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人騎驢,那是比較常見的事。
主要是適宜養馬的地方連年戰,馬匹供軍隊和達貴人用尚且不夠,普通百姓如何能用得起。
像寇世子這樣小小年紀就能馬輕裘到玩樂的,全是仰仗著家中權勢,那些個家裏沒點門路的人家連馬車都用不得。
要不怎麽尋常百姓全家咬牙關也要供出個來,當了不僅可以讓家裏免除一大筆賦稅,方方麵麵也是能有許多優待的。
驢子雖也能幹活,不過驢子好養活,價錢便宜,兩三千文就能買一頭,普通人家咬咬牙也能買上一匹。
讀書人考上功名前便時常以驢子代步,比如杜甫就曾自嘲過“騎驢十三載,旅食京華春”,代表著他整整十三年都沒混出頭,待在長安靠友人接濟周轉過活。
寇世子這次是去讀書的,不是去擺架子的,便與薑若皎約好買了頭驢一同騎著去報到。
寇世子沒騎過驢,不過他馬騎得不錯,騎驢不大問題,就是驢比馬矮,他又長手長腳的,/坐在上頭很有些不習慣。
出了城門,過了護城河,野外清新的空氣就撲麵而來。
昨夜似乎下了場雨,道兩旁的樹木被洗滌一新,舉目去到綠油油一片,看得人滿心歡悅。
兩人沿著道走了小半日,寇世子忙著與薑若皎說話,說得很有些口幹舌燥。
薑若皎見前頭有人支起茶攤賣茶,招呼寇世子到路旁的茶攤上小歇片刻,買了兩碗茶配上帶出來的幹糧填飽肚子。
辛勤張羅著茶攤的老嫗聽說他們是要去鶴慶書院,死活不收他們茶錢,取出個包袱問他們能不能幫忙捎去給孫兒。
孫兒大半年沒回家了,又不好去擾著他讀書,難得上鶴慶書院的學生經過,想勞煩他們把新納好的鞋送去給他。
薑若皎聽著老嫗絮絮叨叨,不覺煩人,隻覺老人家實在不容易。笑著應下:“沒問題,我們一定幫你帶到,不知你孫兒什麽?我們到了以後也好找人。”
老嫗報了孫兒的名字,說是姓楊,楊峰清的,家住楊家莊。
這名兒是鄉裏的先生幫忙給取的,誰聽了都說一看就是讀書人,十裏八鄉應當不會有第二個這名兒的了。
薑若皎記了下來。
寇世子卻不大樂意薑若皎給旁人捎鞋,紆尊降貴地拍拍自己的竹笈,說道:“放這兒來,我去給他。”
薑若皎不知他怎麽突然這麽熱心,卻也沒拒絕,打開寇世子的竹笈把那裹著雙鞋的包袱放了進去。
兩人繼續騎驢上路,等走遠一些,寇世子還和薑若皎嘀咕:“家住這麽近也不回家看看,家中祖母這般牽腸掛肚,那個楊峰清的家夥恐怕不是什麽好東西。”
薑若皎稀奇地看了寇世子一眼,很驚訝他還能有這樣的見解。
寇世子怒了:“你那是什麽眼神?我又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傻子。”
薑若皎知曉寇世子對盧氏和平西王太妃還是很孝順的,見到旁人慢待家中祖母免不了會對對方的品行生出幾分懷疑來。
薑若皎說道:“到了以後再看看,若對方品行確實不好,我們遠著點就是了。”
寇世子點點頭,兩個人又騎驢走了小半日,終於在晌午時分走到鶴慶書院一帶。
鶴慶書院挑的地方確實很不錯,不遠就是個南來北往的大碼頭,周圍更是商鋪林立,十分繁榮,與薑若皎印象中那種治學聖地很不一樣。
寇世子也好奇地左看右看,發現自己以前隻在州府那邊玩耍著實太浪費了,這裏竟有許多他前所未見的新鮮玩意!
寇世子道:“早前不知道這裏這樣熱鬧,知道的話我早就過來了。”
薑若皎道:“鶴慶書院教的都是那經世致用的學問,與別自然大不相同。”兩人翻下驢,牽著驢邊聊邊走,很快便來到鶴慶書院大門前。
鶴慶書院大門前豎著塊大石頭,上頭寫著橫渠先生的名句“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筆鋒銳利人,瞧著便不同凡響。
寇世子雖不學無得很,讀書向來不求甚解,與薑若皎一同駐足於這“橫渠四句”之前,卻還是備震撼。
他與薑若皎嘀咕道:“這人口氣還真大。”
薑若皎道:“誌當存高遠。”
寇世子覺得這也太高太遠了。
不過既然鶴慶書院把這橫渠四句刻在書院大門前,應當是對這傳說中的橫渠四句頗為推崇。
寇世子沒再多說什麽,拉著薑若皎前去書院報到。
五月不是新生學的時節,寇世子兩人牽著驢子走進書院,很快引來不人的注目。
鶴慶書院是很有關係戶的,寇世子兩人卻明明白白寫著“我是關係戶”這麽一行大字,不能怪旁人頻頻側目。
薑若皎和寇世子都沒在意這些目,徑直先去尋山長鶴慶先生報到。
鶴慶先生住在半山腰,早已不怎麽管事。
薑若皎兩人騎驢上山,還得牽著驢走上一段山路,才能找著鶴慶先生所在的舍。
對於文人這種幽居山間的癖好,寇世子著實不能理解,還湊近和薑若皎埋怨兩句:“好端端的,幹嘛住到山裏來,山下有什麽不好,出去玩兒多方便,真是人不著頭腦。”
薑若皎看了眼給他們引路的書,小聲提醒道:“你說兩句。”
人鶴慶先生難道還和他一樣,閑著沒事就喜歡到玩兒嗎?
寇世子住了。
兩人由書領著,就見園圃中開滿了花,花間有閑亭,亭裏坐了個年近六旬的文士。
文士年紀雖不小了,卻還是看得出他年輕時必然是個俊逸非凡的翩翩君子。
這位便是鶴慶先生了。
比起傳言中那位才華卓絕、手段淩厲的傳奇人,眼前的鶴慶先生滿風雅,倒像個無無求的士。
他將一把琴抱在膝上隨手彈奏著,琴聲浩浩湯湯,偏又帶著幾分而不發的意味,猶如眼前有千軍萬馬卻全都按兵不。
書在亭前止步不再上前,薑若皎也拉住要邁步亭的寇世子候在亭外,耐心等待文士彈完一曲。
寇世子雖有些不耐煩聽琴,卻被薑若皎抓過來的手吸引住了。
他了手腕掙開薑若皎輕輕拉著自己的手,接著又趁著薑若皎沒把手收回飛快抓了上去,反客為主地抓薑若皎的手,興致地用指頭去的指頭,玩得不亦樂乎。
薑若皎本來還想仔細琢磨一下鶴慶先生的琴音,被寇世子這麽一鬧卻是本聽不進去了。
忍不住轉頭看了寇世子一眼,卻隻對上寇世子得意洋洋的笑容以及更得寸進尺的戲玩。
薑若皎深吸一口氣,告誡自己別與他計較。
鶴慶先生彈完一曲,薑若皎才飛快掙寇世子胡來的手,隨著書拜見鶴慶先生。
寇世子也邁步跟了進去。
鶴慶先生把琴給了書,讓書把琴拿回去放好,才讓薑若皎兩人坐下說話。
薑若皎不知鶴慶先生注意到剛才寇世子那番小作沒有,麵上隻能強作鎮定地向鶴慶先生見禮。
平日裏接過不州學生員,對於讀書人之間的禮儀倒是悉得很,做起來也落落大方,沒半分怯。
相較之下,寇世子舉手投足都著敷衍勁,一看就知道他平時鮮和人正兒八經地見禮。
鶴慶先生對此並不意外。
他對薑若皎兩人的態度並不熱忱,淡淡說道:“讓你們進書院是看在你祖母的麵子上,你們要是學業上跟不上或者鬧出什麽違反書院學規的事來,我不會再為你們破例。”
這意思就是要是你們跟不上書院的進度,那就趕自覺地滾蛋。
薑若皎道:“多謝先生願意給我們進書院的機會。”
寇世子不曾研究過鶴慶先生過去做過什麽,對這個瞧著風過頭的家夥沒什麽興趣,隻問道:“我們住哪兒啊?不會要跟你一起住在這半山腰吧?真要住這裏的話,每天去講堂都得費不功夫吧?”
鶴慶先生多看了寇世子一眼,才說道:“一會有人會領你們過去。”
正說著,就有位年輕人急匆匆地來到亭前告罪道:“先生,學生來遲了。”
鶴慶先生道:“不妨事,也不是什麽要事兒。你帶他們去青雲舍那邊吧,”他說完又和薑若皎兩人補充了一句,“青雲舍是我以前講學時住的院子,許久沒人住了,可能需要你們自己收拾收拾。”
薑若皎自然不會有意見,寇世子覺得鶴慶先生這兒待著沒趣,也跟著薑若皎謝過鶴慶先生下山去。
年輕人乃是書院中的職事生員,既是學生,也是半個書院職事,平時會幫著鶴慶先生他們理書院雜務。
他邊領著薑若皎兩人下山,邊向他們道歉:“夫子講學多留了我們一會,所以我上山晚了。”
說完他又自我介紹了一番,說自己姓柳,名春生,顧名思義就是春天生的。
一路上柳春生又熱忱地給薑若皎兩人介紹了舉目所見的建築,鶴慶書院大致可以分為教學區、生活區和介於兩者之間的活區。
上課都是在教學區,吃住都在生活區,平日裏想要打打驢鞠、練練弓馬之類的,可以去校場和球場那邊玩兒。
薑若皎聽柳春生介紹鶴慶書院的藏書樓,不由慨鶴慶書院不愧是舉國上下排得上號的大書院,是藏書就不是們子學堂能比的。
心中已經期待起全新的書院生活來,眼神不免隨著柳春生的講述多了幾分熱切。
柳春生,邊解說邊不時地看看薑若皎兩人的反應,想著要是他們不興趣便轉開話題。
不想薑若皎十分捧場,不僅聽得仔細,竟還主追問起藏書樓的事。
柳春生也是書之人,談興也起來了,給薑若皎講起藏書樓何時會開放、怎麽從藏書樓那邊借書等等事宜,還給薑若皎介紹了一些鶴慶書院獨有的孤本。
薑若皎眼神熠熠發亮,挨個把柳春生說的孤本記了下來,沒注意到旁邊的寇世子臉越來越黑。
柳春生把薑若皎兩人送到青雲舍,還沒有聊盡興,主提出要幫忙收拾。
他覺得自己和這個眼睛特別清亮的師弟很投緣,以後說不準能當好朋友。
眼見柳春生還要跟著登堂室,寇世子終於忍無可忍地開了口:“我們兄弟倆還有點私事要講,這裏就不用你幫忙了,你改日再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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