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休一時間無法回答。

他想起了前世看過的一段電視劇劇：

孩子的母親和繼父，為了能夠讓孩子穩妥地考上大學，篡改了孩子的高考志愿，最終導致原本能夠上一流大學的孩子，只能讀個本地的三流大學。

“我不了解天機老人。”楚休緩緩道，“但對于孟小川而言，天機老人只是個外人，我很難相信他是一心為孟小川考慮。”

李羨淵為自己倒了一杯酒，“在某些方面，江湖和朝廷，其實是一樣的。

朝廷里，最底層的士兵，需要通過上陣殺敵，獲取軍功，才有一定可能晉升。

最頂層的達貴人，王侯將相，通常很會撕破臉，即便是敵對雙方，仍舊能夠在一個朝堂共事。

江湖上，實力越弱，打打殺殺的況越多。

實力越強，手的次數越，同時更加的克制，通常都是點到為止。”

“……”

左沖眸微，暗暗點頭。

作為龍淵衛千戶，他既能接到朝堂上下，亦能認識江湖各方人，確實正如李羨淵所說的這般。

越是厲害、越是位高權重，越是不會輕易手，尤其是對待同層次的人。

“指揮使大人是想說，江湖不是打打殺殺，而是人世故？”楚休問道。

“人世故……”李羨淵飲酒，默默品味，也不知是在品酒，還是在品味這一句‘人世故’。

“天機老人的心，是好是壞，其實并不重要。”李羨淵道，“重要的是，將孟小川排在第十一位，他既好了那些被你們打敗的天驕后勢力，同時對孟天罡也有說法。

即便是面對孟小川，他亦能理直氣壯。”

“真賊啊。”楚休嘆。

左沖暗暗點頭，確實很賊。

李羨淵看著楚休，說道：“像天機老人這種人，長安城里有許多。”

“指揮使大人的意思是？”楚休抬頭，看著李羨淵。

李羨淵道：“從你決定準許左沖住在這里的那一刻起，你的周圍，便出現了一張看不見的大網。

你每向前走一步，無形大網便會多收一分。”

左沖低頭，暗自握了拳頭。

他并不想連累任何人。

“指揮使大人覺得，我要走到哪里，才能走出這道無形大網？”楚休沉著問道。

李羨淵第一次笑了。

“朱雀書院，后山。”他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那我上山就好了。”楚休微笑。

李羨淵定定地看著楚休，平靜的微笑下，藏著沖天的自信和從容。

仿佛，加朱雀書院后山，是一件隨手可為的事。

“你應該知道，長安城的天，分為兩邊。”李羨淵道。

楚休微微頷首，“一半在朱雀書院。”

“不錯，在朱雀書院。”李羨淵點頭，慨道，“其實，我一直覺得，長安城很別扭。”

“別扭？”楚休好奇。

李羨淵道：“長安城是大乾皇朝的帝都，權力中心，在這里，等級森嚴，規矩如海；不管是天潢貴胄，還是販夫走卒，其實都是要守著一定的規矩。

可偏偏，就有那麼一個地方，他們可以不守規矩，他們可以盡地釋放天行。

這就像滿是污泥的臭水里，長出了一朵白蓮花。”

“指揮使大人這形容，很妙。”楚休微笑，舉杯敬向李羨淵。

李羨淵飲酒，抬眼看著楚休，“臭水里的人，看到你一白，纖塵不染，你覺得他們會有什麼想法？”

“拉我進去。”楚休沉道。

“他們的手段很多。”李羨淵道，“有些手段，他們用在你上，你可能還會滿心激他們。”

“比如？”楚休眉梢輕挑。

李羨淵沒說話，右手輕輕一推，桌上卷軸緩緩展開。

扶搖榜！

楚休抬眉去。

左沖直接站起，來到了卷軸正前面，快速掃視。

…

朱雀書院。

后山。

“二師兄，天機老人送來了新頒布的扶搖榜。”

唐家寶拿著一卷錦布卷軸，來到湖畔，找到了正在垂釣的二師兄。

王權。

朱雀書院二先生。

“榜首變了？”王權目不斜視。

他坐在湖畔，上一襲深青衫，仿佛跟湖畔邊的草地，融為了一。

已有五十六歲的他，腰桿筆直如松，烏黑長發用一青布條簡單束著，自背后去，似乎每一發都齊腰。

歲月并未在他臉上留下多痕跡，他的臉頰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沒有任何皺紋，看著只有三十歲左右。

唐家寶連忙點頭，“前十的變化很大。”

“他排第幾？”王權問道。

“天機老人把他排在了第二位。”唐家寶展開了手中卷軸。

卷軸上，排名以右為尊。

右側第二個名字，有四個字：

王權一笑。

王權家族年輕一代最強者，十六歲那年，便提前登臨扶搖榜榜首。

“老東西不懷好心。”王權淡淡道，他的聲音很平靜，但聽在唐家寶耳中，卻是忍不住了下脖子。

“確實沒安好心，他還把孟天罡的孫子孟小川排在了第十一位。”唐家寶吐槽道，“前些天的宴會上，他當著許多人的面，說過孟小川會在前十之列。”

王權道：“江湖若無風波，天機閣的生意便會很難做。”

“可他這一次，做生意做到了咱們朱雀書院這里。”唐家寶說道。

王權提起魚竿，筆直的魚鉤上空無一，他又落下魚竿，“他在試探。”

“試探？”唐家寶詫異。

王權道：“雖說小輩間的爭斗，無傷大雅；但這些老家伙在幕后縱，若是書院什麼都不表示，那未免也太高看書院的肚量了。”

唐家寶眨了眨眼，覺這后半句，好像不是在夸書院。

王權再次提起魚竿，筆直的魚鉤上多了一條一尺長的白鯉魚。

白鯉魚已結冰。

王權輕輕一晃魚竿，結冰的白鯉魚落在了唐家寶的手里。

“去一趟吉王府，用吉王的腦袋，敲碎這凍魚。”王權吩咐道。

唐家寶眼皮子直跳，猶豫道：“二師兄，你確定是吉王？”

王權道:“你的實力太弱，讓你敲天機老兒，估計你也不敢。”

“呵呵…”唐家寶干笑一聲，心說要是你跟著我一起，我敢敲任何人的悶。

“二師兄，你就不好奇是誰取代了王權一笑，為扶搖榜新榜首嗎？”

離開前，唐家寶忍不住問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