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這話一說完，先頭坐視於氏跟他們作對的老沈頭終於轉過頭來，皺起了眉頭，可還是沒有說話。

“老大媳婦你幹啥？”張氏說不清什麼表地看了老爺子一眼，有失還有心寒，爲了給三兒一家添堵，他連家裡頭的規矩都不顧了，就冷下臉看著大兒媳婦，“家裡是短你吃了還是你穿了？讓你眼皮子那麼淺，你嚷嚷個啥，給我放下！”

要換了往常於氏指定就灰溜溜放下再不敢嚷嚷，可瞥見公公竟然沒吭聲，於氏眼珠子一轉，覺得自個兒猜到公公的意思了，心下一喜，就梗著脖子道：“娘，我說錯啥了？老三家就是死摳，咋的，這都過年了，他個當叔叔的也不說給侄子侄送點兒啥，你瞅瞅送個料子還給做了裳，這是防著誰呢？可是家裡有錢給閨又做新裳又買鐲子的了，咋就沒說給他大侄子買點兒啥，憑啥？咱家敬博不是長孫咋的？”

於氏這一番話說得太過理直氣壯，竟讓張氏一下子怒極反笑，指著於氏道：“你再給我說一句，啊？你再給我說一句，老大媳婦，我告訴你，這個家誰能說老三家的不是，你都不能，只有你對不起老三家，沒有他們對不起你的，老大咋就攤上你這麼個不省心的，你趕把東西給我放下，滾回你屋兒去。”

自個兒一直心疼的兒子，跟一直不怎麼看得上的兒媳婦，都不用選張氏都肯定會站在兒子這一邊兒，更何況本來好好的三兒一家來送東西，讓這麼一攪合還不夠堵心的，這日子還能不能有個好了？

“娘、娘你彆氣……”李氏瞅瞅婆婆氣得手直哆嗦的樣子，趕勸道，埋怨地看了於氏一眼，這人咋就這麼遭人膈應？

於氏也霎時愣住了，知道婆婆有些不待見，有時候說了啥惹了婆婆生氣就會讓閉，可這當著全家的面兒喊著讓滾還是頭一次，不敢置信之後心裡頭一陣憋屈，再加上到了這會兒公公都還沒吱聲，就不服氣地還想要嚷嚷：“娘你……”

“大嫂，大嫂你看你這是急啥？”於氏剛說了倆字就被王懷玉給拉住了，王懷玉剛纔也沒想到這個一向跟兒媳婦說話都是和和氣氣的婆婆會突然發作，等反應過來瞅見三房一家臉都不好，低頭想了一下，忙上前拉著勸道，“大嫂，快別說了，這都過年了，快別說這些話惹娘生氣，快跟娘陪個不是……”

張氏瞅著大媳婦在老四媳婦後還在那掙拔，把老四媳婦給推搡得厲害，就更是氣不打一來，越發的不滿起來：“你看看，這哪還有個兒媳婦的樣兒，咋的，你還有啥不服氣的？你還想說啥？”

“娘，娘快彆氣了……”王懷玉夾在中間顯得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暗地裡卻是使勁兒握了還要掙的於氏手一下，這才急急瞅了李氏一眼，“三嫂你快勸勸娘，要不、我先……”

說著往外瞧了一眼，示意這時候怕是不能讓於氏留在屋裡氣老太太了，一副拿不準是不是該把人帶出去的樣子。

李氏也怕把婆婆氣個好歹的，趕就點了點頭，自個兒過來從於氏手裡是搶下兩套裳，勸婆婆道：“娘彆氣，這裳你幾個孫都了針線，說要親手給做裳，娘試試吧。”

王懷玉就出個稍稍放心的笑容來，纖細的子跟於氏的壯本沒法比，可還是使出吃的勁兒往外拉於氏：“對對對，娘你快試裳吧，我瞅著容兒們手藝可不錯。大嫂，大嫂你跟我去廚房看看，晌午飯我怕自個兒張羅不好，咱們商量商量……”

往外拽了兩步看揹著衆人了，忙對著於氏使了個眼，心裡怕這傻子這會兒要是再鬧騰起來，前頭的好可是白賣了。

好在於氏這些天拿了不的好，蠢歸蠢，可到底還是賣的面子，再說留下還真能跟婆婆吵咋的，公公的臉也不大好看，也就是厲害那麼一會兒，這會兒已經心虛了，藉著這個臺階就由著拉著出去了。

出了門王懷玉想了一下，東廂房那屋有人在，沈雲婉不足慮，可沈雲仙那丫頭不是個好對付的，就拉著於氏低聲道：“大嫂來我屋坐會兒，承懷不在家，正好咱妯娌說說話。”

看於氏還氣呼呼地犟在那裡不肯，可臉上卻是掩飾不住心虛，王懷玉眼中閃過一抹鄙夷，這才輕聲勸道：“大嫂你瞅你，跟咱娘置啥氣，咱們當兒媳婦的哪能說老人的不是？先去我那坐會兒，娘在氣頭上呢，等咱娘氣消了再過來陪個不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不是？”

於氏本來就有些後怕了，這一聽這話也不敢再不了，這老太太剛纔氣得那樣，萬一真追出來還不得罵？心裡一慌，竟然反手拉著王懷玉往西廂房走道：“，大嫂都聽你的。”

屋裡老太太還是氣得夠嗆，好歹顧著這是小年沒不依不饒，可還是沒管要在倆兒媳婦面前給大媳婦留臉面了，指著門外道：“你瞅瞅你大嫂，啊？嫁過來這麼多年了，孩子都要娶媳婦了，心眼還就針眼那麼大，見天的啥都想往自個兒屋裡劃拉，咋就不瞅瞅自個兒都捨出啥來了？啊？連剛過門的媳婦兒都不如。”

“娘你消消氣，大嫂也是有口無心的。”李氏忙勸道，這時候能說啥，就算對於氏同樣不滿，也不能火上澆油了，只得趕把裳散落開，轉了話題，故意挑著高興的說道，“娘快試試，爲了給娘做這裳，家裡幾個孩子都快要吵起來了，連夕兒都跟著了幾針，要不是剛學針線手藝還不咋地，我看連容兒都撈不著給娘你做裳呢。”

“我這幾個孫孫子都是孝順的。”張氏聞言就用慈的目瞅著三房的幾個孩子，跟他們爹孃一樣仁義，長大了指定錯不了，再想起老大媳婦和不爭氣的長孫，就又氣道，“你說這都是一家人，咋就這不一樣呢？”

被老太太說不一樣的那個在王懷玉屋裡坐著，一進屋就了鞋上炕，看得王懷玉忍不住皺了眉頭，可還是忍著啥都沒說。

“大嫂，你說你咋這傻？你跟咱娘對著來幹啥？這家裡啥啥不是爹孃說了算？”王懷玉瞅瞅那屋門關著，想到二房這會兒應該沒人，就關嚴了門，回頭一副苦口婆心的語氣勸道。

於氏這些天早就跟王懷玉背後嘮過不次了，這會兒一聽王懷玉這完全爲著想的語氣，就拉著手道：“弟妹，你也看見了吧，我往前咋跟你說的，你說我這心裡頭苦啊，誰家大媳婦不是當家的，可你瞅瞅我，都嫁過來這麼多年了，到現在手裡一個子兒都不掌著，你說要不是這樣我能爲了這麼兩件裳鬧嗎？這還值得娘把我罵那樣？”

“大嫂，我懂。”王懷玉趕回握的手，做出理解的樣子。

“弟妹你也瞅見了，你知道大嫂在這家裡有多難，這一家子都跟我藏著心眼，老的老的把著錢不撒手，我伺候這麼些年也沒落下好了，你看看剛纔那瞅著我就跟瞅仇人似的，還有剩下哪個不跟我起外心，那分出去的老三家，吃個餃子都跟要命似的，恨不得上來打死我，還有這要不是上次你告訴我，我都不知道老二媳婦也那麼多心眼，往前我還當是個好的，你說我這些年讓坑了多次，啥啥都是我聽說的去鬧騰，到最後一不是的是我，跟著撿好，你說我咋這麼傻？”

“大嫂你可不傻，你就是心眼太好了，十個心地對人，可不就容易上當騙了。”王懷玉拉著於氏的手，的語氣道，“不瞞大嫂，其實我這腦子笨的，也怕得罪人，我這跟你說這些，一是看不過大嫂你這麼好的人讓人欺負，咱倆這子太像了，我瞅見你吃虧就跟我自個兒吃虧一樣，二是我真不明白二嫂三嫂那是幹啥，你說敬博是咱家長孫，就是哪房的孩子再有出息還能越過咱家敬博咋的，往後咱老沈家有啥家底不都應該給敬博？我真是不懂二嫂三嫂們咋回事兒？”

“對對對，懷玉你說得是，這家裡也就你跟我心了，你說們是不是傻，不來討好我還淨跟我作對？”於氏讓王懷玉給捧得，好像沈敬博這會兒就金榜題名了一樣，“我看們往後咋求我的，到時候就是跪著求我我都不待給們一個子兒的。”

“我可不知道們是咋想的，我就知道咱家要出息那得指敬博，我常跟承懷說，咱家要是有錢和門路啥的，那也都得往敬博上使勁，敬博出息了，咱家日子就好了。”王懷玉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變著法地讓於氏覺得啥都是站在這一邊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