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滿臉的喜悅還來不及卸下就愣在了那裡,好像是被閨的話給打擊到了,可接著卻是喊了一聲提醒道:“明天,明天就定親,我這就張羅。”
七夕猛地扭頭看向老爺子,已經是出離憤怒了,氣都有些急。
怎麼都沒想到到這時候老爺子都半點兒不顧及自個兒閨的心意,可是再氣能怎麼樣,就像是小姑一樣,面對一個已經徹底不要了臉面的人,你可以不要命,可老爺子這麼一鬧,現在小姑連尋死的路都被堵死了,還有什麼比這更可悲的?
小閨的話帶給老爺子的震就只有一瞬,真的只是一瞬,下一刻老爺子竟然是強撐著坐了起來,手自己去拿過一旁的裳披上就要下地,儘管看起來作遲緩得厲害。
“爹你幹啥?”老太太木木地坐在那裡,小閨的話像是一把刀在了的心上,扎得疼得厲害,本沒注意到老爺子幹啥,倒是一旁的沈承業看見了,悶悶地出聲,手去扶他爹。
“我得起來,老大老二你們都別傻站著了,趕的,咱這今兒個就張羅,這得去跟親家說一聲,還得知會咱村裡人一聲……”老爺子絮絮叨叨地說著,老趙家在他裡儼然就是板上釘釘的親家了,看見三房一家還站在那裡,就氣道,“你們不走還站著幹啥?是想看我氣死沒是不是?”
“就是,見不得咱家好的。還死賴在這兒幹啥?”沈承懷瞪了沈承厚一眼,趕開沈承業過去扶著老爺子,趁機說道,“爹,咱得謝謝王家,要不是有懷玉爹孃,我哪能有機會認識趙家人,王嬸子是怕跟咱家這親事結不再影響了跟趙家的。這才讓我出面的。”
“爹,趙家的貴親跟懷玉家,說是實在親戚也還是比不上跟趙源家裡,要不懷玉也不用那麼非得那麼上趕著去討好,這心可真是爲咱沈家的。所以惠君這頭真得抓了,到時等我跟懷玉了親,惠君也嫁進去趙家,爹咱這兩頭的親戚一做下,不就心裡頭更踏實了嗎?”
“好好好。就得是這樣,這兩頭的親戚都得結下才行,要不咋能行?”老爺子一聽就忙跟著道。又給了沈承懷準話。“你跟懷玉的親事也得抓了,等你妹妹的親事定了咱們就辦。”
“哎,我都聽爹的。”沈承懷一聽就知道聘禮的事兒老爺子這是應了,趕痛快地應下,一副父慈子孝的樣子。
七夕已經轉出門要去追小姑,走到門口聽到沈承懷這話立時停住。不可思議地轉看著他。
原本聽著沈承懷進來就說王懷玉去找什麼貴親,一個勁兒地攛掇跟趙家的親事,就有些不解,這怎麼還跟王家扯上關係了?只是老爺子當時太高興沒給說話的機會。
現在才知道,這其中竟然還有王家的事兒在。不,該說是從一開始就是王家打的主意。沈承懷要是不說這麼一句,恐怕就連沈承安去問婆都打聽不出來這其中的源。
只是,王家到底是爲啥要這麼做?怎麼瞧都是沈家更上趕著跟王家的親事,做啥王家還弄出這麼個事兒來,讓沈家兩門親事都非得應了不可?
沈承厚站在那裡看著小妹留下一句話就走出了門,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這會兒被他爹一喊,終於回過神來。
“爹啊,爹,爹啊……”沈承厚長嘆了一口氣,卻沒有再像是從前那樣問他爹咋能這樣,連著了好幾聲,像是要把這輩子的爹都給完了一樣。
說著擔心地看了看他娘,看嫂子們都陪在邊,就轉大步離去。
李氏也把婆婆到了二嫂的手裡,惦記著小姑子就趕跟著丈夫回家了,沈承安恨得一拳砸在牆上,狠狠地摔了門跟著走了。
老爺子冷不防被那大靜嚇了一跳,一看是小兒子,氣得吼道:“都是孽障,你也跟我作對是不是?都給我滾,滾得遠遠的,我老沈家沒你們更好。”
老宅裡頭沒了哭鬧的靜,老爺子和沈承懷得償所願,老爺子喊了幾聲出氣,就又開始惦記起這親事耽誤不得,要不他這心裡頭總是不踏實,轉頭忙著讓兒子們張羅。
姜氏看著老太太,於氏就只能是自個兒起去給公公弄了帕子來敷著額頭,聽公公吩咐啥今兒個就得把事都準備出來,餘下人都只是點頭應著,卻是看著這形都心涼了半截。
他們或許不知道啥兔死狐悲傷其類,可卻是知道,今天只是爲了一個可能給沈家幫助的所謂貴親,就能賣了沈惠君,往後爲了老爺子心心念唸的宗耀祖,他們,又算得了什麼?
折騰了這一場,天也都已經亮了,沈惠君出了門就只顧著埋頭走,一路只是憑著本能走著,臉上也都沒有了淚,只覺得心裡頭一片茫然,不知道出路在哪裡。
“小姑。”幾個孩子挨著都跑了出去,攆上小姑在旁邊跟著,有些小心翼翼地道。
沈家三房連著沈惠君沈承安一路無聲回了家裡,正趕上“仙客來”的夥計來取餃子和菜,只有留在家裡的雲容照料著生意,甚至小石頭都忙前忙後地跟著幹活,好在這些事兒也都是做了的。
七夕搶先一步進院子,看家人都進了上房,卻是拐去了東廂房,匆匆弄了些溫泉水出來,這才弄了帕子進上房給小姑臉。
沈惠君竟然還能跟小侄笑笑,低著頭讓小侄給將帕子敷在臉上,到這時候還不想讓家人擔心,可卻讓人想到哀莫大於心死,看得所有人都心疼不已。
李氏嘆了口氣,轉頭去弄些早飯,這早起到現在都啥也沒吃呢,就算是再沒心,可這子不能傷了,尤其小姑子這幾天瘦得厲害。
“不能,不能啥都不做。”七夕給小姑理了傷口,皺著眉頭低頭坐在旁邊,一晃神小姑笑中帶淚的臉就出現在眼前,怎麼都靜不下來。
“夕兒,你說啥呢?”雲朵也是本坐不下來,憋得恨不得出去跟人打一架,一個小姑娘家家的,這些天去老宅卻把變得無比暴躁,一下一下地捶著炕沿,“咱就這麼認了?咱就讓們這麼得逞?”
“咋整,咋整,現在要找誰?里正不行,沈家又沒有族老,要找誰,要找誰才行……”七夕沒聽見二姐的話,喃喃地念著,已經很久沒有這麼不鎮定過。
“啥,你說啥?”雲朵沒聽清,皺眉又問道,“啥找誰?你要找誰?”
七夕卻是一下子想到一個人,突然就站起來:“我去找趙源!”
“啥?”雲朵愣愣地看著小妹,反應過來是啥意思,馬上也出喜,“對,去找趙源,我跟你去。”
“我去。”沈承厚也聽到了小閨的話,恨不得給自己一掌,咋沒想到這樣,不是說那趙家小子是個好的,他爹這裡沒法子,那那頭不應了不就行了?就忽地站起來,卻是剛站起來就忽悠一下又坐了回去,頭昏昏沉沉的。
“他爹,你這是咋啦?”李氏正好要進來拿東西,一看見嚇了一跳,趕過來扶住丈夫,手就覆到了丈夫的頭上,“咋這熱?你這是著涼了?”
大家夥兒這才注意到沈承厚臉不正常的紅,七夕想起早上出門爹晃悠的一下子,才知道爹這是撐著呢。
趕忙著讓沈承厚躺下歇著,李氏又給弄了帕子,沈承安說讓他三哥放心,他去找趙源。
出門之前七夕過去蹲在小姑跟前,認真看著的眼睛問道:“小姑,我現在去找趙源,我想讓他自己退了這門親事,我想讓這門親事結不,你……同意不?”
沈惠君的眼睛亮了一下,好像是燃起了一希,可很快就又滅了下去,搖了搖頭:“你們別爲我忙活了,我……認命了。”
“小姑,你認我不認。”七夕猛地站起來說道。
剛纔在老宅就把七夕給憋屈得不行,只是事不關己關己則,因爲是小姑的事兒,因爲是真的心疼小姑,所以一時懵了,現在反應過來才覺得自己太傻了。
著急有啥用,能讓老爺子收回那打算是咋的?得想辦法改變,就看著小姑不容躲避問道:“小姑,我就問你一句話,你剛纔說就聽我爺這一次,是不是真的能做到?要是我能讓趙源自己不應這親事,再往後我爺說什麼,是不是你都不會聽了?”
雖然還不確定能說服趙源,可要先讓小姑給個準話,不然怕這一次推了,往後老爺子他們不死心再折騰點兒啥,小姑要是再妥協,那不過是重複今天的局面罷了。
沈惠君原本都已經死心了,可被小侄這麼問著,卻是好像心裡頭有了一亮,看著小侄眼裡頭滿滿的堅持,就不由得點了頭,聲音雖輕卻堅定:“是。”
“好,那小姑你記著這句話。”七夕手拉了拉小姑,扭頭就要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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