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正給丈夫浸帕子,不知道小閨出去鼓搗這個去了,轉頭看見趕接了過來:“你這孩子,不是你歇著,自己手還傷著,快放著,可別再了。”
下晌李氏就跟村裡相的媳婦兒要了一點兒藥給小閨抹上了,生怕孩子太疼了遭罪,農家的孩子,了傷也不過就是這樣,可這孩子細皮的,就是幫著家裡幹活兒手也沒糙了,那水泡就越發顯眼了,看得人心疼。
“好,我不了,我手都沒事兒了,娘快給爹敷上,保管見效,這藥還是從前翻出來剩下的呢。”七夕老實挨著哥姐坐下,笑著催促道。
“你爺……”李氏想說老爺子咋狠得下心,可想起來當時那是衝著自己來的,就閉了口,只管按著小閨說的,讓丈夫在炕頭躺下來,要不這帕子也敷不住。
“孩子他娘,今兒個……委屈你了……”沈承厚老實躺著由著妻子給了臉敷了帕子,剛開口說了一句,就有些說不下去了。
心裡頭極不是個滋味,想起當初他病得那樣,可除了娘著去給買了些藥送來,連正經請個大夫家裡都不許,他也是倔,是不讓妻子回孃家求助,結果這子就拖得虛了。
現在雖說是暫時借住在祠堂,可自家的房子正在起,妻兒都在邊,看著妻子的關心,孩子的懂事,他就覺得,哪怕是今兒個做了那樣不孝的舉,也……值了。
“行了,我還不知道你?”李氏原本低著頭不說話,一看丈夫那可憐的樣子,就有些板不住臉了,再說今兒個丈夫護著,雖上沒說啥,但心裡是知足的,“你可別了,省得掉了,今兒個消一消,明兒個看著也沒那麼嚇人。”
“好,我不了,這往後啊,家裡啥都聽你的。”沈承厚聽著妻子話裡的心疼意思,鬆了口氣,一邊有些討好地點頭,卻還是笑著扭頭看了幾個孩子一眼。
七夕坐在哥姐邊兒,看著爹有心哄著娘,娘那更是豆腐心腸,得什麼似的,覺得爹孃雖說老實了些,可這樣看著溫脈脈的真是好,就故意衝著爹搖了搖手,笑得賊兮兮的:“爹說的,往後家裡事都聽孃的,還得也聽我們幾個的。”
“還說啥說?多大的人了讓孩子看笑話……”李氏注意到小閨笑,忙手推了丈夫一把,不讓他再說。
今天說了那些話之後,其實李氏自個兒還真是覺得不好意思的,可又覺得這心裡頭不知道憋了多久的一口氣出來了,整個心裡都敞亮了不
甚至,李氏自己都沒發覺,的,的想法從本上就變了不,只要是涉及到孩子的,別說今天這樣跟公公說話,真要是有人敢傷害孩子那一天,是什麼都做得出來的。
“終於搬出來了。”看都弄完了,雲容起下地把水給倒了,回來坐在炕沿上,低著頭說了一句。
七夕擡頭看了大姐一眼,是呀,終於從那個整天飛狗跳的家裡搬出來了,不知道心裡多慶幸,慶幸不管怎麼折騰,到底離他們遠了。
“四叔太過分了,竟然趁爹和我們不在欺負你,有種衝著我來啊,欺負你個小丫頭算什麼能耐?”敬晟一聽就想起來混賬四叔,氣得要命,看不起四叔那樣的,竟然跟小妹手,小妹纔多大?
“沒事兒,別看四叔比我大,其實他可笨了。”七夕來回了胳膊,做出很靈活的樣子。
“你還,不是你別。”雲容忽然擡手拍了小妹一下,“你咋膽子這麼大?四叔是個混不吝的,要是真打了你可咋整,你纔多大,就敢跟他吵吵,往後可不能這樣了。”
“怕啥,外頭都是人,我打不過就躲,躲不了就喊人唄,我還能站在那兒等著他打?”七夕不以爲意道。
“你還說……”雲容眉頭皺起來了,是真的擔心,可這丫頭咋就是這啥都不怕的子,這次是家裡大人多,要是趕上家裡沒人,真要捱打了可咋辦?
哪裡知道,慶幸家裡有人的應該是沈承懷,要不是顧忌著外頭有人,沈承懷說不定被打得比現在還慘。
七夕瞅瞅大姐的樣子,趕收起那副不在意,討好地道:“大姐,大姐我知道錯了,我這不是當時太生氣了嗎,咱家啥啥都沒有的,四叔還來東西,還到造謠,這要不是今兒個這麼一鬧,村裡人指不定讓他給誑得咋說咱家呢。”
“大姐,夕兒說得對,四叔千不該萬不該,最不該背後說咱家壞話,今兒個要不是他東西讓小妹抓個正著,這名聲算是坐下了,就算咱家正不怕影子斜,那回頭有人說點兒啥,也夠咱爹孃的。”敬文語氣平和地開口,可話裡的意思很堅定,今兒個的事兒算是徹底寒了孩子們的心,這往後連提都不願意提起來。
沈承厚和李氏聞言都把目投向小兒,沈承厚忍不住開口問道:“夕兒,你是因爲這個纔跟你四叔鬧起來的?”
七夕沒耐何,只得點頭承認了。
自然不是無緣無故要鬧這一場的,而是老爺子和沈承懷還有於氏他們做的事兒太不給人留餘地了,本來他們家搬出去也就得了,可他們不該背後還嚼舌頭。
這幾天爹孃他們忙著起房子的事兒沒聽著,七夕整天村裡來回跑,路上遇上那說是非的村裡人,就把這幾天的流言給聽了個七七八八。
簡直就是顛倒黑白,明明是沈承懷他們小人在先,於氏那個大是有啥都往外說,該說的不該說的跟沒長腦子一樣啥都說,這倒是也罷了,可沈承懷竟然誣陷說是三房是佔著房子不願意他親,他都下跪求了,三房這纔要了好些地勉強讓出房子來。
人言可畏,七夕自己倒是無所謂,那些人說點兒啥都本不在乎,但不能不爲爹孃和哥哥姐姐們考慮,往後還要在村子裡住著,就這麼被他們敗壞了名聲,這哪裡行。
夫妻倆一時沒說話,沈承厚更是長長嘆了口氣,半晌才道:“夕兒,下次遇上這樣的事兒,千萬別管,先來找爹,爹……爹不會讓你四叔禍害咱家的。”
“嗯,爹,我知道。”七夕趕笑瞇瞇點頭,有這話就比啥都強,無論如何,只要爹心裡頭是以這個家爲重的,就比啥都強。
看時辰不早了,這一天過得飛狗跳的,一家人的神都很是疲憊,在不知的況下用七夕兌過溫泉水的熱水洗了腳就都歇著了,明兒個該是能緩過來一些。
到底是多久沒住人的地方,打掃得再幹淨,那屋子裡的氣也沒法子一下子就去了,七夕家裡乾脆就燒了炕,睡前再把火給上,這樣一宿火都不滅,就慢慢地燒著,底下火薰著,一宿熱乎氣都有,也能薰走氣。
第二天天還沒亮,全家就都起來了,連小石頭都不肯睡懶覺,說要去幫幹活。
沈承厚心裡頭憋著一勁兒,幹起活兒來簡直不要命了一樣,幫工的人來吃了飯回家歇了,他自己都還要去再幹一干。
這樣的人還不止一個,昨天鬧得天翻地覆的時候,沈承安正好上後山挖土去了,等回來知道這件事兒的時候,七夕家都搬到祠堂來了。
他爹他沒法說,三哥家也已經搬了,沈承安憋悶得沒法子,就天天跟著他三哥起早貪黑的幹活兒,這兄弟倆誰說也不聽,只說早點兒把房子給起了,要不一直住祠堂也不是個事兒。
七夕沒法子,只得每天去送水的時候,往那水裡加些空間水,喝了好歹能讓子好一些,要不房子起好了,人也都累垮了。
搬出了老宅,,三房起房子忙得熱火朝天,沈家的人除了沈承安,再沒有來幫忙的,尤其沈承懷,見面都跟仇人一樣了,可沒有他們跟著扯後,不知道多省心。
倒是這天晚上,大房的沈敬鴻和二房的二堂哥沈敬海過來了,說明兒個是休沐日,兩人準備把這些天先生教的給敬文和敬晟講講,這讓七夕覺得很是意外,要知道依著於氏和姜氏的子,肯定不會讓他們過來的。
敬文和敬晟都很高興,忙謝過堂哥和堂弟, 一家人激地送走了兩人,夫妻倆就顯得很沉默,顯然這又是覺得愧疚了。
七夕一看就笑了,瞅瞅哥哥姐姐們不知所措的眼神,擺了擺手,自己過去湊在爹孃邊,開口話說得很是堅定:“爹孃,你們放心,大哥二哥也就耽擱一個冬天,開春了保管就能重回學堂。”
一直惦記去鎮裡,卻一直忙著這事兒那事兒沒去,這幾天的事兒一出,七夕覺得再不能耽擱了,正好趁這機會就跟家人說了,明兒個要進鎮裡去。
爹說得對,別人幫忙是一回事兒,幫你是分,不幫是本分,自己個兒得先努力才行。
不蒸饅頭爭口氣,要趕賺錢,賺錢,沒啥比銀子在手更人心裡踏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