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殿卿便教他,“你再自己想想,他為什麼敢這般?”
阿昭臉越來越不好看,“因為,無論怎麼樣,因為他是我的表兄,我都不會棄他于不用?”
會給足他面子?
然后臉又白了白,“不,不是,他是有底氣的,他的底氣不是我的表兄,而是蜀陵侯家。”
齊殿卿便欣的點了點頭:“你說的沒有錯。”
阿昭不解,“可我是儲君,您是皇帝——”
他還沒有說完,齊殿卿便第一次認真嚴肅的跟他說了一個事。
“即便是儲君,皇帝,也不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也不是無所不能的。”
他們也有自己的掣肘。
阿昭沉默了。他點點頭,“梅環也有自己的輔國公府。”
再有便是其他兩個伴讀,他們也有自己的家族底氣。
齊殿卿,“他們能有什麼用,就看你自己想要怎麼用了。”
他道:“所以,阿爹把阿昌給你了。”
阿昌孤一人,除了跟阿昭,他別無選擇。
阿昭心里有些不自在,他跟阿昌好,是最好的兄弟,但是從阿爹的里,他覺得自己跟阿昌哥之間,卻已經不是那般純粹的兄弟之了。
齊殿卿拍拍他的肩膀,“阿昭啊,天子,孤家寡人,你此時想要跟阿昌做兄弟,自然是好的,等你坐上朕這個位置,你若是還想跟阿昌做兄弟,朕也欣。”
“這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阿昭重重的點頭,“是。”
但本來是為了四個伴讀勾心斗角之事煩惱的,卻沒想到阿爹給他講解了一通,讓他更加愁悶了,原本的問題沒解決,又添了麻煩。
但齊殿卿已經盡興了,他說完累的很,因剛剛讓屋子里的宮奴才都出去了,便讓阿昭過來給他送點吃的。
“桌子上的棗糕,你端來吧。”
阿昭端過去,還給折筠霧送了針線簍子,剛送完,就聽外面咚咚咚聲音響起來,“阿娘,阿娘,我要沐浴。”
熱死了。
歲安拖著自己的刀回來,將刀哐當一聲扛起來放桌子上,然后就要解裳。
實在是太熱了!揮刀揮了一下午,早就熱的不行,要不是為了讓刀更快的開刃,也要是休息的。
折筠霧大著肚子,奴才們沒有吩咐也不敢進來,春華在外頭探頭探腦,齊殿卿坐在榻上了鞋,自然就是阿昭去。
他一邊讓人送水去側殿,一邊替歲安外面的裳,“你下回也休息休息。”
歲安朝著齊殿卿的方向看了一眼,“不敢,不敢。”
齊殿卿抬眸看了一眼,又低頭,就是不說話。
歲安就委屈的哼唧了一聲,然后裳了一半,也不讓阿昭了,又哐當一聲,將自己的重刀扛起來,再放在地上,拖著走了。
阿昭追上去,“我替你拿著刀?”
歲安:“不用,我自己拖的。”
孩子們的聲音慢慢的小了,折筠霧看齊殿卿,只見他悶笑了一聲,吃了一塊棗糕,修長的手指頭了,將手指頭上的碎屑都甩了去,道:“真的還小。”
再長大一些吧,如今哪里敢讓的刀開刃。
折筠霧想想也是,這孩子的心沒定,是不敢讓的刀開刃的。
歲安去沐浴,阿昭就等在外面,靜靜的看著一院子的花草出神。等歲安出來的時候,見他這般,好奇的問,“阿兄,你愁什麼啊?”
阿昭:“愁人多了,人長大了,心思就多了。”
歲安:“是嗎?那我還是個小人,我沒心思。”
但是也好愁啊。
愁的刀。
阿爹為什麼不給開刃呢?
阿昭就想了想,這般道:“你知道,這世上有些人是被迫拿上刀的嗎?”
歲安不懂。
阿昭:“有些人,沒辦法了,才拿起了刀,這般的人,一旦有機會,便會想著放下刀。”
“可你不同,你是主拿起了刀,你一旦拿起來,就沒有再收回去的可能。”
他歲安的頭,“阿爹雖然給你選了一條路,可是阿爹也給你留了一條不開刃的路。”
阿昭倒是有些羨慕起歲安,“你是個有天賦的孩子。”
雖然跟常人不同,但是歲安有天賦,在武學上有天賦,會為有用的人。
但是他不同。
他在整個家里,也算得上平平無奇了,書算不得讀最好,武更是不行。
若不是他占了老大的名頭,老大的名頭,也算不得一個好儲君。
阿昭有些氣餒,結果吃完了晚膳,歲安去旁邊蹭阿娘了,求著給一把開刃的匕首——也算是知道轉彎了。他本來在旁邊笑著看,卻被阿爹拎到了菜地里面消食。
阿爹第一句話就是說:“如今,你懂阿爹為什麼那般勤勉讀書了吧?”
阿昭啊了一句,然后呆呆了反應過來了。
阿爹這句話的意思是,他素來勤勉,也是因為覺得自己不夠聰慧?
阿昭就笑了。
原來阿爹跟他一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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