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等人都有些愣住了,沈承厚的臉更是一陣紅一陣白的,這不知道的還當是他犯了啥錯了。
姜氏這才出個有些無奈的笑容,像是剛看見里正一般,又開口道:“守正叔也來了啊?快進屋……”
七夕看得明白,姜氏剛纔那一笑的意思是盡力了,這是變著法地提醒他們進屋要小心些,老爺子怕是沒那麼好對付,再加上昨兒個的事兒,姜氏已經是好幾次向他們家示好了,尤其是這次,就算後頭補了一句,也指定會讓老爺子對不樂意。
“你守正叔來了咋不先吱一聲?也沒個規矩。”姜氏話音落了屋子裡靜了一下,接著老爺子聞聲竟然下炕迎出來了,張口就先斥了二媳婦一句,往前可是都沒有過的,他一向都給這個二媳婦面子。
當衆被訓斥姜氏自然覺得掃了臉面,可還是低眉順眼地笑了笑,也沒分辯啥,就往後站了站,反倒對看過來的李氏搖了搖頭,表示自個兒沒事兒。
老爺子這才強扯出一個笑容來,看著里正道:“三哥來了啊,你看看,這都是孩子們瞎胡鬧,這麼大的孩子了自家吵吵起來說說也就完了,這還沒個分寸,還把你給來了,回頭我指定罵他。”
話是說得輕鬆,可掃過來看向沈承厚的那一眼裡頭的寒意卻是滿滿的,不等人說話,老爺子就先給這事兒定了,那意思就是這事兒不過是自家的事兒,孩子們說開了過去也就是了。是沈承厚太沒分寸才鬧得村裡頭人盡皆知了。
七夕聽了覺得很可笑,看這做法就知道,老沈頭這人其實跟於氏沒啥兩樣,在他心裡頭旁人都是傻子。就該啥啥都按著他的想法來,有一點兒不依那就是罪該萬死。
里正就皺了皺眉,心裡頭越發不快,本沒接他的話直接就進屋了,從上次沈家鬧分家開始,里正心裡頭對老沈頭就很不滿了。這一次次的事兒再鬧騰下來,更是覺得這是個糊塗的。
“瞎胡鬧?”老沈頭被裡正給忽視了正覺得尷尬,沒想到後頭的七夕倒是開口了,語氣裡頭滿是不解,“爺說誰?我大伯孃嗎?大伯孃又不是三歲五歲的孩子了,就是我家小石頭都知道東西那是啥,那就是盜竊,是要在府裡頭定了罪的,咋大伯孃這老大的人了,爺還說東西是自家瞎胡鬧呢?”
老沈頭聞言子一僵。扭頭看著七夕,七夕毫不畏懼地對上他,眼裡頭明明白白地表示著的態度,今兒個誰也別想糊弄過去。
“你看你這孩子說的。”老爺子忍了忍才下火氣轉頭看著沈承厚夫妻倆,掃了一眼被推進來的喜嬸道,“老三你們兩口子平時也別就惦記著掙錢。這孩子也不說教教,咋還裡外人不分了,大伯孃那不是沒把你們當外人?再說那東西的不是抓住了?”
老沈頭話說得簡直是太過直白了,這本就差沒明著著沈承厚夫妻倆把於氏給摘出來,想要把所有的錯都歸結到喜嬸一個人上了。
不得不說他算盤打得,要真是三房同意了,沈家一起對外的話,那喜嬸是咋都說不清的,這可纔是剛進門啊,就這麼連里正都毫不避諱地威脅。可見真是太把自個兒當回事兒了。
“那我就更不明白了,要說是大伯孃先頭自個兒上我家了幾蓋簾的餃子,我們家沒計較也就算了,像是爺說的,就當那麼大的人了還不懂事兒眼皮子淺。我們家認了,誰讓爺開口不讓聲張呢。”可惜七夕本不給他面子,直接說道。
“可現在這樣跟外人勾結起來了餃子再冒了名聲去賣,還在大集上還往死裡埋汰我家,要不是後頭喜嬸承認了,我家攤子都得讓人給掀了,我們說不定還得讓人給打死,往後也別想靠著這個再餬口了,就等著死吧。要是這樣做就是爺說的把我們家當自己人,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七夕話說得門口屋裡的人都聽得清楚,老沈頭被堵得臉瞬時漲得通紅,可這話咋接都是個錯,了好幾下,這才狠狠瞪了七夕一眼,憋著氣大步甩下衆人當先進門。
里正都進屋被人給讓著坐下了,這聽到七夕的話,又擡頭看老沈頭氣呼呼進來那樣子,心裡頭這個解氣啊,這話也就七夕仗著年紀小能問了,這個老不的,還當這小百里村往後是要換他做主了是不?
一進屋看幾個往常去念書的孩子竟然也在,纔想起來今兒個是休沐日,尤其是沈敬博,皺著眉頭滿臉不滿地衝著他們看過來。
沈家老宅的人這會兒全都在屋子裡,再加上後頭進來的人,把個屋子給得滿滿的,還是孩子們給站起來讓了座,好一番折騰才都坐下來。
“行了,都別哭了,該咋整咋整,哭頂個啥用?”里正皺著眉頭開口,看看滿臉委屈的於氏,還有一直就沒停過嗚咽的喜嬸,心裡頭極是厭煩,要不是看著是倆的,他早大耳刮子就上去了,這幫不省心的,現在後悔了,早幹啥去了?
“里正說得是,你這樣哭哭啼啼何統?哭也沒用,該怎麼做就怎麼做,我老沈家是重規矩的人家。”旁人都還沒開口,反倒是沈敬博先開了口,滿臉不悅地看向喜嬸,自覺沒有把他娘給算在。
而且剛纔瞅著里正等人進來,屋裡頭所有的後輩就連沈承懷都算有眼地站了起來,唯獨沈敬博都沒,還是牢牢地坐在炕頭老沈頭旁邊的位置。
這也算是老沈家一個不文的規矩了,沈敬博雖是個孫輩的,可老爺子一向看重他,但凡家裡有啥大事兒商量的時候,他都是坐在老沈頭旁邊的位置,象徵著地位,家裡頭他爹和幾個叔叔都得排在後頭。
當然他大多數時候本不稀得過來,來一次跟給了好大的臉面一樣,就像現在。
里正聞言也很不悅,這屋裡這老些人,哪得到他一個小輩開口了,就想要拿話點點他,可還等他說話,沈老爺子就開口了:“敬博說得是,你這了我老沈家的東西還在這兒哭,這是要幹啥?”
“爺說得是,你這本該就在里正家裡解決,怎麼還過來我家吵吵鬧鬧的?”沈敬博跟著道,接著竟然還轉頭數落起沈承厚來,“三叔也是,怎麼這樣愚鈍,就算是從家裡頭分出去了,可怎麼連親都罔顧了,爺早說過不要擺那攤子,將家裡臉面都丟盡了,如今我娘也不過是爲家裡著想,三叔就這樣不依不饒鬧得這般,這像是什麼話?”
沈敬博一開口,就給人一種好似他高高在上這是紆尊降貴纔跟衆人說話的覺,讓沈老爺子給慣的,也不知道他這種自信到底是哪裡來的,分明是連里正都沒有放在眼裡。
爺孫倆一唱一和倒是配合得好,打算就這麼把這事兒給定下來了,還訓上沈承厚了。
“你這是說誰呢?”七夕真是被氣笑了,真是想不通沈敬博的腦子裡頭都是什麼,直接站起來道,“我爹愚鈍?你他一聲三叔你還記得不,這話是你一個侄子該說的?你念了那麼多年書,考不中就算了,學堂裡頭的先生連基本的孝悌忠義禮義廉恥都沒教給你嗎?怎麼,我家憑自個兒出力掙口飯吃就是不像話,你娘起了歹毒的心思來我家東西壞我家名聲就像話了,理都是你說了算的唄?
“小堂妹怎麼這樣說話?簡直有辱斯文。”沈敬博轉頭看著七夕先是皺了皺眉訓斥,眼神裡頭都是不屑,這才接著頤指氣使道,“本就是家門一點兒小事,哪裡值得這樣……這樣吵鬧,爭執不休像是個什麼話?我看這事就休要再提,三叔那攤子也莫要擺了,也算得我娘幫了你們決定,里正帶了這人快走,就莫要壞了我沈家風氣了。”
沈敬博一通簡直就是在吩咐的話一說完,一幫人都有些傻眼了,爲沈敬博那一副理所當然的架勢。
七夕更是覺得無比可笑,覺得自個兒想得沒錯,這就是所謂的僞君子,總是讓自己站在道德的制高點,明明你覺得很是不可理喻的事兒,他卻說得理所當然,還能滿臉義正言辭地指責你,從老沈頭到於氏再到沈敬博,這一家子都沒救了,簡直都是活在自個兒的想法裡頭,覺得啥理都是他們那頭的。
豈不知本就是顛倒黑白,這樣的話真是難爲他竟然也說得出來,更何況估計聽他的意思還打算掉書袋來濛濛大夥兒,只可惜唸了那老些年書連個生都沒考中的人,肚子裡頭又能有多墨水,說得不文不白的反倒丟人現眼。
七夕現在懶得跟他們吵了,因爲你的道理只要不利於他們,在他們眼中統統是歪理,既然如此,還不如干脆點兒。
“我不同意。”不等爹表態,七夕搶先喊出口,斬釘截鐵地表明瞭自己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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