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78）貢院“彈棉花”

“回吧，三日後過了首場，我就回了！”稷澂角噙著笑意，不舍地放開掌心的小爪子，道“我走了！”

“一路小心！”夏藕將包裹遞給他。

笑得滿臉狡黠，道“小藕聽說考場的被子，都要被刀劃開搜，我給夫君帶的是舊被，小荷包裡面有針線，用完這九日，丟掉也不心疼。”

“好！”稷澂勾起角。

難得小娘子大方一次，欣然之……

福娃打了個哈欠，上前道“瀓哥兒，你放心去吧，弟妹我幫你照看。”

“有勞了！”稷澂將小娘子給誰都不放心，但福娃好歹是有太子的份在，若是有誰上門，總不會容人欺負了小娘子。

而且，目前來看福娃已經沒什麼其他心思了。

時間差不多了，他沒再耽擱，兀自朝貢院走去。

夏藕踮起腳尖，著他踏上征途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到，仍舊著。

月下，男子一襲長袍容清絕，背上行囊獨自離去。

因為貢院距離丁香胡同很近，本不需要馬車，所以，稷澂也沒讓人送。

稷澂行走間，一抹笑容始終噙在的邊，時不時的還輕撚手指，似是那抹的余溫。

此時，街上已經滿了前來應試的考生。

這裡不僅雲集了北直隸有八府一十八州一百一十七縣，應試的秀才，還有很多監生、貢生。

所謂的監生，便是國子監的學生，國子監乃最高學府；而貢生，則是州府縣學進貢到國子監讀書的學生。

其中不乏仕宦勳貴家的子侄，自著最好的教育，實力可想而知。

鄉試不同於縣試那些，這才是寒門同世家首次公平站在一起的機會。

前世他因為輕信至親，沒有機會鄉試，這輩子卻不得不走這條路，眼下暫時無仗可打，所以科舉路是寒門子弟唯一的出路。

心中再次浮現，小娘子仰著小臉朝他笑盈盈的模樣。

不，心神一。

有家人的覺，真好……

龍門前有一大牌坊，書著天聞文運四字，左右各設一牌坊，左曰明經取士，右曰為國求賢。

龍門上一豎匾，在昏黃的燈籠下出蒼勁有力的“貢院”二字，再眺遠，四隅皆融夜，不給貢院增添了幾分威之。

不知過了多久，監門開了龍門，前方考生已是開始搜檢場。

在監門的盯視下，一乾學子被兵裡裡外外，上上下下的搜檢。

鄉試搜檢之嚴苛，更甚於縣試、府試、院試。

眾兵作為武人，搜檢自是有多嚴便多嚴，待眾考生搜檢出來，一個個都好似被一番。

各個披頭散發，袒背。

經過點名稷澂上前，提著行囊和考籃任搜子搜檢。

搜子練的將棉被剪來，不想裡面不是那種白如雲朵般的棉花，而是出結一坨坨發黃的棉花塊。

目測，最起碼也是那種足足用了十余載的老舊棉花了。

搜子將結塊的老舊棉花，挨個開，檢驗裡面是否有夾帶的小紙條。

待搜子檢驗完，舊棉塊都被得蓬松，堪比剛剛被“彈得”松的新棉花。

眾人唏噓，都有秀才功名了，這位仁兄還這般節儉呢？

稷澂也看著這一幕，角一一的。

這棉被不正是自己結廬守孝蓋的那床舊被？

難怪小娘子告訴他，待九日後用完就可以丟掉……

就說嘛，這麼財迷的小東西，怎麼還會有能舍得丟到的東西？

是在這等著自己了。

這床舊棉被可不簡單，不僅陪伴了他守孝三年，還給太子在地窖時蓋過。

如今，托小娘子的福，又在貢院裡被搜子給細細地彈了，絕對算得上是史無前例。

這棉被若是有靈，都快了吧？

搜檢後，稷澂無視旁人異常的眼，坦然的收拾好棉被，領卷、對號後，步號舍。

貢院之圍牆為界，佔地上百余畝，大門外有吹鼓亭、旗桿、轅門和照牆，二門鍾樓等。

中為至公堂，左曰監臨別署，西曰卷所，前南路之中為明遠樓，東西為文場，場四隅為瞭高樓，甬道之南為坊，曰登龍門，又南為儀門。

至公堂後為穿堂，為協忠堂，東為監試房，又東為譽錄所、監臨行臺，西為對讀、掌卷、彌封三所。協忠堂後為大觀臺，為五經房。

鄉試期間，監臨、巡察等員登樓監視。白日搖旗示警，夜晚舉燈求援，以防止考生、作弊、以及安全等。

考棚計有近萬間，按《千字文》排布。各有號房五十七連，東文場有生號房六十一間，西北隅有小號房四十連。

卷開長長的宣紙，就見上頭書了半頁的館閣。

首考的是四書五經，題目的旁邊有很多小字，大部分是對考生卷面上的要求。

試以《論語》一文、《中庸》一文或《大學》一文、《孟子》一文，五言八韻詩一首，經義四首。

首場的三道四書題每道都要寫兩百字以上，四道道經義題則需要寫三百字以上。

歷年的鄉試題目都是由主考自行擬定，於考試前一日刻印完畢即可。

今年的試題出的中規中矩，同福娃給稷澂默寫下來的容，換湯不換藥，無甚麼新意。

稷澂靜思磨墨，開始整理思路，避開了幾個敏的問題，又在腹中把文章潤一下，才提筆濡墨……

時詔、誥題士子例不作，文、論、表、判、策率多雷同剿襲，名為三場並試，實則首場為重，首場又四書藝為重。

頭三道四書題最重，決定士子是中舉，或是落地，但對於一流的士子而言，彼此的文章尚在伯仲之間。

故而後四道五經題與後面兩道四書題，更考驗讀書人平日裡的功底，是否牢固，也關乎其鄉試中舉的名次。

稷澂埋頭於筆墨之間，答得很認真，也很順手……

直到三日一過，貢院的龍門才再次打開。

一連三日，吃喝拉撒睡皆在貢院度過，這種滋味並不好。

索稷澂前世不僅過滔天的富貴，還遭過非人的困苦，這些對他來說不過爾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