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之后，606所會議室。

針對熱等靜機采購方案的討論會準時召開。

王顯國主持會議，林永明沒有列席旁聽，只是要求會議結束后給他發一份既要。

在場的都是經驗富的商務人員，他們的專業就是營銷和談判，當然，對大單采購的事務也不陌生。

坐在環形辦公桌右側最中心位置的一名西裝革履的男子，他名馬力，曾經只前往歐洲，以極小的代價談了一筆大型礦山機械破碎機的采購合同，可以說是曾經立下過赫赫功勞。

而這一次，他也將主導熱等靜機的采購談判。

確認所有人坐下之后，馬力輕輕敲了敲桌子，隨后開口說道：

“這次采購的基本況我們都已經了解過了，在這里，我就不再過多贅述了。”

“首先要明確的一點是，我們的采購只能功，不能失敗。”

“并且，合同簽訂和設備付的速度一定要快！任何一點延誤，都可能對其他同志的工作造重大影響。”

“這不是我在故意施，而是我們實實在在面臨的現狀。”

“所以，基于這種現狀，我的要求是，所有人員你們的所有關系，無論是采用技手段，還是客工手段，都務必全力去推進。”

“現在，我們開始討論項目難點，在今天這個會上，我們就要對所有難點提出解決方案。”

說完，他環視了會場一圈，用眼神示意王顯國先說。

注意到他的提示，王顯國深吸了一口氣，開口說道：

“首先，我們目前面臨的最大的困難其實就是一個：有價無市！”

“據前期的拜訪況，DSI表示了出售熱等靜設備的意愿，但附帶的條件極為苛刻。”

“包括不能用于軍事用途、必須接定期的技審查、作必須有方人員在場等等。”

“這種條件完全就是開玩笑，別說我們不能答應，估計他們都沒指我們同意。”

“所以，這其實是一種的、變相的拒絕。”Μ.166xs.cc

說到這里，王顯國略微停頓，隨后繼續說到：

“QUINTUS那邊的況也類似，我們已經跟他們進行了三談判，在第二談判的時候，他們把價格抬高到了一個我們絕對無法接的程度，理由是維護難度增大。”

“我們不可能順著他們的報價去采購，不僅項目預算吃不消，后續也會帶來無盡的麻煩。”

聽完王顯國的話，馬力略微點頭，隨后問道：

“沒有第三家供應商可選嗎？”

“有，但技就差太多了。比如英國的AIP，法國的STM，都有熱等靜設備出售，如果用于普通工業產品差不多夠了，但航空領域……我們肯定是不敢用的。”

馬力沉片刻，開口說道：

“我們不一定用。”

“你想二桃殺三士？這不可能。”

王顯國立刻看出了馬力的意圖，但他毫不猶豫地予以否定。

事實上，從90年代開始，二桃殺三士在華夏技引進過程中一直是一項經典的戰，其中最出名的，莫過于高鐵第六次提速，鐵道部把阿爾斯通、西門子等四家公司耍的團團轉的故事。

----當然，這是04年的事，目前還沒發生。

但除了這場“戰役”以外，在其他眾多領域，這個策略也使用了多次。

尤其是606所，AL-31FN的引進，其實也有這個策略的影子。

所以，馬力一問到第三家供應商，王顯國便立刻反應了過來。

但同時，他也很清楚，這項策略是絕對沒有辦法用在熱等靜設備的引進上的。

原因很簡單：

第一，市場不有獨占，并不是買了一家就不能買另一家。

第二，手頭沒有底牌。

當你的實力不足以在最關鍵的時候掀翻桌子的時候，一切的博弈在對手看來，其實都是笑話。

王顯國說明了他的考慮，馬力陷了沉默。

這的確是一個僵局。

但他們既然坐在這里，就是為了打破僵局。

思索了片刻，他開口說道：

“接下來討論的容有可能涉及高度保信息，有沒有保等級低于核心級的，現在請離開辦公室吧。”

陸陸續續地，有幾名參會人員起離開，在門關好、得到安保人員的示意之后，沉聲開口問道：

“南海那邊，有沒有讓步的可能？或者，在其他利益領域，有沒有讓步的可能？”

聽到他的話，整個會場陷一片寂靜。

沒有人敢回答他的問題，因為這兩個問題，絕對不可能是他們能做出決定的。

其影響之大，甚至有可能擴散到整個國家戰略的維度。

“你什麼意思？”

王顯國皺眉問道。

“我的意思很明顯，我們必須重新評估你們手頭的二十二號項目的重要。”

“很顯然，哪怕我們的對手不知道這個項目的詳，但他們的目標是路人皆知的。”

“那就是要制我國自研戰機的進度。”

“所以，我們必須做出取舍。”

“是付出其他領域的代價，換取戰斗機的發展，還是暫緩二十二號項目，等待更好的時機？”

馬力神態嚴肅，他完全清楚自己在說什麼，也許在外界看來，他的這番發言是狂妄的、自大的、不負責任的，但他知道，必須要有人把這個觀點提出來。

哪怕背負罵名。

“……這不是我們能夠決定的事。”

王顯國艱難地回答道。

“這當然不是我們能決定的事，但我們必須提出這個問題。”

“當然，我也不是必須使用這個方案，但我們必須給自己留一條退路。”

“至，我們要先讓上級清楚我們所面臨的境......”

聽到這話，原本還想要反駁的眾人再次沉默下來。

是啊。

除了通過妥協和讓步來換取發展的空間，我們還有什麼辦法呢？

用空間換時間，這是迫不得已的選擇。

它雖然屈辱，雖然無奈，但卻能真正解決問題。

----可是，真的不甘心啊。

以地事秦，如抱薪救火，薪不盡，火不滅。

那些國人，怎麼可能滿足于一時一地的利益？

這次勉強換回來發展的機會了，那下一次呢？難道每一次，都要出賣國家的利益和尊嚴，去換取一個所謂的“機會”嗎？

這一刻，所有人的心里都抑到了極點。

我們還是太弱了。

我們的技，還是太落后了。

試想一下，如果我們擁有能夠制造熱等靜機的技，哪怕技水平遠遠達不到DSI、QUINTUS的水平，那也是一張巨大的底牌和籌碼。

可惜，現在的我們什麼都沒有。

會場里響起一陣沉重的嘆息。

王顯國抬起頭，對馬力說道：

“這件事，我先去跟林總商量一下吧。”

“如果真的要在其他領域讓步……那二十二號項目的目標，就不能保持原狀了。”

“我們不是要完，而是要，做到完。”

“只有這樣，才有可能彌補我們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