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襲人。

平安坊，常來客棧。

酒宴已經結束。

除了楚休之外，包括左沖在的一眾人，皆已離去。

客棧大堂。

收拾好狼藉的飯桌，老板娘給楚休提來了一壺醒酒茶。

飯桌上。

楚休瞧著對面坐著的朱有容、老板娘，挑眉道：“你們這是要跟我攤牌嗎？”

下午的時候，夏青山、姜、夏初雪一家三口也都來了常來客棧，打算接楚休去夏氏藥鋪。

當時，楚休注意到朱有容、老板娘兩人言又止的神，想了想，便以‘今晚會喝酒到天明’的理由，拒絕了姜的邀請。

老板娘悶聲道：“我們會加朱雀書院，完全都是因為你。”

“不用謝。”楚休咧笑。

老板娘臉黑，狠狠地瞪了楚休一眼。

“你應該很好奇，我們倆為何會居在這家客棧里。”朱有容輕聲道。

楚休搖了搖頭，“我現在更好奇，朱老板你的真實長相。”

朱有容蹙眉，轉過頭，手在臉上了。

片刻，看向楚休。

面如玉雕，秀麗無雙。

楚休看了一陣，建議道：“要不，你再去換一合適的服？”

他覺得，能‘有容’的子，材不應該平平無奇。

朱有容面無表，起走向后院。

楚休笑了笑，打量起了老板娘。

“是子，你跟自然不可能是夫妻了。”楚休笑道。

“那又如何？”老板娘斜睨。

楚休喝了口解酒茶，“倒也不如何。”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老板娘輕哼。

楚休一臉無辜，問道：“我在想什麼？”

老板娘冷笑，眼神上下打量著楚休。

什麼都沒說，楚休卻已從的眼神里，明白想說什麼…

“你想多了。”

楚休吐槽，心里有些無語。

雖說自己的夢想之一，便是醉臥人膝；但寒毒未清之前，什麼的，絕對都是浮云。

最多也就多瞄幾眼罷了。

“哦，我想多了，忘記你不行了。”老板娘輕哦一聲，說完，俏臉便是一紅，狠狠地瞪了楚休一眼。

楚休有點呆了。

你說我不行，我還沒說什麼呢，你就瞪我？

莫名其妙。

楚休搖了搖頭。

朱有容走了過來，穿著一淺紅衫。

楚休眼睛亮了。

如他所想的那般，‘有容’的子，材確實很不一般。

“滿意了？”朱有容坐在老板娘邊。

楚休咧一笑，“說說你們的來歷吧。”

朱有容、老板娘一時沉默。

“我姓墨。”老板娘緩緩道。

“我知道，墨筠嘛。”楚休道，早上離開常來客棧的時候，朱有容、老板娘都做了自我介紹。

老板娘蹙眉，暗暗搖頭，沒在姓氏上多說，而是直接道：“皇宮里有一把劍，原本是我家的傳家之寶。

我和有容于于此，便是為了那把劍。”

“劍？”楚休好奇。

朱有容紅輕啟，輕輕吐出三個字：“天啟劍。”

楚休眨了眨眼，“很有名嗎？”

朱有容、老板娘都沉默了。

好一陣后。

老板娘悶聲道：“你很有可能為書院后山弟子，我們想讓你協助我們，取回天啟劍。”

“這樣說，我就明白了。”楚休輕笑道。

朱有容、老板娘看著楚休。

楚休沉道：“你們…急不急？”

“也不是太著急。”朱有容輕聲道，“我們居于此，已有五年了，一直在尋找機會。”

“若是不急，就再等段時間。”楚休微笑道，“剛剛老板娘說了，看好我為后山弟子，等我為后山弟子之后，再談這件事，如何？”

“可以。”朱有容、老板娘都點了點頭。

“那…我要是幫你們取回了天啟劍，我能獲得什麼呢？”楚休問道。

朱有容、老板娘一怔。

“咱們是朋友，為朋友，上刀山下火海，我眼睛都不帶眨的。”楚休看著兩，微笑道，“可我得為你們考慮呀，你們請我幫忙，要是我什麼都不收，你們肯定會過意不去的。”

朱有容、老板娘皆是一臉無語。

“我懂一些機關，你要是想學，以后可以傳給你。”老板娘悶聲道。

楚休看向朱有容。

朱有容猶豫道：“我最擅長的是易容，但這個教不了你。”

說著，又補充道：“倒是可以傳你口技，能讓你模仿別人說話。”

“。”楚休舉起茶杯，心里想著，若是能夠為書院后山弟子，那馮院長肯定會送新弟子幾件禮。

到時候直接索要天啟劍就好了。

朱有容、老板娘一起舉杯，都暗暗松了口氣。

經過這些天的相，們對楚休的人品還是頗為認可的。

…

夜下。

左沖回到了自己的宅院。

“覺像是好久沒回來了。”

左沖看著悉的院落，有些慨。

每次外出執行任務，他都會有這種慨，這一次尤甚。

來到廳堂。

左沖臉淡了下去。

臥室有人。

“左千戶，是老奴。”一道悉的聲音，從臥室響起。

左沖一怔，看著走出臥室的影，皺眉問道：“你怎麼來我這了？”

來人是李羨淵的管家柳伯。

柳伯嘆氣道：“指揮使老爺被關進了天牢。”

左沖臉頓時大變。

“怎麼回事？”左沖一把抓住了柳伯的肩膀，沉聲問道。

柳伯連忙說道：“說是指揮使老爺侍奉陛下之時，不小心打碎了一尊琉璃盞…”

“琉璃盞？”左沖皺眉。

“老奴打聽過了，說是陛下下棋輸給了書院二先生，吉王殿下又讓人給打了，正值氣頭上呢。”柳伯解釋道。

左沖冷靜下來，盯著柳伯問道：“誰讓你來找我的？”

“這個…沒人，是老奴自作主張。”柳伯低頭。

左沖冷笑道：“你是宮里的人吧？”

“啊？不是不是。”柳伯連忙擺手。

左沖猛然手，直接抓向柳伯的部，目里顯著幾分譏諷。

柳伯臉頓時僵住了。

“你不說，我也知道是誰派你來的。”左沖松開了柳伯，轉邊走。

龍淵衛指揮使，位高權重，整個長安城，若無乾皇的命令，無人敢抓李羨淵！

“是為了我。”

左沖很冷靜，直奔指揮使府。

他要確定一下，李羨淵是否真的被抓了。

夜濃郁，一道孤影疾馳，沒一會便來到了指揮使府。

“他確實被抓了。”

裴伊人看著左沖，沉聲道，“你冷靜些，這是針對你的謀，羨淵是龍淵衛指揮使，就算乾皇再昏庸，也不至于因為區區一尊琉璃盞，就對他怎樣。”

“卑職明白。”左沖點了點頭。

裴伊人蹙眉，靜靜地看著左沖。

左沖道：“如果我不去，指揮使大人一定會辱。”

“你若去了，朱雀書院的份令牌，可能也保不住你。”裴伊人臉清冷。

左沖笑了笑。

“你剛剛說錯了。”

“這不是謀。”

“而是謀。”

左沖輕輕吐了口濁氣。

“既然知道，就不要妄。”裴伊人道，“羨淵早就不在乎什麼榮辱了。”

“他可以不在乎，但我不能不在乎。”左沖已握住漆黑槍桿，眼眸堅定而決然。

裴伊人悶聲道：“想想小仙兒。”

左沖沉默，好一陣后，一臉苦道：“其實，我配不上小仙。”

“你配得上。”裴伊人看著左沖，“天下間，只有你配得上。這一點，滿城的百姓，都可以證明。”

“我也想過，不管指揮使大人，一心只放在小仙上。”左沖緩緩道，“我真的進了書院，才發現，我并沒有想象中的開心。”

“等你和小仙兒親了，自然會開心。”裴伊人道。

“真希有那一天。”左沖腦海里浮現小仙的模樣。

裴伊人蹙眉，悶聲道：“羨淵是你的長輩，他本不需要你去管，你不要自作多。”

左沖笑了笑，說道：“我有一首詩，想送給小仙，你幫我轉吧。”

“妄想。”裴伊人冷笑道，“有話，你就自己去跟小仙兒說。”

左沖聳了聳，扛起漆黑長槍，轉離去，同時輕著楚休送給他的一首詩：

“云想裳花想容，春風拂檻華濃。

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

裴伊人臉徹底變了。

“這憨貨，怎麼就不聽勸呢？”

裴伊人無奈，當即快步走向后院馬廄。

…

夜，靜謐無聲。

朱雀大街上。

扛槍獨行的左沖，遇到了攔截者。

朱雀書院二先生。

王權。

“我在想，要不要攔住你？”二先生看著左沖。

左沖苦笑道：“您要攔，我過不去。”

二先生點點頭，“確實。”

“但我會試一試。”左沖長槍在手，眼眸堅定而決然。

二先生問道：“你恨我嗎？”

“這…何出此言？”左沖一時遲疑。

二先生道：“當年，若非我阻止乾皇，讓他求不滿，李羨淵便不會自宮，更加不會迎娶裴伊人。

他若和裴伊人無緣，你便不會認識裴虞仙，自然也就不會有此刻的境了。”

左沖沉默，好一陣后，問道：“二先生看事，都看得這麼遠嗎？”

二先生道：“我是因，你是果。”

左沖道：“我知道李羨淵很不喜歡你。”

二先生道：“我也知道，并且，我也很不喜歡他。”

“我的意思是，他不喜歡你，但從未怪過你，甚至一直很激你。”左沖說道。

二先生沉默半晌，道：“他激錯了人。”

“不管如何，我對二先生您，沒有恨。”左沖認真說道。

二先生道：“那就回去吧，你已是書院弟子，乾皇不敢對你怎樣。”

左沖搖了搖頭。

“何必？”二先生道。

左沖道：“尊嚴。”

二先生問道：“誰的尊嚴？”

“我的！”左沖咧一笑。

二先生盯著左沖，“你這一去，可能便回不來了。主挑釁朝廷，書院沒有理由出手保你。”

左沖颯然道：“回不來，那便不回！”

二先生道：“值得嗎？”

“如果有人侮辱馮院長，您會怎麼做？”左沖反問道。

二先生雙眸一冷：“殺。”

左沖微笑道：“既如此，何必攔我？”

二先生道：“我有殺的能力，而你沒有。”

“我有命！”左沖大喝，直接大步沖向前路。

二先生閉上了雙眼，手按住了左沖的肩膀。

“滾開！”左沖喝，怒發沖冠。

“一定要去？”

“雖千萬人，吾往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