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吃晚飯，堂屋很熱鬧，三張桌子已排開。

出去玩耍的二郎、三郎和四郎三人也有說有笑的回來了。

見到他們三人，譚老爺子有些不悅的沉了臉，“你們幾個做啥去了，一下午不見人。”

二郎和四郎頭一，躲向父親譚德財後，不敢言語。

三郎譚信樑笑著上前，替譚老爺子著肩膀，說道，“爺爺，我們四瞧瞧，想攬些活兒做做麼。”

十七歲的三郎長得像譚德銀，姿頎長，皮白淨像個姑娘，一雙桃花眼裡笑意滿滿。

平日裡無事臉上堆著三分笑，這一點兒隨楊氏。

三郎十分有人緣，每次隨譚德銀外出做法事時，總能勾得那些姑娘小媳婦們心肝兒跳，臉紅紅。

譚老爺子繃的臉鬆馳下來，“臭小子，攬啥活呀，有空在家多識些字纔是正理兒。”

語氣了下來，帶著一寵溺。

掃了眼畏的二郎和四郎，看看目呆滯的大郎，再看了眼滿臉病容的六郎和懵懂的七郎，譚老爺子在心中暗歎一口氣，家裡男孫如今只有三郎能上得檯面。

這樣下去，可不是好事啊。

譚老爺子心中有著憂。

“呵呵，爹，三郎這不是想替家中多掙些錢嘛，這孩子從小就懂事兒。”楊氏恰好出來聽見，立馬笑著應道。

毫不客氣的替自己兒子臉上金。

譚老爺子橫了眼楊氏，不悅道，“你懂什麼，只要讀書纔能有出息。

唉，只可惜呀，你們這幾個，沒一個是讀書的料，白費當初我一番苦心。”

譚老爺子挨個指著孫子們，很痛心疾首。

二郎等人全垂了頭，六郎也低了頭。

六郎想讀書，只是他子太過贏弱，常犯病，無法讀書。

譚老爺子最後將視線落在譚德佑上，溫聲道，“老五啊，你好好讀，爹可就指你將來耀門楣，宗耀祖啦。

我們譚家祖上可是族，爹十分希能重振家勢，再現當年的輝煌，你可別讓爹失啊。”

譚老爺子臉上有著失落，又有著憧憬。

只是被寄予厚的譚德佑卻後背冷汗直流，力山大。

譚老父子的心願，與他來說，是一個不可能完的任務。

而譚德銀等人聽了譚老爺子的話，均報以嗤笑，寄希於譚德佑，真是天大的笑話。

只不過，沒人敢當麪點明！

七朵看著譚老爺子眸中殷殷期，再看看六郎，脣抿了抿，六郎該去讀書！

二霞和六桔幫著吳氏將飯菜端上桌。

主食稀粥，菜是鹹蘿蔔、鹹白菜和鹹豆角，每桌各一大盤，十分簡單。

看著飯菜，多數人撇，譚老爺子也皺了眉頭。

“喝粥，一點兒不頂事，打個哈欠就沒了。”譚德佑低聲說道。

“爺爺，我不喝粥，我要吃蛋。”七郎昂了小臉，嘟嚷道。

“嘿嘿，蛋，我也要蛋。”大郎傻笑著附合。

看著大郎的模樣，譚德銀眉頭擰了擰，眸底有著嫌惡。

二郎和四郎脣了，本想跟在後面附合，但是吳氏做的飯，他們只得閉不出聲。

三郎笑著接話，“五叔說得沒錯兒，這幾日天天晚上得睡不著，心揪著難。”

“唉，爹，您瞧五弟每日讀書，吃這些哪兒頂事。

還有四弟天天挑著擔子走村串戶，多累，這樣下去，子骨兒哪兒得了。”譚德銀連連搖頭。

他自己對飯食不滿意，卻拿著譚德佑和譚德寶做藉口。

“我吃這些行。”譚德寶淡淡道，毫不領譚德銀的。

譚老爺子問吳氏，“老三媳婦，就這些？”

吳氏聽著其他人表示不滿，一點兒沒惱意，笑著接話，“是啊，爹。”

“老三媳婦，這些孩子們可都在長，天天喝粥怎麼能行，你不另外攤些餅子也就罷了，也該在粥裡放些山芋，這樣也頂些。”譚老爺子說道。

以前吃飯之事，都是趙氏管，譚老爺子從不多話。

吳氏跺下腳，斂了笑容說道，“啊喲，爹，娘病這樣，我哪兒有心思弄吃的。

再說，這些日子也沒下地幹活，又是晚上，吃這些也夠了，我想省些糧食呢。”

之後的目又掃過其他人，問道，“你們有心思要吃這吃那的嗎？”

用這個藉口來遮掩自己的懶惰。

此此景，別人能說有心思想吃香喝辣嗎？

趙氏慢悠悠從屋出來，吳氏的話正合心意。

“老頭子，老三媳婦說得也沒錯。

過日子嘛，這能省還是得省，等田裡的活兒忙起來，那糧食就像流水一樣，幾天功夫一缸子就見底。”趙氏尋了個小椅子，在譚老爺子旁坐下。

“喲，娘，您怎麼出來啦，子可覺好些啦？”吳氏關心的問道，對於趙氏的力，十分滿意。

“出來氣。”趙氏擺擺手。

五杏對著楊氏耳語了幾句。

楊氏脣角現過一抹冷笑，眸中有怒意。

“爹，娘說得有道理，娘如今還病著，誰也沒心思要吃好的。

只是四叔和五叔兩人天天辛苦的，一個要起早讀書，一個要起早去做買賣，這可不能馬虎，我們倒無所謂。

七郎還小，幾頓沒事兒。

我記得中午的飯還剩了些，足夠四叔和五叔吃，我這就去給他們熱熱。”楊氏真誠的說著。

“今兒是老三媳婦做飯，讓去吧。”譚老爺子應，贊楊氏的提議。

該吳氏乾的活，就得吳氏去做，不偏不倚。

“沒事兒，三娘今兒也累了，我去吧。”楊氏臉上帶著恬淡的笑容，大度的揮揮手，向堂屋外面走去。

吳氏、四棗和譚桂花三人臉變了，唯有八梨還沒意識到什麼，拿著小竹勺，已經低頭吃起粥來。

三桃和五杏兩人垂頭掩，悄悄笑了。

“爺爺，我去幫我娘燒火。”一貫懶惰的五杏也站起來，跟在楊氏後面出了堂屋。

徐氏則穩穩當當的做著，一般這樣的場合，都會保持沉默，絕不會和其他妯娌去搶著表現。

二霞和六桔兩人也安靜的坐著，只等譚老爺子說開飯時，再筷子。

七朵坐在三桃對面，恰好捕捉到詭異的笑容，有些費解，這種事兒很好笑嗎？

但有預，接下來可能會有事兒發生。

“都吃飯吧。”譚老爺子說道。

大家都拿了筷子開始吃飯，一時之間堂屋喝粥的‘嗞嗞’聲四起。

吳氏後背開始流汗。

四棗嚇得臉泛白，筷子在手中著。

譚桂花一臉淡然的喝粥吃菜。

“爹，娘，我去幫忙。”吳氏匆匆向堂屋外面走去。

可只走了幾步，五杏就跑了進來，細著嗓子說道，“爺爺，，飯沒了。”

堂屋頓時安靜下來，大家都放了筷子。

七朵黑眸一轉，終於明白三桃爲何發笑，可能早知道這事吧。

唉，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

七朵輕輕搖頭。

趙氏目一寒，立馬梭向吳氏的後背。

楊氏也跟著走進來，故意問吳氏，“三娘，中午的剩飯你放哪兒了，我怎麼找了一圈也沒找著？”

“呵呵，二孃你記錯了吧，中午哪兒還有剩飯喲。”吳氏乾乾的笑著，試圖替自己開。

十分惱自己，方纔怎麼被嚇傻了，都不知說這話替自己解圍。

若之前就說了這話，楊氏定不會去廚房，就沒這些事兒。

楊氏撇撇，“三娘，怎麼可能呢，下午娘口，我去廚房裡，分明見到碗櫃中有一大盆子飯，起碼有兩三碗吧。

對了，當時大娘也看見了。”扭頭看向徐氏，“大娘，是吧。”

徐氏當時的確見到碗櫃中有飯，本不想說什麼，但楊氏問了，只得點頭，“是。”

七朵有些不滿，你楊氏想找吳氏的茬，別扯上我家人。

吳氏拍了下腦門子，如夢初醒道，“啊喲，二孃你這一提醒，我想起來好像是剩了飯。

天，這是哪個將飯吃了喲，可別害我呀，我可沒吃啊。”

跺了腳，扯了嗓門，一本正經的起冤來。

五杏拉了下楊氏的胳膊，說道，“娘，我想起一件事兒來，可能與飯有關。”

“什麼事兒，說說。”楊氏擡了擡下。

五杏點點頭，“大約是大伯伯抓藥回來後吧，我和二姐和窗邊納鞋底，見到八梨手裡拿著什麼東西從草堆那兒跑向廚房。

眨眼兒功夫，我們就聞到香噴噴的油香味，當時我們也沒在意，想著是三娘在炒菜。

又過了一小會兒，見到三娘從廚房裡出來，用襖子好像包了個什麼東西回屋去，過後，四棗和八梨倆人也回了屋。

等們再出屋子時，約聽到八梨說什麼蛋炒飯好吃。”

這話說得已經十分明朗。

“五杏，你可別口噴人。”吳氏紅著眼睛怒道。

“三娘，我說得是事實，小姑姑應該也知道呀，還有四叔叔也看見了。”五杏補充著。

譚老爺子沉了臉。

他不怕晚輩們吃，但最恨的是吃，好像自己多刻薄似的。

“老四，你瞧見了？”譚老爺子問。

譚德寶搖頭，“我只見到桂花和三嫂在西廂拉扯。”

趙氏的臉也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站了起來，隨手將一旁小矮幾上的撓拿在手中。

“桂花，你說，這是怎麼回事？你要是不說，看我怎麼收拾你。”趙氏問譚桂花。

譚桂花忙替自己解釋道，“娘，與我無關，我剛從小蓮家繡花回來，是三嫂喊我去吃的，可不知道其他的事兒啊。”

事一下子水落石出，讓吳氏無所遁形。

吳氏和四棗兩人頓時臉蠟黃，，們知道接下來會有一場暴風雨要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