間慌作一團。

清幾人，幾乎是被後面人給了進來。

好在他們比較幸運，靠在隊伍前面。

靠在後面的人就比較倒霉了。

都著急進城，一窩蜂的人人，地就那麼點地方，有的人沒站穩，就發生了踩踏事件。

周圍響起嚷聲，哭嚎聲，聲……

了一團。

守城的士兵列隊出現，銀甲亮刃，罵罵咧咧，不耐煩地推搡著百姓，甚至上腳踹。

清忙著保護腳不好的季雲，一手抱著懷裡的二丫。

等到安全的位置轉頭一看。

就看到緩緩閉合的城門之外，還有許多衫襤褸，不斷往前爬行著，想要進城的百姓。

他們手腳並用地往前爬，眼看著城門漸漸閉合，他們原本神麻木的臉上，充滿了絕……

可最終，城門到底還是轟隆一聲，關上了。

保定的父母，居然將了冬災的百姓，拒之門外。

清震驚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滿臉的不可置信。

轉頭問道：「為何將百姓拒之門外，陛下明明下令——」

南宮燁不會下令阻攔百姓，清心中門兒清。

一旁的百姓呸了一口罵道：「一看你就是外地來的，不懂我們保定的規矩。放災民城，賑災的糧食誰出？」

「城中若是難民聚集，出了子，責任誰當？」

「保定城的縣令是如今太後娘娘的親戚，後臺穩著呢……不放百姓進來，大不了陛下申斥一番。烏紗帽還在。」

「讓他吐糧給百姓，不等同於從他兜里往外掏銀子嘛……」

清獃獃地聽著，當今太后？

當今太后不是麼。

「敢問老丈，當今太后……您指的是……霍？」

「——噓！」

另外一位大叔竄過來，喝斥：「都不要命了，莫議朝政，莫議朝政。飯都吃不飽了，我等屁民還能管得到縣老爺頭上，想屁吃呢？」

話剛落地，城裡敲響了鐘聲，咣咣咣——

眾人一愣，這是喪鐘。

清數著數，心裡頭一松，應該是宣布死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