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花圃回來,岸邊的帳篷消失了一半，遊客們已陸續離開。

可依舊燦爛，湖面水波粼粼。

曹安看看腕錶，問江桃：「再玩半小時？四點再收拾。」

江桃確實也有些意猶未盡。

曹安把充氣床墊搬到帳篷外面,讓江桃坐在上面休息,他去水邊固定釣魚竿。

視線從他修長拔的背影收回,江桃雙手放在腰后支撐,在徐徐的微風中眺目遠。湛藍純粹的天空無邊無際,就這麼看上一天好像都不會膩。

水邊突然有了靜，江桃偏頭，看見曹安收竿，釣了一條掌大的小魚。

江桃湊到他邊。

曹安：「要試試嗎？」

江桃搖搖頭,看著他重新把魚鈎甩進去。

魚竿暫時沒有靜,曹安去帳篷那邊的背包里拿了一盒撲克牌,坐到床墊上，招呼江桃：「一邊玩一邊等？」

江桃：「兩個人玩什麼？」

曹安：「還玩王八，輸了的回答問題。」

江桃有些搖擺，記起了上次被他與外婆聯合捉弄的畫面。

曹安：「放心，我不會問太過分的。」

江桃瞪他，到底還是坐過來了,兩人先把大王、紅桃八拿出來,剩下的牌只用一半，短每牌的時間。

第一的決戰時刻，眼看曹安要走這邊的梅花九隻給剩一個紅桃八，江桃不由地手指用力，地夾住梅花九。

曹安看一眼，放水了,改走旁邊的紅桃八。

這回，該江桃從他的三張牌里了，到大王、紅桃八、另一張九的概率都是三分之一。

江桃試探著到一張牌，再去看曹安的臉。

那張兇狼臉穩得跟面似的，一點破綻也不。

江桃隨便了一張，居然到了九！

笑得眼睛彎彎，放下兩張九，一臉的幸災樂禍。

曹安依然很穩：「問吧。」

江桃想了想，問：「認識這麼久，你覺得我有哪些缺點？至要說一樣。」

很好奇曹安眼中的自己是什麼形象。

曹安：「這個我無法回答，因為我確實還沒發現你有什麼缺點。」

江桃不信。

曹安努力了一下：「臉皮薄？可這個不算缺點，我還喜……」

「閉。」江桃悶悶地打斷他，低頭洗牌。

曹安看著朋友紅撲撲的臉：「換說我自己的缺點？」

江桃心裏還慌著：「也行。」

曹安：「長得不像好人。」

江桃不知該笑他的自嘲還是同：「面相又不是你能自己決定的，這個不算，說格上的。」

曹安沉默幾秒，道：「沒有你想的那麼老實？」

江桃：……

臉上才褪下去的熱度瞬間以燎原之勢燒了回來。

在「沒那麼老實」既能指代他喜歡挖坑，又能指代他「不老實」的彼此心知肚明的前背景下，曹安這句話其實很曖昧，如果他長得普通一點，這句可可污，偏偏曹安臉兇，毫不浮誇氣場極強的**oss的那種兇，這就給人一種他只是在坦誠剖析自己的效果。

可江桃又知道，他應該就是在「逗弄」，很壞，卻連壞都是沉穩威嚴的壞，人懷疑是不是自己想太多，誤會了他。

周圍全是他的氣場，哪怕不用抬頭，江桃也知道曹安肯定在看著，像黑老大打量一個完全可以任憑其置的普通人，像兇狼居高臨下地觀察面前的弱小獵。

天生的兇臉、強壯的格帶來的危險無時不在，有時候江桃覺得自己該理智遠離，但又能清晰地到曹安紳士克制地給他自己纏了數條鎖鏈，那是他無意傷害的證明，是他想要認真與相親、的誠意。

這份誠意讓不再害怕，他也敏銳地察覺到了，於是他開始解開鎖鏈，一一地解，一步一步地試探對他真實面目的接度。

膽小也好，臉皮薄也好，江桃被他此刻的試探刺激到了，丟下撲克牌跑到湖邊，背對著他「欣賞風景」。

曹安沒有，儘管他備隨時都可以把帶進帳篷強勢佔有的天時地利甚至人和。

散開的撲克牌被修長的手合攏完的長方，收盒子。

這個過程中，五十四張牌組的長方出現一些不規矩，邊緣的幾張牌翹立著，似乎不想被束縛在暗無天日的狹小空間。

曹安垂眸，一張一張地將那些牌按下去，直到長方的一面重新恢復完，被合上的蓋子封印。

魚竿的下沉打破了湖邊間的曖昧。

曹安收竿，這次運氣不錯，是條兩斤左右的鯉魚。

「跟外婆說一聲，晚上加道紅燒魚？」

曹安把大魚放進釣魚桶，小的撈出丟回湖裏，抬頭對江桃道。

他神如常，江桃默契地配合，打電話通知外婆。

.

車子開到和平小區，已經快五點半了，外婆備好了菜，曹安在這邊吃晚飯。

曹安沒有客氣，拎著魚去廚房收拾，江桃拿著他的相機去電腦上整理照片。

吃完飯曹安就走了。

外婆去了小廣場，江桃坐在沙發上跟好閨分進展，發了一張與曹安的合照過去。

方蕊打來視頻，激道：「曹老大終於轉正啦？」

江桃：「他這樣都算快的了吧，怎麼終於？」

方蕊：「主要是他的氣場，覺拿下你是分分秒秒的事，結果他居然追了一個多月。」

打聽完曹安轉正的過程，方蕊朝江桃眨眨眼睛，人湊近鏡頭，悄悄問：「都去營了，親了沒？」

江桃被閨的語氣弄得臉熱，幸虧現實很好回答：「沒有，就牽了會兒手。」

方蕊吃瓜臉：「不能吧，帳篷都搭好了，多麼適合初吻的地點，曹老大居然沒有行？有的相親男吃兩頓飯就敢上，你這麼，曹老大又那麼霸道……」

江桃：「他只是長得霸道，人紳士的。」

雖然偶爾會有點不老實，但他說那些更像逗逗，而不是真的付諸於行。

方蕊：「我不信，咱們打賭吧，接下來的一個月，曹老大最也會奪去你的初吻，最多就嘿嘿嘿了。」

在好閨不正經的笑聲中，江桃關了視頻。

.

短暫的假期結束，第一天繼續上班。

下午四點多，江桃趁空暇刷了下手機，沒想到曹安竟發了一張照片過來，是普外科的候診室。

江桃：你在醫院了？

曹安：嗯，掛號拆線，拆完正好等你。

拆線？

江桃一時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正好病房有患者呼，收起手機匆匆過去了。

五點一十分，江桃在大廳與曹安匯合。

「醫生怎麼說？」

「說我恢復得不錯，只要不做重力勞，開車上班基本沒有問題。」

兩人聊了幾句掛號的事就上車了。

曹安還要去趟公司，拒絕了熱留飯的外婆。

如果說昨天兩人的約會有點浪漫，今天就只有加起來才半個小時左右的車上通勤時間。

不過這也正常，大家都有自己的工作、家庭，不可能像學生時代的經常黏在一起。

難得周六休息的方蕊得知江桃今晚沒有約會，過來找江桃玩。

「曹老大居然沒讓你幫他拆線？」

準備吃個瓜的方蕊非常失且難以相信：「他住院的時候你都幫他護理過傷口，現在關係更進一步，他怎麼，不應該啊！」

江桃：「可能他也不想尷尬吧，畢竟剛在一起就要朋友幫他理下腹部傷口，是我我開不了口。」

方蕊：「說明你完全低估了男人的厚臉皮，我之前有個相親對象，健完還特意給我發照片，被我拉黑了。」

江桃：「……曹安不是那種格。」

去除外貌的因素，曹安的言行舉止真的很紳士。

方蕊想起曹安備個皮還要纏紗布的作，撲哧笑出來：「可能你家曹老大比較純吧，想想這種反差還可的！」

聊完聊工作聊八卦，外婆跳完廣場舞回來，方蕊才笑著回家了。

江桃洗個澡，出來發現曹安發了消息，是一張照片，一塊兒在下閃閃發的黑石頭，旁邊地上還開了一朵黃的公英。

江桃：這是什麼？

曹安：今天工地那邊挖出一些鐵礦石。

江桃知道，那邊原來都是礦山，鐵礦都被開採走了，留下一個個礦坑，那肯定也有一些沒被開採的量殘餘。

江桃：還好看的。

曹安：就這一塊兒好看，看到就想起你了。

剛剛還在納悶男朋友為什麼要拍張石頭髮給自己的江桃，突然就被這句毫無準備的甜言語砸紅了臉。

冷靜了一會兒，江桃主問起拆線的事：怎麼沒去小診所拆？醫院掛號還得排隊。

曹安：本來也要接你，順路。

江桃咬，還是不好意思問最關鍵的疑。

新的消息跳了出來，曹安：你會拆線嗎？

江桃慢慢地組織語言：會，不過肯定沒有醫生專業。

曹安：猜到了，想過讓你幫忙。

江桃看完這行字，也看到了屏幕里反的自己，臉紅紅的，眼睛彷彿也比平時水潤。

默默注視自己的消息發過去：那你怎麼沒問我？不然我還能幫你省點錢。

曹安：有的事比省錢更有意義。

江桃：什麼事？

曹安：證明一下，我也沒有你想的那麼不老實。

江桃放下手機，鑽到了被子裏。

.

早上七點，曹安站在黑吉普前，過廚房玻璃看著朋友走向玄關那邊，再過一會兒，朋友從單元門出來了，臉上多了一個白口罩。

「又冒了？」當眼神躲閃地靠近，曹安低聲問。

朋友瞪了他一眼，丟下他先去了車上。

曹安轉上車，要拉安全帶時，他看看副駕駛位閉目養神的朋友，手繼續往前，握住放在挎包上的左手。

江桃睫一，迅速用右手拍開了他。

什麼老實，薛定諤的老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