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正僵持著，門外忽然傳來香草的嘆氣聲。蒙時忙迎出去問道：“回來了嗎？外婆咋說？”香草一邊打哈欠一邊走進來了胳膊說道：“今天啊，費了本姑娘九牛二虎之力，聲淚俱下，深並茂，才把外婆說服了。你們兩位要早說打算一起殉，我也不必費那麼大週摺了，請吧！”說著坐在桌邊，託著下了一眼對峙的雙方，揮揮手道：“蔡小姐，手啊，剛纔不是嚷著要殺他嗎？”

“你真以爲我不敢嗎？”蔡靈舒瞪著香草問道，“不過在殺他之前，我得問你一句，什麼我們倆打算一起殉？”

“哦，我只是覺得你要殺了他，你能獨活嗎？還不得悲傷絕地抹了他的脖子追隨而去，俗話說得好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爲連理枝……”

話沒說完，蔡靈舒已經舉著匕首朝香草衝過去了。蒙時忙擋在香草跟前說道：“蔡小姐，我媳婦你可不能。論起來，今天的事並非全怪我哥，對吧？你不暗算他，他也不會出此下策！他行爲雖無恥了點……”

“蒙時，”唐廉敲了敲牀邊問道，“你幫誰的呀？”

“等我說完，行吧？”蒙時又繼續對蔡靈舒說道，“他要不攔著你，你就會發號施令讓潛藏在昭覺寺裡的人衝出來殺我外公，是很措手不及，這一點我承認，可重兵把守在外，你們殺我外公也逃不出去的。若是我外公死了，這城裡必然會。所以他不會讓你這麼做，明白嗎？”

蔡靈舒雖然覺得有理，但語氣仍舊生：“你們兄弟蛇鼠一窩，自然是幫著說話了！我要殺了韓在山，這城是會，到時候王爺可以輕易攻破西南山道，徑直殺都。”

“沒想那麼簡單，單是嚴親王想取都佔西南嗎？渝州叛，跟著其他地方也會，嚴親王到時候收拾的不是一個都，而是一片混，各自爲主的西南。”

“就算這樣，王爺也必然會收整得了！”

“除了西南，其他地方呢？眼下藩鎮割據，嚴親王要一一收整，說句不好聽的話，到他老人家死的那天只怕還沒收完一半兒。況且，他先揀選了一個極爲不好收拾的。爲啥蜀中戰？很大的原因就在蜀中地形是易守難攻。嚴親王要拿西南開刀，是選錯了。你想想是不是這個理兒？”

“難不由著你們西南自立？”

“那就得看嚴親王是咋想的呢？是非要把大軍往一塊兒石頭上撞，還是轉向容易收拾的。若只是爲堵一口氣，不想讓西南自立而貿然出兵的話，我想嚴親王莫說收攏天下，只怕四分之一都未必能掌控。一口氣吃不一個胖子，你說呢？”

蔡靈舒瞥了蒙時一眼，有點不服氣地說道：“我早聽牀上坐著那個混蛋說過，你很會辯，也難怪鄭悅媛那麼傾心於你。我承認說不過你，但是——”指著唐廉說道，“我跟那混蛋的帳是要算的，你擋著！”19uga。

香草拉著蒙時後退了一步，說道：“相公，人家兩口子的恩怨你干涉啥呀？我們就等著給他們倆備棺材斂葬吧！到時候往墓碑上刻首《孔雀東南飛》，指定十分人！哎，你們兩個——”香草指著兩人問道，“有沒有啥臨終言的？說出來我好替你們圓了心願。要不等你們死後我燒倆紙娃兒給你們，省得你們在地府裡沒個像樣的家？”

“香草，”唐廉朝拱拱手說道，“行行好，莫在火上澆油了好吧？你真能眼睜睜地看著我死？”

“人家都有你弟弟了，還要你做什麼呢？等我殺了你，該埋哪兒埋哪兒去吧！”蔡靈舒不滿地說道。

“這句話我能不能幫你翻譯一下？你自己心裡是不是常抱怨，人家都有香草了，還有你蔡靈舒啥事呢？”“你……”

“再翻譯一下你後面那句話，你心裡一定是想說，等我把你殺了吧，在生你不喜歡我，但死後我也會纏著你，看著你，盯著你，讓你沒機會再喜歡其他姑娘！”

“你……你……你這張真的很討厭！”

香草一本正經地說道：“往往敢說實話的都是招人討厭的，不過你自己心裡明白就好！行了，我不耽誤你們倆夫妻自殺殉了，省得你又嫌棄我煩了。”

“你別老是說我們是夫妻，行不行？”

“那有啥法子呀？你早說你不想嫁給唐廉多好啊，還不必費我一下午的時間又是陪著外婆逛花園，又是陪著玩葉子戲，還得假輸，贏了都得退回去，我委屈不委屈呢？你要早說你死都不嫁給他的話，簡單啊，那我現下回去跟外婆說一聲，讓他立馬娶了鄭家四小姐就行了！”

“草兒，到底外婆咋說的？”蒙時問道。

“很簡單啊，讓唐廉納了爲妾！”

“啊？”三個人都了起來，香草忙捂了耳朵躲到了蒙時後說道：“我也沒法呀！你們不曉得當時鄭悅媛步步，我不得已纔想出這個法子的。”蔡靈舒不知道該氣還是該哭了，指著香草氣呼呼地說道：“你——給我把話說清楚了！到底是怎麼回事？讓我給唐廉做妾？癡心妄想吧！”

唐廉也說道：“瘋了吧？讓我納妾？誰的主意？你的？”

“嗯！”香草點了點頭，這兩人都有想揍的衝，幸好蒙時擋在跟前，擡手道：“總得讓先把話說清楚，再商量下一步，是吧？草兒，到底咋回事？”方然俱氣欠。

香草吐了一口氣，說起了被韓皇后去之後的事。韓皇后當時就問香草到底是怎麼回事。香草還沒開口呢，悅媛就說了：“我瞧著兩人不像是想得那樣。唐廉哥哥好像有些中毒的樣子，昏昏沉沉起不來呢！那丫頭也古怪得很，，看來應該好好查查那丫頭的來歷纔是。”香草問悅媛：“你這是在懷疑我嗎？”

悅媛道：“我只是想小心爲上。雖說是你帶進城裡來的，可未見得不是瞞了份哄騙你的。我覺得還是應該跟爺爺說一聲，派個人好好查查那丫頭的世家境。若真查出不對勁兒來，也沒說一定跟你有干係吧？俗話說，正不怕影子斜，你怕什麼呢？再有今天在千合上搜出了唐廉哥哥的金腰牌，指不定就是那丫頭從唐廉哥哥上盜而去，給千合的呢！倘若如此，那丫頭必然是嚴親王派來的殲細，絕對不可輕饒了！”

香草此時才知道千合上帶著唐廉的金腰牌，一時微微皺眉想著如何對付悅媛剛纔的話。悅媛瞟了一眼說道：“是不是在想該怎麼編個好藉口，好緣由呢？你也不是火眼金睛，就算被人哄騙了也沒什麼。早查清楚，早好，，您說呢？”

韓皇后也覺得要慎重些，點點頭道：“這樣吧，香草，你明天帶了那丫頭來，讓把來歷代清楚。若是有虛假，那必定是有貓膩的，不可縱容了。眼下城裡查得嚴，我們自家人就該更嚴些。”香草沒說話，低頭沉著。悅媛衝笑了笑問道：“是不是在擔心會連累蒙時呢？你自己識人不慎，惹來非議，這勢必是要影響到蒙時的。”

香草擡起頭看著問道：“現下是認定了蘆兒是殲細嗎？嫂子好像長了一雙啥都能看的眼睛似的，這麼快就下定論了？還替我們家蒙時擔心上呢？咋不多騰些腦子擔心擔心你那快要上陣的丈夫呢？”這話說得悅媛有些不滿了，正想回時，韓皇后忙接了話說道：“香草，你也別多心，悅媛只是照理說理罷了，謹慎些不會有錯的。要是查明蘆兒無可疑，自然放回去給你。”

悅媛角流出一鄙夷的笑容說道：“莫非你自己也察覺到蘆兒不對勁兒了？”

“唉，”香草輕嘆了一口氣，一臉憂傷的表對悅媛說道，“嫂子，你又何必苦苦相呢？我明白，你一心一意想嫁了你四妹給唐廉，又怎麼能容得下蘆兒呢？”

悅媛微微一驚，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香草輕輕搖頭，故作無奈的表說道：“事都鬧到這一步了，我要再不說出來，只怕會造千古奇冤，白白害了一條命呢！外婆，您還記得吧？上回我跟您說哥他心裡有人了，當時不敢跟您明言，是怕您不能接呢！”悅媛輕輕地哼了一聲道：“你該不會說唐廉哥哥心裡那個人是蘆兒吧？這樣糙的理由你也能編出來？只當好哄騙嗎？”

“這樣的理由你自然不會相信，因爲你從來都不服氣蒙時娶了我這個鄉下丫頭！”

“我們在說蘆兒！”悅媛有點激地說道。“沒錯，是在說蘆兒的事，”香草起走到韓皇后跟前單膝跪下道，“外婆，這事也怪我，俗話說上樑不正下樑歪，沒有我這鄉下丫頭飛上了枝頭變凰，沒我這個榜樣，恐怕蘆兒也不會那麼大膽會上哥，您要怪就怪我吧，或者怪蒙時和哥到底是兩兄弟，喜歡的都差不離兒。您要怪我，我無話可說，但我得爲蘆兒和哥說一句，求外婆全他們吧，他們真是不容易呢！”

“什麼？”韓皇后吃驚地問香草，“唐廉真的喜歡蘆兒？那他們今天在寺廟裡幹出那些事……”

“，”悅媛話道，“我瞧著他們倆不像是在做那種……”

“嫂子，”香草轉頭看著悅媛說道，“我曉得你不會相信，難不要讓蘆兒或者哥來跟你說清楚今天在禪房裡的細節？你好意思聽嗎？我明白你心裡的不舒坦，想把自己四妹嫁給哥，要是我，我也這樣替自己妹妹打算。可偏偏又殺出一個蘆兒來，你瞧著不順眼也是常理兒。可哥的心意是你能左右的嗎？有些事是勉強不來的。”

悅媛用一雙略帶怒的眸子瞟著香草說道：“這麼說來，唐廉哥哥真是喜歡那個蘆兒了？”香草對韓皇后說道：“外婆，您得原諒哥今天在寺廟裡的事。哥都單至今了，遇著個喜歡的姑娘，又是在那麼安靜的佛寺裡獨，難免會熱沸騰，把持不住。您不也心疼哥，打算替他尋門親事嗎？”

“他要真喜歡那蘆兒，該跟我明言纔是。”

“他也是怕呢，您之前一直不喜歡我，他擔心您也不會喜歡蘆兒。兩人一直暗地裡有往來，我也是最近才曉得的。就拿今天這事來說，我就算再沒規矩，要是曉得了也會攔著的。爲這事，哥還掉了他的金腰牌，險些把千合放出了城，外公要爲此罰他，我都舉雙手贊呢！好歹是個郡王了，能這麼沒正經兒嗎？要耽誤了外公的大事，他有幾個腦袋夠扛的？好在金腰牌給找回來了，回頭您也該再好好訓訓他。”

“這孩子，”韓皇后說道，“有人兒了就該說，喜歡不喜歡的那是後話了。”悅媛有點張地問道：“，您該不會真讓唐廉娶了那蘆兒吧？”

“是啊，”香草冷冷地接了話說道，“要娶也得娶嫂子的四妹，鄭家的名門淑媛呢！不娶了鄭家的，倒先娶了別家的，在這城裡還話嗎？”

“香草，我只是替唐廉哥哥擔心，對蘆兒的來歷有所懷疑罷了，你不必句句都針對我！”悅媛有些怒地說道。

“好像是嫂子一直針對我吧！”香草起了反駁道，“橫豎今天也在這兒，就請老人家給我評評理兒！我們從哪兒說起呢？是不是得從我跟蒙時親後，你去雙湖縣城，和於自謙幾個混蛋把蒙時騙到你叔叔那兒，打算讓他娶了你當平妻呢？要是嫌遠了，就說近的，前段日子我不在城裡的時候，我們家蒙時真是沒讓你這位嫂子心呢，送小菜都送到署衙門房間裡去了！”

悅媛臉霎時就都變了，一半是心虛，一半是氣憤。韓皇后忙招呼香草道：“別說了，香草，兩妯娌的，不興吵架，傷和氣的！”

悅媛抑著一子氣，冷眼看著香草，想瞧瞧到底還想罵出些什麼來。誰知香草忽然一屁坐在了韓皇后塌邊，掩面嗚嗚地假哭了起來，把大家都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