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也對著表面溫婉骨子裡卻極有主意的二表姐刮目相看了。

在旁人看來，忠勇伯府這樣不但是勳貴人家還是與皇室沾著親的勳貴人家，只怕沒幾個人真能拒絕得了。但明珠在得知被刺殺的太子妃乃是出自忠勇伯府時，就覺得這門親事不太妙——太子殿下對太子妃下得去狠手，說明他對太子妃或者太子妃的孃家忠勇伯府不滿至極，纔會冒著天大的風險派人行刺太子妃。

這樣一個被太子殿下厭棄的前太子妃孃家，有什麼好值得驕傲的？

顧老夫人似也被顧清婉的決絕冷靜弄得怔愣了下，方纔著的嘆息道：“好孩子，有咱們顧家讀書人上該有的氣節，祖母很欣。那依你說，如果忠勇伯世子非要納怡姐兒，此事又該如何？”

顧清婉輕輕搖了搖頭，彷彿還笑了一聲，只是太過短促與小聲，明珠都覺得自己是不是幻聽了。

“這問題您卻不該問我。”擡起頭來，仍是溫婉約的模樣，“您該問大姐姐。倘若同意，何不全了？”

“你當真這樣想？”顧老夫人盯著顧清婉的眼睛，神肅穆的問道。

顧清婉坦然的點頭，目清亮毫不閃躲，“這是大姐姐自己求來的，覺得妥當，我自然沒有二話。”

顧老夫人又嘆息一聲，俯將顧清婉摟進懷裡，“好孩子。”

……

明珠送顧清婉出來，看著不遠焦急等著的關二夫人，誠懇的對說道：“二姐姐，你也別太難過了。倘若忠勇伯府那位二公子是有有義的人，定然不會無於衷的。”

顧清婉站定，著明珠輕輕一笑：“忠勇伯府二公子是個什麼德行，我比誰都清楚。這門親事就此作罷，我並沒有好難過的。只是苦了母親，一心盼著我嫁過去。”

“二舅母只是眼下放不下，若得知那二公子並不是個好的，只怕還會因此慶幸呢。”明珠忙說道。

顧清婉瞧著明珠真誠的模樣，脣邊笑意愈發深了些，“你是不是怕我想不開？”

被這般直白的道明心思，明珠頗有些不好意思。

“我猜你也不是因爲什麼姐妹之擔心我，你是怕我若有事，祖母會很難過，所以才勉爲其難的來寬我吧。”

明珠心道，咱倆的也不過就是個點頭之，哪裡來的姐妹之？寬當然是因爲顧老夫人的緣故。上卻道：“也不是勉爲其難，心甘願做的事，怎麼能是勉爲其難呢。”

見明珠大方承認是因爲顧老夫人才心甘願來寬，顧清婉不但不生氣，看向明珠的眼神反還多了抹興味，“表妹與我想象中的似乎不太一樣。”

“二姐姐跟我想象中的也不一樣。”明珠直視微笑。

顧清婉輕笑出聲，兩個原本陌生客氣的人在這一來一往的微笑間，竟神奇的拉近了距離。

“有個問題想問二姐姐。”

“表妹請問，樂意爲你解。”顧清婉朝明珠眨了眨眼，這模樣便顯出了幾分俏皮的意味，不似尋常舉手投足間總是溫婉約的模樣。

這真是個豁達開朗的好姑娘。明珠忽然不想問了，“沒什麼。”

顧清婉卻看出了的心思，“你是想問我，真的不介意大姐姐進忠勇伯府？”

明珠不意竟看得出的心思，驚訝之餘忙忙點頭，“你介意嗎？”

顧清婉忽然詭異一笑，“大姐姐真當謀了個好前程，其實不然。忠勇伯世子妃未親前，我們也是一同玩耍過的。大姐姐進了忠勇伯府，能在手底下保住命就算厲害了。你說，我明知道跳進去的事火坑，又怎麼會介意坑我這件事？”

明珠聽的直咋舌，聽顧清婉的意思，那忠勇伯世子妃是個很厲害的角，顧清怡在跟前本討不了好。“大姐姐怎麼會不知道忠勇伯世子妃是何等人？”

顧清婉沒有答，視線卻在與關二夫人站在一的曲氏上頓了頓，意味深長道：“你覺得大伯母爲人如何？”

明珠一驚，不太明白顧清婉何以忽然扯到曲氏上來，這話委實不好回答，說假話吧，顧清婉不信是其一，這好不容易顧清婉願意對釋放的善意會不會因爲說假話而收回去？在這顧府，可是難得有人願意對出友好的雙手的。

明珠猶蹙眉糾結，顧清婉微微一笑，“忠勇伯世子妃與大伯母爲人驚人的相似。”

這麼一說，明珠頓時明白了過來。敢那忠勇伯世子妃也是個面甜心狠的主兒啊！

“有一回，我與四妹邀去府裡做客，中途我嫌屋裡憋悶的慌，便出去口氣。不想正撞見手將自己嫡親的姐姐推下了冰湖裡，原本姐姐纔是與忠勇伯世子定親的那一個。後來姐姐雖然救了起來，但卻留下了宮寒之癥，至此再不能孕育孩子，後來，便是嫁給了忠勇伯世子。可笑的是，姐姐至今也不知道，對下狠手的是親妹。”顧清婉搖頭嘆息，正是因爲有了那一次驚心魄的經歷，讓明白親姐妹之間也不過如此，因而對府裡的姐妹便總是淡淡的。

明珠也聽的唏噓不已，顧清怡對上這樣心狠手辣的主兒，果真是不死也要層皮。

“大姐姐真是太想不開了，有正頭娘子不做，非要去做妾給主母立規矩。”顧清婉幽幽一嘆，角卻是譏誚的弧度，“大伯母面兒上對趙姨娘寬容，便以爲天下的主母都跟大伯母一樣了。也是太不瞭解大伯母的爲人，纔會拉都拉不住要去給人做妾。”

“路是自己選的，任何後果，都得自己承當。”最後，明珠總結道。

“沒錯。”顧清婉笑微微的瞧著明珠，“經此一事，我所的打擊也不小，珠姐兒可願常常去我院子裡陪我說說話，開解開解我，以免我做出什麼傻事來？”

明珠：“……二姐姐想邀我去你那裡玩，直說就是了，我定然很樂意過去找你玩。”

那邊關二夫人已經等不及了，疾步走過來，也顧不上避諱明珠，劈頭就問道：“婉姐兒，你祖母跟你說什麼了？”

“母親，咱們先回去再說吧。”面對關二夫人，顧清婉又了那個溫婉端莊的淑模樣了。

關二夫人還沒說話，那趙姨娘便風一樣的撲了過來，跪在顧清婉跟前就開始拼命磕頭，“二姑娘行行好，求求您救救大姑娘，全大姑娘吧！賤妾給你磕頭了，求您高擡貴手饒了大姑娘！其實您仔細想想，這樣未必是什麼壞事，你們是兩姐妹，進了忠勇伯府，相互之間也能幫襯扶持。大姑娘一定會幫您，會不餘力的幫您的，您就鬆口，答應讓大姑娘進忠勇伯府吧！求求您了……”

顧清婉側一讓，眉心微微一跳，眼裡便閃過了厭惡之，不過很快消失不見。溫聲道：“姨娘請起吧，大姐姐的事，祖母自有定奪，又豈是我能決定的？母親，我有些不舒服，這就回去吧。”

一聽顧清婉說不舒服，關二夫人生吃了趙姨娘的心都有，忍不住一腳踢了過去，咬牙切齒道：“賤人，給我躲遠點，再出現在婉姐兒跟前給添堵，我可不會管你是不是大伯的妾！”

的話曲氏也聽了個正著，臉亦是十分難看，等關二夫人母兩個走遠了，才上前來，對癱坐在地上形容狼狽的趙姨娘冷聲說道：“姨娘回去準備準備吧，一會老爺就要回來了，怡姐兒能不能被一頂紅小轎迎進忠勇伯府，還要看姨娘的本事呢。”

趙姨娘驚慌又訕訕的看一眼曲氏，諾諾說了句“是”，便灰頭土臉的回的院子去了。

明珠見人都散了，也準備回福安院去。

不想卻被曲氏聲喚住了：“珠姐兒等等。”

明珠轉過來，略略挑眉，禮貌的問道：“大舅母有何吩咐？”

曲氏歉意的瞧著，手拉過明珠的手：“聽聞在莊子上時，你四姐姐胡言語惹你生氣了？好孩子，看在大舅母與你大舅的面兒上，不要與計較，好不好？“

“大舅母言重了。”明珠很是不好意思低下頭，微微紅了臉，“四姐姐直爽，那些話都是玩笑話，我並沒有放在心上，大舅母也不要在意纔是。”

明珠如此乖巧上道，曲氏仍是狐疑的打量了好幾眼，以確定那話是真是假，見明珠一臉誠懇，曲氏沉甸甸的一顆心卻並沒有覺得輕鬆起來——蜂事件與毒蛇事件以及後頭顧清月屋裡的男人，都讓曲氏明白，明珠並不是一個寬宏大量不記仇的人！

可面上卻表現的如此自然，讓人看不出半分作假之態。這般心機城府，怎能不讓心中警鈴大作？

但還得笑意的贊明珠：“真是個懂事的好孩子。這些日子府裡事多，你別怪大舅母疏忽了你，若有什麼缺的的，儘管跟我說。對了，每個月給你的月例銀子夠用不夠？若是不夠，也要記得跟我說。”

“您放心，我不會與您客氣的。”明珠微笑迎視，“不過說到銀子，我近日還真有用銀子的地方，大舅母隨便給我個千兒八百兩先使著，不夠用我再管您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