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雲公子回京的消息自然是瞞不住人的，當初浮雲公子離開京城的時候算不得風，甚至有不人猜測他是不是再也不會回來了。但是沒想到他不僅回來了，而且回來的風風。即便是再討厭柳家，討厭柳浮雲的人，也不能不承認這幾年柳浮雲所做的功績。

然而同樣的，即便是柳浮雲做出的功績再多，討厭他的人依然還是討厭他。

陸離組建閣的消息剛開始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雖然這位年輕的睿王把持朝政這幾年，手段一向凌厲又霸道。但若說他能搞出什麼顛覆的東西，也沒有多人相信的。更多的人倒是認為，陸離總有一天是要篡位的。削減皇權？不存在的。那不是削減他自己未來的權力麼？

所謂閣，不就是將他自己信任的人劃拉到一個小圈子裏去麼？就算沒有，之前還不是一樣的？陸離對年輕員的信任和看重明顯超過德高重的老臣。這自然引起了朝中大批老臣的不滿。許多人倒是抱著看笑話的態度去看陸離的改革的。一群頭小子，能做得什麼事？

但是他們卻沒有發現，這些頭小子中不僅有出平常的青年才俊，還有如百里家孔家這樣的世家家主和未來家主。

而且，閣大臣的品級普遍不算高，算是兼職，就更沒有太多人反對了。

陸離這人，你跟他來的，他說不定心好還會跟你商量一下。你跟他來的，他就能直接碾死你。

只是等到他們發現，幾乎朝中大半的政令和決策都出自閣，別的部門幾乎只剩下了執行的權力之後，才發現事不對悔之晚矣。柳浮雲也是這個時候才真正發現，這三年過去，陸離和謝安瀾在朝中的名聲不僅沒有變的更好，反倒是變的更糟糕了。只是平時大家都敢怒不敢言，如今陸離一下子捅了馬蜂窩，敢不敢言都要衝出來跟他理論了。

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斷人的權勢，大概就類似於殺人全家了。

這日，柳浮雲和百里胤剛從閣出來準備出宮回家。閣就設在早朝的大殿左側的一座宮殿中，距離宮門倒也不算遠。正要出宮，卻跟一群急匆匆進來的老臣迎面相遇。往日裏大家見面了不管心裏怎麼想的，表面上還能維持個基本的禮儀，和和氣氣地問一聲好。如今兩個閃閃發的青年才俊卻只得到了對方斜眼一聲輕哼。

百里胤無奈的鼻子看向柳浮雲，「浮雲兄，咱們這也算是犯了眾怒了。路上小心一些。」被人套麻袋打一頓都是輕的。

柳浮雲若有所思地看著對方絕塵而去的背影皺眉道：「他們是要宮見駕？」

百里胤聳聳肩道：「浮雲兄這幾天忙得都沒關注外面的事吧？幾個老頭子鬧著要給陛下選后妃呢。」

柳浮雲皺眉，「陛下今年才十一歲吧？」

百里胤點頭道：「可不是麼，虧他們想得出來。」

柳浮雲看向百里胤道：「在下是孑然一無所謂的，百里兄和孔兄竟然也會同意王爺的改革，在下倒是有些意外。」百里家和孔家可都是數一數二的大世家，雖然都了陸離的恩，但是這些事關家族未來的事卻是不容挑戰的原則問題。

百里胤攤手笑道：「我倒是覺得沒什麼不好，自古都說一朝天子一朝臣，這話是有些道理的。就算是我們這些號稱百年世家的，哪個不是戰戰兢兢？更讓人焦心的是，若是遇到個英明的天子，自然是天下之福。但是若是遇到如…咳咳，那可真不是什麼好事。但是你我都知道，古來真正英明睿斷的天子總是數。能一直維持下去，不過是為了一個忠字。很多時候，朝臣們忍耐著依然效忠皇室，並非他們不知道對錯，而是他們認為…天子都是對的，就算是錯了也是別人的錯。百里家並非沒有人想過這個問題，只是…沒有人找到解決的辦法罷了。」

所以百里胤覺得削減皇室的權利不是什麼壞事，皇帝依然是皇帝，但是皇帝的英明與否跟天下百姓的關聯不再那麼大了。大不了就是每年花費一大筆銀子養著他們而已，至比倒霉遇到個昏君，弄得民不聊生要好。

柳浮雲道：「未來皇室和閣只怕也未必能安寧。」

百里胤倒是很想得開，「從古自今，何曾有過安寧？浮雲公子若是不這麼想，為何還要同意睿王的決策？」

柳浮雲一笑道：「不錯，皇室和閣爭鬥，總比把天下給皇帝玩弄要好得多。而且，無論是誰掌權，只要有了牽制，總是好的。如果閣沒有任何牽制，時間久了又跟另一個皇帝有什麼區別？我看睿王若是一心改革，未來必然還有后招。」

「正是這個道理。」百里胤擊掌笑道。

「陛下邊如今的先生是哪些人？」柳浮雲問道。

百里胤道：「去年東臨先生辭去了太傅之職，如今是孔家家主，翰林院學士唐老大人和前禮部侍郎魏老大人。」

柳浮雲皺眉道：「唐大人和魏大人，我怎麼沒聽說過？」

百里胤笑道：「這有什麼奇怪的，之前先帝那幾位老臣鬧得太厲害了，睿王一怒之下，全部送回老家頤養天年去了。這兩位是這兩年提上來的，不過也算得上是三朝老臣了。唐大人在翰林院修了一輩子的書，魏老大人嘛外放了二十多年當知州。被調回京城當了半年的禮部侍郎就直升太傅了。」

柳浮雲覺得有些奇怪，百里胤聳聳肩道：「這兩位，還是已故黃老大人的師弟。聽說是黃老大人臨死前求了睿王殿下的恩典換來的。」

「黃大人去了？」柳浮雲道。

百里胤點了點頭，「年紀也不小了，他一死保皇黨換來兩個一品大員，也算是值了。」

「睿王竟然會同意這樣的要求？」陸離可不是什麼心慈手的人。

百里胤笑道：「之前一時收不住手，把保皇黨拆了個七零八落。總要給人家補上一些，免得真讓人以為他要篡位了。畢竟，那些讀書人有時候跟他們講道理比目不識丁的百姓還難。真鬧起來，總不能都給殺了。」百里胤現在也看出來了，陸離對皇位不興趣。現在倒是不在乎私底下偶爾拿來開個玩笑了。

柳浮雲輕嘆了口氣道：「我不佩服睿王的才智謀略，卻唯獨佩服他的膽量。」

百里胤思索了片刻，點頭道：「說得是。」

這世上未必沒有比陸離聰明的人，只是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表現出來而已。但是百里胤覺得這世上大概沒有幾個比陸離膽子更大的人。如今看著陸離是隻手遮天弄得聲勢赫赫，但若是出了什麼意外，或者將來穩不住局面。整個睿王府直接覆滅都是有可能的。

「睿王和王妃或許該有個世子了。」百里胤道。

柳浮雲淡然一笑，並不言語。

給皇帝立后的消息沒有惹怒陸離，倒是惹火了謝安瀾。

「那些老頭子是有什麼病？讓一個十一歲的孩子娶妻？！」謝安瀾坐在花廳里，十分火大地道。

寧疏站在邊笑道：「王妃可別為了這種事生氣，您還不懂那些老頭子的想法麼？再過幾年陛下就到了親政的年紀了，現在了親，不管是皇后還是皇妃，也算是跟陛下青梅竹馬了。將來后妃的娘家在朝堂上也能多幾分說話的底氣。說不定，還能與王爺抗衡呢。」

謝安瀾嗤笑一聲，「所以，朝堂上鬥不過陸離，就把主意打到孩子上？真是出息。」

寧疏道：「這些老頭子自來如此，男人搞不定的事，就要靠人。他們可不覺得犧牲一個兒孫算什麼大事兒。不過，這事兒王妃若是攔下了，只怕那些人又要詆毀您了。」

謝安瀾翻了個白眼，「他們詆毀我了？」本大神可真是心寬廣。

「那倒是。」從睿王妃正式接掌流雲會，那些流言蜚語就從來沒有過。不，在這之前就有不人編排睿王世子妃不守婦道，母司晨什麼七八糟的話都有。若是一般人只怕早就承不住了。但是謝安瀾不一樣，越是罵越要活的高興隨意。你越是討厭，越要在你面前招搖過市。倒是生生將好幾個老頭子氣得當場暈過去了。

雖然謝安瀾在文中間的名聲不太好，但是在眷中倒是比以前好了不。

雖然還是有一部分眷不願意或者說不敢跟往，但也有一部分眷早早的改變了態度。他們也同樣得到了回報，跟睿王妃關係好的眷家中的丈夫兒子場上總是比排斥的人順利。當然，這必須是的丈夫兒子是真的有能力的。很多人都明白，這是睿王府的圈套，但是依然有不人心甘願的套。

這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有權任吧？

不過謝安瀾也沒法子，總不能一個一個的去給人洗腦。先不說有沒有這個本事，就算有也太耗費時間了。

謝安瀾拍拍手，道：「行了，這事兒我來解決！」

寧疏好奇，「世子妃打算怎麼解決？」

「陛下年紀尚，大婚是不能了。不過待選后妃倒是可以，所有選的人統統給我書院讀書五年，五年後若是選中了就宮為妃為後。落選了就各回各家。」

寧疏忍不住道：「王妃，你不會打算五年後全部給落選吧？」

謝安瀾斜了一眼，「你太小看本大神了，大人不好弄，十歲上下的孩子本王妃還搞不定？五年後保管給洗的聰明又伶俐。到時候…就不是皇家選不選的上們的問題了，而是們願不願意進宮的問題了。」

寧疏愣了半晌，忍不住啞然失笑，「王妃英明。」

謝安瀾眨了眨眼睛，道：「別奉承我，西西年紀還小我是不會讓他這麼小就被人。但是，你年紀可不小了。這個月我又收到了三家人的提親，你看著辦吧。」寧疏如今是睿王妃的左右手，睿王府兼流雲會的管事，想要娶的人家可一點不。

寧疏笑容微斂道：「不過都是一些別有用心之輩，王妃替我拒絕了就是。」

謝安瀾輕嘆了口氣，手拍拍他的肩膀道：「也不全都是那樣的人，之前有兩個我派人查過，品行能力都不差。你將所有人都拒之千里，將來可怎麼辦？」寧疏不以為意道：「我現在好著呢，等過兩年我便收養兩個孩子，將來也不怕沒人養老送終。更何況，難道將來我老了，王妃就不管我了？」

謝安瀾無奈地手的臉頰道：「傻丫頭，我不是催著非要你婚。但是有些事刻意的迴避，你的人生如何圓滿？」

寧疏忍不住笑道：「王妃，可不是每個人都像你和王爺這般恩。這世上大多數人，不過是同床異夢罷了，我稀罕呢。」

謝安瀾無語了，難道是給了寧疏什麼錯誤的觀念，才讓這丫頭直接從一個大家閨秀跳躍了一個不婚主義者？

見謝安瀾還想說什麼，寧疏連忙手將退走，「王妃，還是快去關心一下陛下吧。要是陛下被那些老頭子著答應立刻立后，可就完了。」謝安瀾知道不想談這個話題，也不勉強只是翻著白眼道：「那些老頭子要是有本事說西西，哪兒還用弄這些有的沒有的？現在早該躲在暗地裏韜養晦了。」

還沒來得及出門，外面有人進來稟告道：「啟稟王妃，高將軍來了。」

謝安瀾有些意外，「高裴？他來做什麼？」

管事道：「高將軍求見柳大人，不過柳大人外出未歸。」

謝安瀾點了點頭，雖然不太清楚高裴找柳浮雲幹什麼，還是道：「請高將軍在大廳用茶，我這就過去看看。」

「是，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