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開始了，奉天的生活相比往日沒什麽不同，可仔細瞧瞧，又仿佛有哪裏不一樣。

早點鋪子上的老師傅看起來有點兒心不在焉，有一下沒一下的搟手裏的麵團，暄的麵拉長，手上沾點水，到土缸裏。

“我說大老李，你今天這皮燒餅，怎麽邊上都有點焦了？這可不像是你的手藝啊？”

有食客疑問道。

大老李五十多歲年紀，麵黑紅，頭皮刮的，穿一袍子，前麵戴著圍，上麵都是麵，聞言歎了一聲，“您沒聽響匣子嗎？開了兵見了仗啦！”

食客聞言笑道：“這開兵見仗，還耽誤你打燒餅？是讓你扛槍打熊去，還是讓你上前線送軍糧？”

大老李也讓他說的笑了，“瞧你說的，我這把年紀，就算想吃那份兒軍餉，人家也不能要我不是？我啊，是心裏不上不下的，你說，咱們能打贏——”

“哎！”食客左右看看，攔住大老李的話，“我說大老李，你這是怎麽話說的？難道你盼著咱打不贏？”

大老李急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怎麽能有那個想法呢？自打巡閱使來了，我才過了幾天好日子，我不得咱們打贏，可這不是心裏頭沒底嗎？您想想，自打前朝，這熊在咱們關外就耀武揚威，從以往的那些滿人將軍，再到什麽綠林好漢，可有能跟他們上一的嗎？”

“你這話不對，相當不對，廣播上都說了，我們跟那些前朝的滿人將軍，跟那些地方非法武裝，最大的不同在哪呢？我們是上下一心，他們是離心離德！”

“話是這麽說，可那是打仗啊！槍子兒滿天飛，就算....”.伍2⓪.С○м҈

這時攤子上又來了另外一個食客，一聽兩人聊天，把話接過來道：“咱們有工廠！有槍！還有什麽...裝甲車！你們那天沒見那老些裝甲車嗎？好家夥鐵皮的！那可是刀槍不啊，就憑這些，咱們還打不贏？小本子都讓打跑了，那熊不過是本子的手下敗將，咱們還不是手拿把掐嗎？”

如果說打敗本子，將本子徹底趕出三省和高麗的範圍是韓楓的立足之戰，那麽這次收複失土就是三省的信心之戰。

當年打本子，影響的是被本子欺淩的那批人，有了那次的勝利，這批人自然會對三省的前景充滿希。

可現在三省的人口構又改變了，有大量的關移民，還有以往不在本子直接統治下的老百姓，尤其是吉、黑二地的百姓，他們曾經深熊的勢力範圍之，所見到的皆是熊的強大一麵，怎麽能不為此憂心呢？

大老李把土缸裏烤好的燒餅取出來，裝在一個竹編小籃子裏，給新來的食客送去，又在大壺裏打了一碗粥，拖著碗底端過去，“您用著，看您是個有知識的，您給講講，咱們這回，到底要怎麽打？”

那人穿著一製服，看起來斯斯文文，聞言笑道：“掌櫃的，我也沒有什麽知識，隻是在小學堂裏教書，平日裏讀報聽廣播罷了，既然您想聽，我就給您說說，咱們這次的戰鬥，跟當年巡閱使八千步軍出關不一樣，那時候可真是著頭皮打呀！您想啊，步軍是什麽？那是巡街的主兒，不是正經扛槍打張的料啊，可就算這樣，咱們巡閱使還是生生指揮他們一路打下了旅大，而後賽馬集一戰圍殲本子主力，打的本子關東軍再也緩不過氣來，而後夾擊高麗師團，終於清掃了本子在三省範圍的所有軍事存在。”

旁邊的食客是個急子，“那這回呢？”

小學教師笑笑，喝了一口粥，抹抹，出一煙，旁邊食客連忙劃著火柴，湊過來，小學教師知識分子蔽的虛榮心得到極大滿足，忙不迭客氣的低頭一口，點著了，還不忘拍拍對方的手背，“您客氣，您客氣。”

“這一回啊，要從幾個方麵來分析，第一，這仗，打的是什麽？打的是槍是炮是人！這槍啊炮啊，想要造出來，那就得有鋼鐵，我看報紙上說，雖然那熊地方大，可是工業能力，還真不怎麽樣？咱們以前他們欺負，是他們挑柿子！那時候，咱們的鋼產量還不夠他們的領頭，可現在呢？在巡閱使的英明帶領下，咱們有了一大批自己的技，建了幾家大型鋼廠，預計到年底，咱們的產量能達到他們的兩倍！”

大老李兩眼放，幹脆不打燒餅了，跑過來坐著，“先生，您接著給說說！”

“除了槍炮，就是人了，熊那邊，人不行！”

食客驚呼道：“老子人高馬大的，還不行？”

小學老師笑笑，“報紙上說，現在的戰爭，不是誰長得高，就能打的贏的，咱們的兵，都要上掃盲班，都要學習知識文化，尤其是要學習巡閱使的思想理論，那是不在武上武裝起來，在神上也武裝起來的無畏戰士，後就是父老鄉親，前麵就是咱們丟失的故土，他能不拚命向前嗎？”

小學老師說到這裏，抿抿，大老李連忙把粥碗往他跟前再推一推，小學老師卻擺擺手，繼續道：“熊不一樣，他們都是征募的農民兵，說是農民兵，其實就是農奴兵！貴族占據了軍崗位，普通老百姓就是打的再好，也當不了軍，吃的用的，比那些軍不知道差了多，人心不穩軍紀渙散，這樣的隊伍，能有戰鬥力嗎？咱們可是兵一的！”

旁邊的食客一拍大，激道：“沒錯兒，就是兵一！我那天聽響匣子裏說了，咱們這兒，不管你是大頭兵，還是什麽長，吃的用的都是一樣，什麽事兒也要親力親為，以前有個旅長還是團長的，讓人給他打洗腳水，宣教委員發現了，通報批評他呢！就連巡閱使他下部隊視察，也是吃一樣的菜！”

大老李砸吧砸吧，心滿意足起去幹活了，還不忘招呼一聲，“您兩位，再用點兒？今天算我的，算我的！”

小學教師想再吃點，一聽這話，又抹不開麵子，索笑道：“飽了，吃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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