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被問得張口結舌,眨着眼睛呆怔怔的看着程恪,傻了片刻,才苦笑着答道:
“回世子爺,這會兒纔剛開始痛,痛一刻鐘,歇上一兩刻鐘,再痛一陣子,再歇一陣子,就這樣要痛上大半天,越往後,這痛的時候越來越長,越來越痛,中間歇的時候越來越短,到最後這痛連在一,那個時候,也就差不多該生了,這生孩子,快了也要三四個時辰,慢的,一兩天的都有,夫人這是頭胎,可沒那麼快,急不得。”
“要一兩天?”
程恪幾乎要跳起腳來,婆子嚇得連連往後退了幾步,王爺一把扯住程恪,
“你急什麼,哪能一兩天的?”
王爺說着,轉過頭狠狠的瞪着婆子一眼,訓斥道:
“趕進去侍候着什麼一兩天哪有這樣的事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婆子往後退着答應着,急忙奔了進去。
王爺拉着程恪往外走了兩步,溫聲安着他,
“小暖那樣的福澤,你只放心,說不定天一落黑就能生下來了……”
“天落黑?這才午末”
“你什麼?你當人生孩子說生就生,那麼容易呢?要不怎麼說是鬼門關”
程恪腳一,幾乎要撲倒在地,王爺連聲咳着,忙往回扭着話意,
“不是這個,不是這麼說,好了好了,沒事,肯定沒事,安心等着好信兒就是。”
王爺拖着程恪,擰着眉頭轉頭訓斥着站了滿地、垂手等着聽傳喚的小廝、管事、婆子,
“一個個都呆站着幹什麼?還不趕搬兩張椅子過來”
平安呆怔了下,這爺倆個準備在這院門口等到孩子生出來?一邊想着,一邊已經揮着手,示意着旁邊的一個管事,兩人一起奔到旁邊的暖閣間,搬了兩張扶手椅子出來,又指揮着從小廝搬了兩張高几,在旁邊生了紅泥小爐,備上了茶水點心。
景王府裡,周景然送走了程恪,百事無心的在書房裡轉了幾圈,頓住腳步,閉着眼睛深吸了幾口氣,揚聲了青平進來吩咐道:
“去福音寺,爺要去上柱香。”
青平垂着眼皮、心無雜念的恭敬答應着,出來吩咐了,帶着從長隨、小廝,侍候着周景然往福音寺上香去了。
汝南王妃臉蒼白,直直的坐在產房門口的扶手椅上,閉着眼睛,雙手合什念着經,老太妃面容平和的閉目坐在另一張扶手椅上,一會兒快一會兒慢轉着手裡的佛珠,白嬤嬤侍立在老太妃椅子後,長脖子往安靜的產房裡張着。
產房,李小暖忍過一長陣鈍鈍的、痛得翻胃要吐的痛楚,由着蘭初和兩個穩婆侍候着了臉上的冷汗,扶着蘭初的手,勉強站起來走了兩步,頓住腳步,閉着眼睛舒了口氣,扶着蘭初緩慢的在屋裡走了半圈,再一的陣痛就又襲上來,李小暖痛得倒在了榻上,蘭初圈着,擔憂萬分的看着,李小暖閉着眼睛,咬牙關,耳邊模模糊糊的聽着婆子的喊聲,跟着喊聲呼氣吸氣着,蘭初俯在耳邊,心疼的低聲說道:
“夫人,要是痛得不住,就喊出來,喊出來就能好些。”
李小暖抓着蘭初的手,努力味着哪一更痛,胡晃着頭,兩輩子加一起的教養,讓不出來。
陣痛一陣比一陣更更烈,李小暖早就分不清那些痛來自何方,只覺得整個人正在被一點點撕開、撕碎,旁的聲音都聽不清楚了,心裡唯一的那清明,都盯在了扶着自己的穩婆的聲音上,
“夫人,宮口開了,開得差不多了,夫人您歇一歇,等會兒,要好好用力……”
蘭初照着穩婆步驟分明的指揮,將早就準備好的參片塞到李小暖裡含着,摟着,恨不得能代用些力纔好。
李小暖聽着婆子的話用着力,卻不知道那些力用出來沒有,又用到哪裡去了,不知道折騰了多長時候,穩婆的聲音裡彷彿帶出焦躁,李小暖已經連睜開眼睛的力氣也沒有了,靠在蘭初懷裡,只覺得自己再也撐不下去了,自己快死了,可要是死了,孩子,孩子怎麼辦?那個可憐的孩子,還沒見過這個世界……
李小暖眼角涌着眼淚,蘭初接過竹青遞過的白綿帕子,拭着李小暖的眼淚,忍不住哭出聲來,老太妃聽到哭聲,手裡的念珠‘啪’的落在了地上,呆了一下,猛的站起來,推開站在門口的蟬翼,直衝到產房門口,一個穩婆急忙迎出來稟報:
“老祖宗,孩子快生出來了,夫人要緩口氣。”
老祖宗探頭看着閉着眼睛的李小暖,長長的吐了口氣,一,忙手扶着門框,緩了口氣,才繃着臉點了點頭,扶着白嬤嬤的手出了產房,重又坐回到椅子上。
王妃擰着帕子,臉慘白的看着重又坐回到椅子上的老太妃,低低的問道:
“老祖宗,您看,小暖能熬過這一關吧?”
“你這是什麼話?什麼能熬過必是平平安安、順順當當的你看看你這話”
老太妃左右轉着頭,一邊找着念珠,一邊恨恨的訓斥着,白嬤嬤急忙接過小丫頭手裡的念珠遞了過去,老太妃接過念珠,也不再理王妃,閉着眼睛,飛快的轉着念珠,念起經來。
王妃舒了口氣,坐回到椅子上,也雙手合什念起平安經來,老祖宗既說了平平安安,那就必是平平安安,順順當當
“夫人,再用一把力孩子頭已經出來了,再用一把力,孩子就生出來了,夫人,想想孩子,再用一把力”
穩婆俯在李小暖耳邊,一邊示意蘭初將李小暖扶起來些,一邊大聲說着,李小暖抓着蘭初的手,深吸了一口氣,用盡上的最後一力氣,往外推着那和一直連在一的孩子。
“出來了出來了別不要再用力夫人別,千萬別讓孩子慢慢出來,慢慢……來”
穩婆驚喜萬分的着,李小暖只覺得下有什麼東西‘呼’的一聲了出去,整個人一下子輕鬆的無以復加,彷彿從痛苦的地獄又升回到了人間,是自己的了,人也是自己的了。
“恭喜夫人,賀喜夫人是個兒子長得真是好看從來沒見過這麼好看的孩子”
李小暖微笑着聽着,蘭初抱着李小暖,極小心的把往下放着,李小暖拉了拉,低低的說道:
“高些,我……看看。”
蘭初答應着,小心翼翼的抱着往腳頭看去,被穩婆小心的託在手裡的孩子小的彷彿一隻大些的貓一般,渾沾滿了污,手腳着,正響亮無比的宣佈着自己的到來,突然,哭聲頓了下,一清亮的水柱從兩間直直的出,澆了穩婆一臉,旁邊的穩婆急忙上前幫着托住孩子,被澆了一臉子尿的穩婆兩隻手穩穩的託着孩子,上往後傾着轉頭躲開尿柱,由着另一個穩婆幫着乾淨臉,笑着說道:
“這彩頭偏了我了。”
李小暖失笑起來,聲音低弱的嘀咕道:
“這孩子倒也可疼,還知道憋着出來再撒,不然,豈不讓他噁心死”
蘭初眨了幾下眼睛,才恍然明白李小暖的話意,笑得肩膀抖起來,
“夫人真真是……這會兒,還能慶幸這個……真真是”
早有穩婆急急的奔出去稟報着、恭喜着,老太妃眉飛舞的站起來,將手裡的念珠胡塞給一個小丫頭,眼睛裡放着吩咐着白嬤嬤,
“藥呢?趕給我,趕給我的小孫子吃了,頭一口吃這個最好,趕”
白嬤嬤忙從懷裡小心的取了只極小的白玉瓶出來,遞給了老太妃,王妃眼睛笑了一條線,胡念着佛,跟着老太妃進了產房外間。
穩婆已經將用溫水得乾乾淨淨的孩子包好,小心的抱了出來,老太妃推開王妃,手接過孩子,抱在懷裡仔細看了片刻,轉頭看着王妃,得意的誇獎道:
“你看看,跟小恪簡直一個模樣,長得多好唉喲,一看就是我的重孫子”
“可不是,一看到他,我就想起小恪剛生下來那會兒,簡直就是一個模樣”
王妃手想接過去抱抱,老太妃微微轉,抱着孩子吩咐着白嬤嬤,
“用銀匙倒給我”
老太妃抱着孩子坐到旁邊的榻上,接過銀匙,白嬤嬤小心的從玉瓶裡倒了半匙黑黑的藥水出來,老太妃小心的將藥送到孩子邊,孩子大張着,打了個呵欠,着送到裡的藥水,老太妃大喜過,
“看看,不愧是我的重孫子,就是懂事,就知道是好東西你看看,這吃的多香”
王妃好奇的從白嬤嬤手裡拿過玉瓶,聞了聞,臉苦了一團,
“這味也太……吃這個做什麼?”
“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方,洗筋伐髓,孩子吃了子強健。”
白嬤嬤看着老太妃,含糊的解釋着,王妃連連點着頭,
“那是好東西”
閒真是親媽,嫡嫡親親的親媽。
打賞吧,嘿嘿。
各位親的書友,閒很能理解你希分的心,可閒也希你能理解些閒的辛苦,截圖帖出去的時間,不要那麼快,手下稍稍留些可好?
尊重別人就是尊重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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