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泰帝自登記以來,還真沒人敢這麽沒大沒小地和他咋呼。
不知怎地,開泰帝竟沒太生氣,反而有種“朕的兒子合該如此”的覺。
見周圍的衛和侍都低下頭不敢看不敢聽,開泰帝覺得該罵還是得罵,朝著自家兒子訓斥道:“你看看你像什麽樣?都十七八歲了,一點長進都沒有!”
寇世子更生氣了,他在外頭都聽到他爹斥喝他娘了,現在他爹居然連著他一起罵,真是豈有此理。
寇世子怒道:“你才是都三十七八歲了,一點長進都沒有!”
開泰帝一拍案,高聲罵道:“誰給你的膽子讓你這麽說話的?!”
盧氏眼看父子倆又和過去一樣劍拔弩張,哪裏還顧得上哭,趕忙擋住馬上要逮著寇世子開揍的開泰帝說道:“母妃那邊應該安頓好了,我們一起去拜見母妃吧。”
開泰帝聽到盧氏提起太妃,怒氣才消散了一些,看著還梗著脖子要和自己杠到底的兒子,頓覺自己也不知造了什麽孽,竟生了這麽個混賬兒子。
他生地說道:“把你眼淚給,別讓母親看出你哭過。”
盧氏忙背過去h淚。
寇世子在旁想說點諸如“你敢把我娘惹哭怎麽不敢讓祖母知道”之類的話,又想到他娘一會肯定又會為難和傷心。
寇世子頓時把話咽了回去,隻是一雙眼睛還是很不服氣地瞪著開泰帝。
開泰帝懶得和他計較了。
一家三口齊齊去拜見太妃。
太妃與盧氏都沒冊封,也沒急著換太後才能穿的服飾,隻換了舒適的常服。
見兒子孫子來了,孫子還一臉氣呼呼的模樣,太妃立刻看出他們父子倆又鬧了一場。
太妃讓他們坐下說了一會話才讓盧氏和寇世子先回去安頓歇息,單獨留下開泰帝詢問剛才發生了什麽事。
提到這個開泰帝就來氣,盧氏母子倆沒一個省心的,才剛到京城就鬧得他腦仁疼。
開泰帝說道:“我才剛登基,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哪有心思納什麽妃嬪。倒好,一坐下就說什麽開宮宴,生怕那些人塞人塞得不夠積極是吧?”
太妃聽到開泰帝這麽說,知他一時半會沒納妃嬪的心思。說道:“你也別怪,是我赴京前讓與你商量的。如今不比在西南,宮裏的風吹草不知多人正盯著看,要是們才剛進京就傳出帝後不和、父子不睦的傳聞來,許多人怕是要生出異心。你莫不是真想死們不?”
開泰帝隻這麽個兒子,最多也是怒其不爭,哪裏狠得下心死他?他就是氣頭上來了,本管不住自己的脾氣。
開泰帝道:“母親說的是,我會注意的。”
太妃問道:“你不納妃嬪,朝堂上不會有意見?”
開泰帝道:“我難道還指著那些一門心思想走邪門歪道的人做事不?他們要是不給我塞人就不能安心幹活,那別幹就是了,有的是人願意幹。他們想往宮裏送人,我便要依著他們的意思照單全收嗎?便是尋常人家納妾收通房,那都得自己挑揀吧?”
太妃聽開泰帝這麽說也覺得有理。
後宮簡單些也好,省得盧氏鎮不住底下的妃嬪,連帶瑞哥兒也影響。
太妃道:“既然你心裏有主意,我也不多勸你了。你回頭與你媳婦說說這事兒,會安心許多,要不然總提心吊膽。”
開泰帝冷哼:“我看想我去寵幸別人的。”
太妃道:“哪有人願意把自己丈夫分給別人的?當初小小年紀就跟著我們去西南,這麽多年來為你主持中饋、生兒育,你可不能一朝得意就虧待了,要不然我可沒臉麵對我的老朋友了。”
開泰帝說了聲“知道了”,就把話題轉到別。
這邊母子二人對坐長談,另一邊盧氏也跟著寇世子去了東宮。
見東宮的侍和宮都恭謹守禮,一顆心也安定下來,隨著寇世子坐定才說道:“你別和以前一樣老是和你父皇對著幹,他現在已經是一國之君了,能容忍得了一時,容忍不了你一世!”
寇世子還是有點生氣。
盧氏說道:“你父皇還是很看重你的,你看你剛到京城,他就讓人把你領到東宮來。你離太子之位也就差個冊封儀式而已,你和你父皇慪什麽氣?”
寇世子道:“他怎麽能才見麵就惹哭你?”
盧氏道:“是我自己沒忍住,和你父皇沒關係。”
寇世子才不信:“我在門外都聽到他那麽大聲罵你了!”
盧氏道:“你要是再這樣下去,我們就不隻挨你父皇幾句罵了,人人都能踩我們一腳!”說著說著又紅了眼,“哪怕是為了娘,你和你父皇吵行不行?”
這話正中寇世子命門,他自己可以什麽都不管不顧,可他娘在宮中要是無依無傍可就要任人欺辱了。
看他爹那樣兒就知道是靠不住的,還是得他來當他娘的依靠。
寇世子道:“好,我會和他吵。不過要是他以後當真做了什麽混賬事,我就把你接出宮去,和祖母當初那樣再不管宮中這些破事!”
盧氏見勸服了兒子,才放心地回中宮去。
寇世子看著興福忙進忙出,覺得沒什麽意思。他本想出宮去尋薑若皎好好說說話,結果沒走出幾步就被開泰帝派來的人給攔住了。
接著他就被摁頭記冊封流程,再摁頭學冊封禮儀,省得到時候出什麽岔子。
寇世子想到盧氏的叮囑,隻能無可奈何地乖乖留在東宮,心裏按捺不住地想等到冊封過後薑若皎是不是就算是和他婚了。要是婚了的話,他們豈不是能住一起了!
婚前住一起和婚後住一起,區別還是很大的!
寇世子心思活泛起來,私底下喊來興福,讓他出去搜羅京師流行的避火圖,他要親自篩選一下,挑些畫得好到時和薑若皎共同學習。
薑若皎家中沒別的長輩了,自然也沒人給送避火圖這箱底的寶貝,他這個當夫君的肯定得義不容辭地給準備好!
興福聽了寇世子的吩咐,一臉苦相。
東宮算是半單獨開府,外臣是可以出的,要不然他也沒法再給寇世子當差。現在寇世子才剛抵達京城沒多久就讓他去搜羅這玩意,他真擔心開泰帝得知這件事後當真把他給閹了!
寇世子睨他一眼,說道:“這有什麽好糾結的,要不是我出不去,我就自己去買了!”
興福一聽,那還得了?他趕忙說道:“殿下千萬別衝,我這就去給殿下買回來。”
寇世子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又說道:“別著急,我先給阿皎寫封信,你幫我送去。等買完避火圖你再繞回去取給我的回信,務必要把避火圖和回信一起帶回來知道沒?”
興福無可奈何地應下,一臉生無可地拿著寇世子的令牌出宮去。
卻說薑若皎姐妹倆得了宅邸,很快便把行李拿出來歸位。
有從平西王府帶過來的丫鬟仆從手,們姐妹倆倒是沒多辛苦,薑若皎想到剛搬家,廚房肯定要開開火,便派人出去采買些食材回來。
丫鬟仆從們忙裏忙外的時候,也開始帶著廚子們蒸燜燉煮,準備給大夥做一頓盛的晚餐。
既然是所有人都有份的,自然不是什麽細菜肴,湯大鍋大鍋地熬,大鍋大鍋地燉,糕點麵食也是好幾籠好幾籠地蒸。
食的香氣越過院牆,飄到外麵的街道上,不時引得路過的行人們駐足觀,想知道這被刷一新的宅院搬來了什麽人,怎麽源源不斷地飄出這麽多種香氣!
興福來到薑若皎宅邸前時也聞到了空氣裏飄著的香味。
他一下子想到自己跟著寇世子到薑家食肆蹭吃蹭喝的日子,雖然隻有那麽短短幾個月,還是把他給吃胖了一圈。
唉,到了京城,那樣的日子怕是不可能再有了。
興福邁步走進去,就見眾人都忙活完了,每個人都分了半碗就著乎乎的饅頭吃。
那每一塊都瘦相間,燉得香噴噴黃澄澄的,應當用了不醬料,在的照耀之下看起來分外人。
興福咽了口口水,跟著人去見薑若皎,第一時間把寇世子寫的信送到。
薑若皎招呼道:“要是你不急著回去,就先留下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吧?”
興福差點就答應了,不過想到寇世子還給了他另一樁任務,他隻得忍痛說道:“小的還有事要辦,世子吩咐我辦完事再過來取姑娘的回信。”
薑若皎一聽就知道寇世子的意思,這是要多寫點,別寫兩句話敷衍他!
薑若皎道:“我知道了,你辦事去吧,一會你過來時要是天還早你再吃點。”說罷地給興福找好了理由,“正好有幾樣糕點得久才蒸好,你邊吃邊等,等蒸好了替我帶進宮去。”
興福不已:“好的,姑娘費心了。”他闊步離開薑府,準備盡快搜羅完京城這邊流行的避火圖。
興福離開後,薑若皎拆開寇世子的信看了起來。
寇世子在信裏狠狠地批判了開泰帝一通,看了薑若皎眉頭直跳。
這信要是傳到外頭去,不得要被人彈劾他“大逆不道”。果然,的擔心沒有錯,他果然對開泰帝心懷芥,所以才進宮就和開泰帝起了衝突。
不過盧氏那,怎麽會在這節骨眼上惹得開泰帝然大怒?
薑若皎把寇世子的信重看了一遍,發現上頭本沒提開泰帝和盧氏吵起來的原因,隻說他聽見開泰帝叱喝他娘就衝進去了。
估計寇世子這個沒心眼的家夥就沒問清楚原因。
薑若皎不明因由,自然給不了什麽好建議,隻能好生寬了寇世子幾句,讓他聽盧氏的勸告;接著仔細給他講起宮外的況,好他安心待在東宮別急著跑出來見。
一封長信寫完,興福也滿頭大汗地提著個大包裹回來了。
薑若皎見那大包裹裏的東西似乎是書,好奇地問道:“你們殿下讓你出宮買書?”
興福手一抖,差點把手裏的大包裹摔了出去。
他強作鎮定地答道:“對,殿下讓我買書。”
薑若皎頓時來了興致:“都買了什麽書?打開給我看看。”
興福聲音都開始發抖了:“還是別了吧,殿下知道了會不高興的。”
薑若皎見他一臉心虛,擰起眉頭說道:“殿下剛到京城,你莫不是替他買什麽書進宮?要真是書,你這就是想害死殿下!還不快打開給我看看?”
薑若皎生起氣來連寇世子都招架不住,興福哪裏敢違逆的話,隻得著頭皮把拿著的大包裹放到桌上巍巍地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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