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詞聽後,大吃一驚,這絕對是陷害!
他在蘇漣漪那裡定了四千壇酒,無一出問題,無論是其包裝還是運輸,像這麼大規模的訂單,有時出現個一兩個空壇也很常見,但蘇漣漪家的酒卻毫無問題,可見其嚴謹,如今賣出去的酒無事,卻在本縣賣的酒出事,這分明就是有謀。
葉詞用赤的嘲諷目看向李玉堂,似笑非笑,其意很明顯。
李玉堂一下子急了,“不是我,這回真不是我!我哪會用這麼低等的手段?”
葉詞一挑眉頭,“是與不是,不管我事。”雖然上這麼說著,但心中卻擔憂得。
“走,去萬珍樓。”李玉堂也顧不上談什麼生意了,他要馬上去萬珍樓,洗自己的嫌疑。
葉詞也在後面跟著,李玉堂並未阻攔。
萬珍樓,這件事鬧得很大。
二樓最大的一間雅間,說是雅間都不如說是休息室,其假山景觀,流水小橋,別緻優雅。牆壁上是名貴字畫,地面是玉石拼,明亮可鑑。
在門是一張紅木大桌,一圈擺著椅子,皆是鏤空雕刻,牡丹麒麟,華貴異常。
在屋子深有一道屏風,屏風後也有小桌小榻,供人酒醉後休憩。
而李玉堂和葉詞兩人,正是在這屏風之後。
葉詞自斟自飲,還是那紈絝之笑,只不過看似玩世不恭的桃花眼底,卻帶著淡淡擔憂。蘇漣漪,怎麼就這麼倒黴?
李玉堂則是一不,豎起耳朵聽屏風之外的聲音,心裡氣憤難當。
屏風外,自然是一羣當事人。
酒,被擺在了桌子上,上面的油紙和封條,都是蘇家字樣,一旁則是用白盤子盛放著一隻……死老鼠。
張管事看見這隻老鼠便生氣,他可不想自己的招牌就這麼被打破,好在發現的早,若是發現晚,其後果不堪設想。
他旁則是站著幾名小廝和酒樓侍,侍們見到那死老鼠,都是怕的,儘量躲得遠。
漣漪則是垂著眼,盯著那張牙的老鼠看著,表和,絕無半恐懼的神。
全管家匆匆趕到,這一屋子的人,都在等全管家。
“管家,您可來了,您看。”張掌櫃一指桌上的老鼠。
全管家關心的可不是這件事,他趕忙到蘇漣漪旁,“漣漪姑娘,這……絕不是二爺做的。”
屏風後的葉詞咧一笑,低了聲音,“看,你們家管家都知道你是什麼德行。”
李玉堂哪還能保持平日裡那淡然的模樣,眼中充,惡狠狠瞪了葉詞一眼。“不是我!”
“不是李玉堂。”屏風外,保持安靜的蘇漣漪突然開口。這句話和李玉堂的話幾乎是一同說出,這讓屏風的兩人都一驚。
“雖然我不瞭解他,但卻敢肯定,這不是他做的。”漣漪微微一笑。
全康安下心來,“漣漪真是個明事理的好姑娘。”
張掌櫃是個嚴謹的人,他可不買全管家的賬,“全管家,您一直以公正無私著稱,我張玉泉可爲李家勤勤懇懇工作了幾十年,對得起所有人,這萬珍樓更是我的心,希全管家能主持個公道。”
“……”全康也撓頭,上來就給他扣帽子,這老張真是個難搞定之人。
全康未說話,漣漪卻開了口,“是啊,這關乎我們蘇家酒廠未來的聲譽,此事,必須要嚴查。”
全康無奈,這漣漪姑娘今日怎麼就笨起來了,凡事要講究個人證證,如今所有事實都對不利,怎麼還不鬆口了?
“這件事,當時是誰發現的。”全康問。
一名小廝站了出來,“回管家,是小的發現的,小的去取酒,那客人要了兩壺,小的便將罈子中的酒分壺中,就發現了老鼠。”
“當時,可有外人?”全康又問。
“沒有,只有小人一人。”那人答。
全康神一斂,“你是何時萬珍樓的?”他第一個想法,是這個小廝收了人錢,栽贓蘇漣漪。或者說,這件事即便是蘇漣漪的錯,只要推到這小廝上便可。
這世間,哪來那麼多公正?有時看起來的公正,背後,都是有犧牲的。
張掌櫃立刻便明白了全康的意思,一下子站了出來,“這孩子來萬珍樓五年了,我張玉泉敢用人格擔保。”
漣漪也明白了全康的意思,心中是激的,微微一笑上前,“全管家,張掌櫃,漣漪能提出一個要求嗎?”
兩人一愣,全康道,“你說。”他總覺得蘇漣漪想到爲自己的辦法了,因對其的瞭解和信任,竟一下子鬆了口氣,還有些期待。
屏風後的葉詞一挑眉頭,也期待得很。
李玉堂狹長的眼中,閃過驚訝。
“我希能請來個仵作。”漣漪道。
“仵作?”張掌櫃不解,“漣漪小姐,這也沒發生命案,要仵作做什麼?”
蘇漣漪淡笑,“如今能幫我們蘇家酒廠洗嫌疑的,唯有仵作,還請全管家和張掌櫃幫小一個忙,小在這裡謝你們了。”說著,款款福了下。
剛剛,一直盯著那死老鼠,並非愣神,而是找尋蛛馬跡,如今,找到了。
“恩,去將縣衙門裡的仵作,趙大人請來。”全康命令道,一旁的下人趕忙一溜小跑去請了人。
那趙仵作也算是個人,在縣太爺手下做事,格也是個耿直的,爲人嚴謹,絕不徇私枉法。請他,所有人都放心。
葉詞無聲地打開扇子,在前搖一搖,突然很想知道蘇漣漪——那個端莊恬淡,卻又深不可測的子,此時會是什麼表。
不一會,趙仵作便揹著木箱趕來。
趙仵作五十左右,材幹瘦,頭髮及鬍鬚花白,但一雙眼卻極其犀利,目不斜視,一看便是極有原則之人。
“趙大人,您來了。”張掌櫃對其拱手,而後將事的前前後後講了一遍。
趙仵作一頭霧水,“那這酒中有鼠,將我找來是什麼個道理?”
所有人都看向蘇漣漪。
漣漪對趙仵作恭敬一福,“讓趙大人百忙之中空前來,深表歉意,民的意思是,既然問題出在這老鼠上,便希趙大人能將老鼠解剖,還民一個公道。”
所有人都樂了,把嶽縣最有權威的仵作請來是爲了解剖一隻老鼠?有趣。
葉詞也想笑,李玉堂則是難以置信,以他對蘇漣漪的瞭解,這蘇漣漪不是個喜歡開玩笑的子。
張掌櫃和全管家也都神尷尬。
趙仵作氣壞了,“豈有此理,老夫是公職,衙門中命案衆多都等老夫去檢,如今跑來和你們胡鬧!”說著,便用質問的眼看向全康。
後者十分窘迫,對趙仵作滿是愧意,心中怨起漣漪來,這孩子怎麼突然不知輕重?
漣漪一笑,收起了剛剛的謙遜,直了腰,不卑不。“發生了命案,由縣太爺斷案,由趙大人驗,其結果爲了什麼?不就是爲了還死者一個公道,將那犯人繩之以法嗎?”聲音滿是凌然。
趙仵作冷哼,其意是——知道還問?
“那如今請趙大人來,也是爲了給民一個公道,找到真正的犯人,將犯人繩之以法,以仲裁。命案與民的案子,都是求一公道,難道趙大人要袖手旁觀?”漣漪繼續道。
“你……你這姑娘,強詞奪理。”趙仵作氣急。
漣漪也不惱,“趙大人,民不是強詞奪理,民只是名普通的弱子,是害人。”
葉詞很想笑,弱子?他怎麼沒看出來?
“好吧,既然如此,姑娘你說怎麼做。”趙仵作道。
漣漪出素白手指,一指那死老鼠,“那就麻煩趙大人解剖老鼠,找到老鼠真正的死因。”
一羣人樂了,有些忍不住的更是笑了出來,看平日裡老學究一般的趙仵作,怎麼對一隻老鼠下手。
趙仵作氣壞了,“老夫的本領可不是弄一隻老鼠的,老夫做不到!”
漣漪卻沒生氣,道,“好的,讓趙大人解剖老鼠確實大材小用,委屈了趙大人。那可否將大人的工借我,我來解剖?大人在一旁做一名見證人就好。”
衆人收起了嘲笑,都驚訝,這蘇漣漪小姐竟要親自下手?
這位小姐看起來端莊賢淑,與那大戶小姐沒什麼區別,別說解剖死老鼠,就是見到活老鼠都花容失,……能行嗎?
趙仵作拒絕不得,便將肩上的木箱子摘下,塞了過去,他還要看看,這口齒伶俐的小姑娘能怎麼解剖。
全康很是擔心,“漣漪姑娘,這……”
漣漪對其微微一笑,“全管家,您放心把。”
張掌櫃沒吭聲,默默走上前來,等著看這蘇漣漪怎麼去做。
漣漪將木箱放在桌上,而後打開。
木箱中有著各式各樣的刀,有薄如蟬翼的小刀,有可斬斷骨的大斧,有鑷子,有小巧又鋒利的剪子。不得不說,仵作的工,和現代西醫的手工很是相像。
漣漪將袖子挽起,潔白的鋯腕上,是一隻很是劣質的玉石鐲子,有些突兀。手木箱,毫不猶豫地取出一隻刀柄一寸半,刀長一寸的鋒利小刀,毫不手抖,好像習慣了做這些事一般。
那麼,蘇漣漪習慣嗎?自然是習慣了。
當年在醫科大學解剖老鼠是門課程,只不過從前解剖的是白老鼠,如今是黑老鼠罷了。老鼠解剖不好,又如何解剖兔子,兔子解剖不好,又如何在人上下刀?更別提什麼掛科或者畢業了。
大虎一直很驚訝蘇漣漪在理野兔上的嫺手法,其實都是在試驗檯上練的。
只見左手抓住死老鼠,將其肚皮向上,右手手腕輕輕一,那小刀便瞬時劃過老鼠肚皮,左手將其連著髮的肚皮掀開,出了老鼠的五臟六腑。
一旁的侍怕得轉過了眼,小臉雪白,而小廝們也覺得有些作嘔。
趙仵作吃了一驚,因爲這子看似隨意一刀,但卻毫未傷老鼠的臟,可見其手法之高明。
“這老鼠,是死後才被放酒罈的,而且放的時間不長。”漣漪的聲音清冷,不急不躁,娓娓道來,“首先,若是老鼠在酒罈中淹死,其口中、食道、胃中,會有大量酒,而這一隻老鼠胃中卻沒有。這一點可證明,不是老鼠爬酒罈,而是有人刻意放,蘇家酒,是被人陷害。”
張掌櫃道,“若是在蘇家酒廠被放老鼠,無論是否人爲都是你們蘇家的責任。”
“張掌櫃,別急,”漣漪微微一笑,繼續道,“趙大人定然理過浮案,若在水中侵泡超過十二個時辰,變會發胖,水皮髮生腫脹及腐爛,但諸位請看,這隻老鼠分明就是被放不到一個時辰,酒水雖勉強進老鼠中,卻未侵皮中毫。”說著,右手的小刀徒然一轉,幾下便將老鼠背部的颳了去,出皮。
“而這酒,送到萬珍樓最有兩日,一個時辰前發生之事,難道還要我們蘇家負責?分明就是萬珍樓保管不善。”漣漪的話針鋒相對,但語氣卻還是一派平和。
掏出了自己的帕子,蘸了些酒,很小心仔細地拭刀。
這是的習慣,醫療械對醫生就如同武對戰士一般,很是惜。將刀仔細拭好後,小心放回了原位,而後將木盒蓋上。
“趙大人,再一次謝您能來,也謝您將刀借給民,您對民的幫助,民不會忘記。”說著,將木箱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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