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頂著風雪，咬牙關堅持回到軍營。

本想立刻找季雲，一眼就看到帳篷外等著自己徒兒的姜太醫。

見到徒弟劉仁自作主張出診，姜太醫上來就是劈頭蓋臉地罵。

「你個小兔崽子，現在是翅膀了，出去都不跟我打個招呼？說走就走……」

清手摁在肚子上，額間出了細的汗水。

姜太醫話才出口，又看了清一眼。

後面的訓斥就沒再繼續。

「行了，都這麼大的人了，老夫也不能像捆小崽子似的綁住你的腳。先滾回去，回頭再收拾你！」

劉仁自知理虧，連連應是，背著藥箱，逃也似的走了。

姜太醫這才彎腰，攙扶著清的胳膊：「太——哦，娘——姑娘，可是有何不對？」

說著，手放在了清的脈搏上。

清發白，眼神發花，恍惚之前，看到不遠出現了一個影。

——南宮燁。

他著便服，後跟著錦衛指揮使沈煉。

以及男裝的商仲卿，一行三四人，正朝著保定城走去。

看樣子似是微服私訪。

不遠的季雲和二丫正一前一後走過來。

見到清似乎不舒服。

二丫趕忙小跑過來，到清前站定，小臉煞白，仰頭擔憂問道：「嬸子，你沒事吧……」

清手捂著肚子，扯了個虛弱的笑安：「我沒事。」

已經走出很遠的南宮燁不知為何，突然停住了腳步。

「陛下——」沈煉疑，「可是有何吩咐？」

南宮燁轉四看了一眼。

就看到姜太醫一行人，還有神醫雲機子。

昨日，他已經特意賞賜了雲機子。

此時他想要微服查看保定城的況，正事要。

因此，顧不得寒暄，腳步仍是朝著保定城方向離去。

而他這頭剛轉，季雲也是一偏頭，一個錯。

清的蒼白的臉就了出來。

再一次的完錯過。

姜太醫擔憂說道：「氣兩虛，充任不足。」

季雲上前攙扶，皺眉問清：「還能堅持到帳篷麼？」

清覺自己已經有些站不住了，用盡最後力氣。

一把用力死死抓著季雲的胳膊：「救活他。咱們兩清！」

季雲低頭看著清扯皺了他服，皺了皺眉：「你拽疼我了。」

清當然沒回答他。

只覺眼前發黑，向前仰倒，便沒了意識。

季雲嘆氣道：「知道了。」說完，便一把接住了清，打橫將抱起。

他的還沒好利索，走路仍是一瘸一拐的，好在清雖是雙子，倒是不重。

可他後的姜太醫被他的一番作唬了一跳。

心臟差點沒嚇出來，他先是趕忙回頭，向陛下離開的方向。

見一行人徹底沒了影子，了頭上的汗，扭過頭來，忙哆嗦著手示意：「放、放、放下……」

季雲又不是劉仁，聞言不但沒把太后給扔嘍，甚至還回頭作勢要遞給他。

「要不你來——」

姜太醫嚇得趕回手，個天殺的，別說他有沒有那個力氣能抱。

便是他有，也斷然不能僭越。

這特麼是太后，陛下的心尖寵。

他若是冒犯了，被聖上知道了，那是太歲頭上灑灑水，來年就得劉仁去他墳頭給他鬆鬆土了。

他還沒活膩歪。

「不是你能沾染的！」姜太醫恨不能明說太后的份。

可他不能挑明。

陛下如論尋回尋不回太后，跟他無關。

他不想扯到是非里，萬一將來陛下知道自己早就認出來太后……

知不報，那就是欺君之罪了。

季雲頭都沒回，他上有好聞的草藥香：「我不過是救一命，怎麼算是沾染？」

「若所有我救治的人，都要以相許，我許得過來？」他邊走邊不以為意地說道。

又不是待字閨中的姑娘，怎會讓他心。

他再不濟，也不至於為了一個逃妾了不該有的心思。

姜太醫在他後亦步亦趨，苦口婆心地勸：「師兄，您還年輕，你別看我現在是個糟老頭子，可我也是打年輕時候過來的……」

他意有所指地說：「年輕人，話不可說盡，事不可做絕。話越是說得滿，小心老天——」

回應他的，是季雲的一聲冷哼。

姜太醫被門口的捲簾打了臉，也不再勸，憤然轉。

抬頭天，小聲嘟囔道：「老天爺呦，老夫可是勸過了，勸不住。」

說著，縷縷袖子大搖大擺地走了。

這頭季雲給清灌了葯，清很快就醒了。

睜眼看到的是季雲皺眉的樣子，問道：「你心繫於我？」

「……」

此時清躺在床上仰著頭，季雲一臉糾結神，站在床頭居高臨下俯視他。

就算是天神下凡，遇到一些死亡視角，那人都不住看。

更何況季雲本長相又不是天神，此時他那一張臉……

雙下。

像蛤蟆。

清不由自主地了眼睛。

這是做夢吧，大白天的說什麼胡話呢？

季雲雖說是醫高，本領強，可模樣不說對比南宮燁，便是傅懷安……

「這是什麼接頭黑話麼？」清疑問道。

季雲一怔，隨即眉頭上挑：「什麼接頭黑話？」

「比如說……」清想了想，想到之前自己看過的話本子裏面的黑話。

「下場子！拉地些！」清握拳說道。

季云：「……」

兩個人大眼對小眼，靜默了下。

季雲率先開口：「你是……便？」

清：「……」

見清無語的神，季雲知道應該是想茬兒了。

於是問道：「下場子，什麼意思？」

清了下：「跟天王蓋地虎，寶塔鎮河妖一樣，黑話，撤退的意思。」

季雲心道，一個逃妾，看起來出不怎麼樣，什麼三教九流的黑話都會。

他緩緩點了點頭，學醫之人，都有一顆極為強烈的好奇心。

他也不例外，於是他又好奇問：「拉地些呢？」

「跑得快點。」

季雲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心裏再次肯定自己不可能喜歡上，譏誚道：「你這知識，學得倒是雜。」

「還好還好。」清謙虛應道。

既然不是為了接頭用，那麼為何問自己心繫於他？

清問道：「那你剛才的意思，不是接頭，那是——」

季雲垂下了眼簾，聲音冷淡了下來：「純屬字面上意思。」

「哦。」清如釋重負，很肯定地搖頭：「不心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