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清反應過來，季雲猛的後退把清拉到了一旁。

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從裏面倒出了一把藥丸遞給了清：「先吃了。」

清本想推拒，說有姜太醫給的葯。

季雲不由分說，厲目瞪來：「別廢話，別耽擱。」

說著，自己也往裏塞了一顆。

清二話不說，拿起一顆藥丸塞口中。

季雲又從懷裏掏出帕子遞給了清一個，自己用了另外一張裹住了臉。

見他鄭重其事的樣子，清不敢大意，連忙也捂住了臉。

門口引來了很多看熱鬧的百姓。

季雲急得腦門冒汗：「都回去，沒什麼好看的，都走——」

不說還好，一說百姓們聚集得更歡。

清故意用眾人都能聽到的聲音，高聲說道：「傳染啊，我可不在這了——」說完，轉就跑。

眾人這才作鳥散。

等看到周圍的百姓都散得差不多了，清才再次返回。

蹲在季雲旁低聲問道：「確認是疫癥？」

季雲神凝重，點了點頭。

清又問：「瘟疫與風寒癥狀很像，你為何確認一定是疫，不是風寒呢？」

「氣候反常，四時不正而引發，則為傷寒。傷而不寒，則並非傷寒之癥，乃是邪氣。病不如，口鼻則為瘟。」

說著，季雲喃喃道：「若是傷寒，才是幸事啊。」

*

「大人，楊村已經封鎖，所有人都已經焚燒……」師爺低聲稟報著。

霍閑癱坐在太師椅上，一邊品茶一邊道：「晦氣！這個時候給我找麻煩。」

師爺低著頭，了額頭的汗，又問道：「大人，剛剛傅大人隨從徐飛徐捕快送來了帖子，邀您晚上去飲酒做客……」

霍閑翹著二郎，哼著曲：「現在知道低頭了……」

「哼，給臉不要臉，老子是看他長得一表人才，才高看他一眼，想著把妹妹嫁給他……」

「還以為自己是京兆尹呢，曾經的他有狂妄的底氣，如今失了聖心，都貶到儋州了，還跟老子擺譜……干他娘的，不給他點教訓看看，我這霍閑的姓倒過來寫！」

說著，他拿起一旁的印，在手裏把玩著，還呼地吹了口氣。

在手裏拋著，「哼，跟我斗，倒要讓他看看，保定的天，姓甚名誰！」

師爺連連點頭：「大人英明，大人英明，那晚上的宴會……」

霍閑隨手把印放到一旁，抖了抖，悠悠一嘆：「罷了，老子也不跟他個小白臉一般見識，晚上就去應酬應酬，若是他低了頭，答應娶，這印就還給他。」

師爺出大拇指：「老爺英明，想得周到……」隨即又漬了聲，問道：「若他不識時務……」

「既然給臉不要臉——」霍閑一抖袍子站起，獰笑道：「那他就把命撂在這吧。」

「在保定，不允許有忤逆老子的存在！」

「老子就是他們的天！」

星迷離，月朦朧，像隔著一層薄霧，撒落一地冷清。

外間行人匆匆，腳步踩在雪地里，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一開口，冒出一團白氣。

冷得哆哆嗦嗦，大步疾行，街上人跡罕至。

室卻是推杯換盞，氣氛溫熱。

「傅大人，來來來，我敬你一杯，深一口悶，淺一，這杯我幹了，你隨意……」

霍閑說著，一杯酒仰頭而盡。

酒至三巡，兩個人都喝得到了位。

傅懷安醉酒，臉上浮現了兩坨殷紅，奈何他雙眸明亮，漉漉的。

人畜無害的樣子，長長的睫闔下似兩把小刷子，搔得人心。

燈下看人，越看越滿意。

霍閑常流連在風月場所，是個葷素不忌的，雖是沒弄過男子。

可如今看到傅懷安的恣意風流，居然有些心馳漾。

他眼神飄忽，又仰頭走了一大杯。

放下杯時，再次舊事重提：「傅大人、傅、傅老弟，我、我癡長你幾歲。當得你一聲霍大哥！大哥今天我，我明人不說暗話……」

霍閑舌頭都喝得了，說話匜跟著斷斷續續的。

「你、你若是瞧得起我……」

「娶、娶了，娶了我妹子……」

他用力拍著部保證：「我、我保證，保證把你、把你當親、親兄弟……」

「今後、有、有哥哥的一碗飯，就、就絕不短了、短了你一碗粥……」

「實話與你說，我娘，大了霍相，就是就是霍相來了，也、也要賣哥哥幾分薄面。」

若是霍閑清醒時候，這些話是絕不會輕易說出口的。

酒壯慫人膽，男人喝了幾碗貓尿下去。

人就飄飄然，不知東南西北，牛皮也吹得滿天飛，渾然沒了德行。

室太熱，傅懷安稍微解開了領上的兩顆扣子。

此時，白皙的脖頸，染上了一層羸弱的紅潤。

他仍是彬彬有禮道：「多謝霍兄的抬，只實在是不巧……小弟，實在只能辜負霍兄的一片好心了……」

聽聞他再次拒絕。

霍閑眼睛危險地瞇了起來：「哦？你、你仍舊不願意？」話到最後，嗓音冰涼。

傅懷安再次端起酒杯，滿上，跟霍閑撞了一下。

接著，仰頭一飲而盡。

他垂下了眼：「唉，如今，小弟也不瞞霍兄了，小弟不願家，實在是因為……小弟早已心有所屬了……」

聽到這個理由，霍閑頗有些意外：「還有、還有傅兄求不來的子？快、快，說來聽聽——」

傅懷安再次將兩人的酒滿上，一飲而盡。

狀若借酒消愁的模樣：「人如花隔雲端，還能是什麼……」說到最後，他自嘲一笑。

竟然是不願意多說。

與人說話，最煩人的便是說半句，留半句。

吊起了人的胃口，又不說完。

霍閑急得直拍：「老弟呀……」

「管是誰，若是哥哥我——」他打了個酒嗝：「管他三七二十一，先睡了再說。」

傅懷安本事半真半假說，聽聞霍閑如此俗，他眼底的冷意，一閃而過。

面上仍是搖頭：「若那般輕易，小弟又何至於此……」

霍閑忽地想到之前有傳聞，右相似乎有意招他為乘龍快婿。

「難不……是李家千金？」

傅懷安再次搖頭：「那人，註定是此生無緣，臣弟不配肖想……」

霍閑猖狂一笑：「那、那你也說說看，哥哥我……看看到時候，讓、讓太后，太後娘娘給你賜婚……」

聽到太後娘娘，傅懷安到邊的手，微微一頓。

他引酒，分明是甘冽的酒，此時居然萬分苦。

他腦海里是一片大紅綢緞，金嵌，那人端坐高，是他仰又不能的存在。

傅懷安，眸中帶笑，角上彎，霍閑見了，心道有門。

剛要繼續開口，就在這時，外面尖道：「著火了……著火了……」

原本伏案靜坐的傅懷安騰地一下起，沒等霍閑反應過來，塞他懷中一個包裹。

「霍兄，小弟前去救火，小弟信你！印麻煩你代為保管……」

說完，沒等霍閑反應過來，已經大步出了門。

霍閑腦子此時還是木的，半信半疑地將手放包裹。

印盒子極輕，哪裏有印？

那印先前都讓他派人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