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仲海拳掌道：「侯爺親征西疆想來定是彩絕倫了！」

柳昂天微微一笑道：「也是我二人命中該自到西域之後我與武德侯並肩作戰與也先部將戰五十餘合莫不大獲全勝奪回不失土。我朝聲威之盛直比漢唐之時。先帝大喜過對我二人大加封賞勒封武德侯為征西大都督再封我為征北大都督兩人自此一守西境一防北疆那時朝中朋友捧我們的場都說『西霸先、北昂天！』。咱們兩人就這樣過了五年好時。」

秦盧二人遙想當年的英雄事跡都是神往不已。只恨生不逢時沒能趕上那天地震湯的時代。柳昂天見他們面帶欽羨自也知道他們心中所思他點頭微笑道：「有為者亦若是你們年輕人好生將來也有這麼風的一天。」

秦仲海嘿嘿一笑道：「那也要有這般強勁的對手才啊！那瓦剌雖然兇狠卻與也先差得遠了。」說著竟是唉聲嘆氣好似惋惜不已。

柳昂天續道：「自我與武德侯主事以來也先可汗的氣焰已然大打折扣版圖更是小不一年關外大雪氣候變得酷寒異常也先軍民死傷慘重牲口流離失所泯王爺見天賜良機便極力勸諫要先帝駕親征一眾文臣都是大加附和。」

秦仲海驚道：「駕親征！那可不是小事啊！」

柳昂天揮了揮手要他別打岔又道：「咱們先帝一心雪恥復仇聽了他弟弟的說話自是興異常。可這駕親征豈同等閑只怕耗費國力至鉅我與武德侯自是反對都勸先帝打消念頭。誰知卻有人告了我們一狀說我與武德侯兩人想要獨佔功勛就怕先帝奪了我們的風采。這道奏章上來後先帝對我倆雖未加以責備但也不甚高興對我等大為猜忌。」

柳昂天又道：「我與武德侯明白人言可畏只好噤若寒蟬不敢多言。是年二月春先帝終於決定駕親征他自率六十萬大軍朝中猛將百餘員點將臺前賜下酒誓言踏平西疆生擒敵酋。

「武德侯見先帝執意親征便遂自薦自請為前軍先鋒為六十萬大軍開道只是朝中小人對他頗為忌憚深怕他輕易擊破敵寇主力一人獨佔功勞都不願他同行。武德侯深怕皇帝有失自是不依眾臣為此爭執不休都是好生不快。最後先帝聖裁命武德侯隨軍同去但不得擔任先鋒改為後部防守鎮守玉門關未得聖上指示不可擅自出關接戰。眾臣還覺不足都怕武德侯另逞奇兵別有計謀便派了一個江充的軍監軍就怕武德侯自行離關建功。」秦盧二人聽到江充的名字都是「啊」地一聲了出來。

柳昂天面凝重道：「這道誥命很是詭異想那江充不過是個校級小怎可去監督朝廷大臣？有人為此請問皇上他卻說這是泯王爺的意思要我輩多加忍讓。」

秦仲海皺眉道：「泯王爺？到底這人是誰？」

柳昂天拱手道：「泯王便是先帝的親兄弟當今的聖上。」

秦盧二人啊地一聲都是吃驚不已。

秦仲海問道：「這次駕親征侯爺沒跟著一起去嗎？」

柳昂天搖頭道：「那時有人向先帝建言說怕北方瓦剌趁機襲我朝腹地先帝便命我駐留北方嚴加防範。我雖想抗命但有武德侯的前例在先先帝如何能容我放肆？當場便把我送去放馬牧羊了。」

秦仲海嘆道：「這些人心狹隘真箇不了大事。」柳昂天面苦笑道：「這也不能全怪他們。那時我年氣盛平日里從不讓人遇上這些妒賢忌能之輩若不給送去充軍還能如何？」他說到這裡轉頭便往盧雲看去說道：「咱們盧賢侄的脾氣也是不小幾與老夫年輕時一個樣日後若還不知收斂只怕將來有得苦頭吃了。」

盧雲心下一凜道：「盧雲必會反省請侯爺放心。」

秦仲海哈哈大笑道：「侯爺你脾氣雖烈還不是幹得這麼大的？怎麼職位一做得高便今是昨非起來了？」

柳昂天略有不悅鎮道：「我自教訓年輕人你什麼？你這小子也是不學好的東西！平日里滿口話衫不整一腦兒的魯骯髒！你不去給我好好反省反省還敢來頂胡說！這像什麼樣子！」

秦仲海嘿嘿乾笑跟著向盧雲做了個鬼臉。他跟隨柳昂天已久兩人深厚說話間絕顧忌無論是出言頂撞還是疾言痛斥都不曾傷了真。

柳昂天喝了口茶降了火氣又道：「此次駕親徵兵多將勇足足六十萬大軍境是載運糧食的車馬綿延便達百里。眼見皇帝親臨前線三軍將士個個神抖擻莫不希能在前耀武揚威日後名震天下絕非昔年愁眉苦臉的模樣。消息傳出也先大吃一驚知道亡國滅種的大禍便在眼前他降尊屈就星夜遣人求和著實向先帝討饒。先帝意氣風之餘如何願意饒過這多年宿敵？當場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命人割下使臣的兩隻耳朵將他棒打了出去自是狠狠地出了一口惡氣。」

秦仲海哈哈大笑說道：「痛快！痛快！」

柳昂天道：「先帝有意一舉平也先將之滅國眾將私下衡量局勢都覺此次親征必勝就算不能一舉消滅也先也能使其元氣大傷幾年不能興風作浪。那時兩國的形勢高下如何便三歲小兒也知道。也先見大勢已去亡國便在眼前索盡起舉國之兵合計二十萬大軍準備轟轟烈烈地決戰一場絕不輕言投降。

「兩軍戰我朝勢如破竹接連打了好幾個大勝仗大軍兵臨城下直殺到也先都城之外十里。也先見亡國無日只有冒險出城野戰要與先帝來個困之鬥。只是雙方強弱實在太過懸殊也先雖然驍勇善戰但僅憑一己之力如何抵擋六十萬大軍攻勢？激戰三日三夜之後也先終於不敵親衛部隊慘遭我朝大軍衝破眼看命危急也先可汗竟爾棄國而去獨自帶著兩萬殘部敗逃。」秦盧二人拍手好都覺痛快至極。

柳昂天又道：「那時先鋒大將見也先可汗落單心中登時大喜立即帶隊追殺過去只要能將也先可汗生擒回來那可是名標青史的大功勞。誰知便在這個要關頭竟然來了個混帳之極的跳樑小丑在其中興風作浪起來。」

秦仲海笑道：「興風作浪的小丑？侯爺說得是江充麼？」

柳昂天搖頭道：「那倒不是江充那時只是玉門關的一個監軍那時的他無權無勢不過是泯王的一個客卿想要玩上這等把戲那還差得太遠了。」

秦仲海奇道：「不是江充卻又是什麼人？莫非是劉敬麼？」

柳昂天搖了搖頭道：「那人說起輩分可比這些人高多了。他是先帝平素最為寵信的宦名王英。」

秦盧二人搖了搖頭都未曾聽過此人的名頭。

柳昂天續道：「這王英仗著先帝平日里的寵竟在要關頭裡傳聖旨要那先鋒大將立時回營就怕他搶了頭功。那先鋒大將如何不知王英那點心眼還不就想便宜自己人？那大將是個烈之人子甚是執拗王英越是怕他搶了功勞他偏偏追趕得越急。王英見勢不妙趕忙派出他的義子率軍追出想先一步追上可汗。」

秦仲海久任軍職深知這等搶功之事臉上神甚是不屑。

柳昂天道：「這兩路人馬在戰陣上你推我互不相讓都怕對方搶了功勞但王英的義子甚是庸懦豈能與能爭慣戰的老將爭先？雙方趕了幾里路王英義子便已墜後眼看那大將已然追上也先可汗他一馬當先沈肩彎腰便要將可汗生擒上馬立下不世奇功。

「就在這當口王英的義子心下不忿居然命人放箭卻是朝那先鋒大將去他心狠手辣下手毫不容登時將那大將連人帶馬刺蝟。可汗見機不可失慌忙間便沖小徑逃個無影無蹤。」秦仲海與盧雲同時啊地一聲只覺那王英義子狠毒卑鄙至極。

柳昂天嘆了口氣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先鋒大將無辜慘死他手下將士自是憎恨憤怒立時反戈相向猛朝王英義子殺去兩路人馬形同拚命便在敵陣前斯殺起來一時間只打了個昏天暗地流河。也先可汗死裡逃生見我軍行為荒唐頂啞然失笑之餘立即整兵回殺。那兩方人馬正自相互殘殺如何能應付可汗的攻勢？登時被殺得積山大敗虧輸。」

秦盧二人連連搖頭秦仲海更是大怒不已罵道：「他！宦誤國莫此為甚！」

柳昂天輕嘆一聲道：「王英義子武藝雖低但逃命功夫卻十分了得他丟盔棄甲獨自逃了回去加油添醋的在先帝面前胡說一番竟把事黑白顛倒了講先帝不暗軍務聞言大怒待得那先鋒大將手下殘部歸來竟將他們盡數死這一來離心離德眾將齒冷士氣更是低落。也先可汗探查報知道我朝將帥不和便趁機大撈好他查知幾名大將向來是王英的死對頭便分兵包圍全力猛攻。王英雖然近在咫尺但他心機深沈意圖借刀殺人居然視若無睹幾名大將向皇帝告急都被他瞞軍將告急文書焚毀。一時間敵寇接連得勝幾名大將慘遭圍剿莫名其妙的戰死沙場。」秦仲海低頭咒罵眼中似噴出火來。

柳昂天又道：「我朝兵馬雖有六十萬之眾但麾下各將獨自應戰便不過區區三五萬之數反倒變以寡擊眾之勢。王英借刀殺人借著也先可汗之手連除好幾個心腹之患自己一邊胡上報軍將先帝蒙在鼓裡。到得後來我朝大軍已然三去其二原本六十萬大軍經此死傷折損僅餘下二十萬人不到已無毫優勢可言。王英雖是狂悖無恥之徒但也知道亡齒寒的道理他見勢頭不妙便想與殘餘眾將修好。只是到了這個田地眾將對他早已深惡痛絕無人願聽指派。王英氣得跳腳但也無計可施。

「也先見機不可失趁著我朝將士相互仇恨之際連忙集中大軍朝王英主力攻去眾將有意袖手旁觀竟無一人兵去救眼睜睜地看著王英慘遭包圍眾人心下暗痛快都恨不得王英被殺。這王英囂張一世卻沒想到有這般下稍真可說是報應循環屢試不爽了。

「待得也先得勝死王英之後此時先帝邊才無人匿軍眾將夜奔帥營跪地痛陳王英之非先皇方知真相如何。他眼見勢惡化至此想不到原本必勝之局竟到了生死存亡的邊緣悔痛之餘君臣抱頭痛哭。」秦盧二人嘆息一聲都是挽惜不已。

「眼看勢危急至此也先可汗不斷挑釁先帝自也豁了出去他親自上馬督軍決意與之一決死戰。葫蘆谷外一場大戰兩國君主各率二十萬大軍火併。只是到了這個時候先帝雖想彌補大錯但軍心已敗象早實在無力回天。數日之間就傳出我方大軍慘敗的消息。」

秦仲海聲道：「終究還是輸了嗎？」

柳昂天嘆了一聲道：「武英十五年秋先帝駕親征慘敗流言傳出玉門關當其沖一時人心惶惶不知所措。當時玉門關大將便是武德侯守軍雖只三萬餘人但武德侯自恃兵法高明武藝淵深卻是毫不懼他聞訊之後便要開關出征前去營救先帝。誰知此時江充卻表反對之意他以未得先帝聖旨為由竟爾抗拒出兵。武德侯狂怒不已但先帝命這人前來監軍他若是公然反抗那便是叛國反的大罪眼見江充如此迂腐曲解武德侯卻是毫無辦法。餘下幾名將領也是貪生怕死之輩一見兩方強弱懸殊自是希躲在關不要前去犯險。」

秦仲海怒道：「這群狗雜碎只會耍權弄勢全無真本領要是我在那兒一刀便把他們全砍了！」

柳昂天面大變喝道：「匹夫之勇！此事休得再提！」他息片刻轉頭面向盧雲溫言道：「倘若你是武德侯這江充死命不肯開關你會如何應對？」

盧雲沈片刻道：「我若是武德侯必會假造訊息好令眾將以為先帝安然無恙只躲在平安所等待臣子救援。這些人見到勢還有可為誰不想撿那救駕的大功？定會答應出兵隨武德侯前去救人。小人想江充雖然狂悖但各人好在前諒他也不敢犯眾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