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艾娘被阿冬一張利兌的半晌沒說出話來，白著臉，半天才嚅說出一句：“陳爺，求你救救我三叔……”

方菡娘心裡嘆了口氣，耐著子上前問：“三叔他怎麼了？”

被這麼一提醒，方艾娘纔想起來眼下的境況，當即失，拉著陳禮清就往外跑：“陳爺跟我來！”

陳禮清被拉著不得不跟著方艾娘跑了，阿冬跺了跺腳，邊喊邊追：“哎你這姑娘，有話好好說啊，別手腳的……”

方菡娘無語的很，這什麼事啊。

沒法子，飛快的代了下芝娘看好小明淮，讓兩個孩子好好呆在屋子裡，閉院門別出來。

兩個孩子點了點頭，芝娘有些憂慮的拉著方菡孃的手：“大姐，你也小心些。”

方菡娘了方芝孃的頭，心裡嘆了口氣，如果可以，是真不願意沾方家正院那些個破事。

然而也知道，在這重視孝道的古代，緣勝於一切。是不怕別人的閒言碎語，可是芝娘跟淮哥兒……他倆還那麼小，真心不願意讓弟弟妹妹去面對那些……

眼下只能希等們家的瓦房建好了，離得方家遠一些後，能點這種糟心事。

方菡娘快步走向方家正院的時候，方家門外已經66續續的有人圍過來了，大抵也是聽到了院子裡哭天搶地的聲音，過來看熱鬧的。

方菡娘蹙了蹙眉，仗著量小，趁人不注意溜進了方家院子裡。

被方艾娘拉來的陳禮清正被院子裡的場面驚的不知說什麼好。

哭天搶地的那個，是方田氏，頭散，毫形象也不顧的坐在地上，拍著大嚎哭著：“哎呦這日子沒法過了，沒法過了啊。”

老方頭大概是嫌方田氏這樣太過丟人，他一把將方田氏從地上拽起來，嘶著牙低聲道：“你這樣，他們就會放過老三了？”

方田氏打了個激靈，看了看對面的三個男人。

爲的一個，只有一隻眼睛，另一隻眼睛被個黑眼罩罩著，臉上橫一一的，更顯著一兇悍勁。他後兩個彪形大漢一左一右的站著，鬍子拉碴的，看著就不好惹。

爲的這人現下里笑得滿臉流氓氣，手裡拋著把小刀，一上一下的，銳利的刃在下反著，看的方田氏的心也跟著一上一下的。

“我說，這方嬸子啊，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啊，還是乖乖的把你家老三欠我的銀子都還上纔好。”那人將小刀握在手中，呲牙一笑，出一大黃牙。

方長應在院子角落裡，見那人這麼說，嚥了口吐沫，搶在他娘之前開口：“獨眼老賴，不是，不是說好了麼！欠你的錢，我過幾天，不，明天就還！”

被稱作“獨眼老賴”的那人，獰笑著：“我獨眼老賴雖然沒讀過書，但也知道一句要債的話，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你今天就把錢給我還了！不然，我還是剛纔那句話，卸下一條胳膊來抵債也是可以的！”

小刀亮晃晃的刀刃，閃的人眼睛疼，方長應驚恐的往後退了幾步，倚在牆角，語不句：“你，你不能……”

方田氏見狀又想嚎“這日子沒法過了”，眼睛一掃掃到了方艾娘邊的陳禮清上，眼睛大亮，“陳爺啊，你來了啊！”

陳禮清一下子被院裡衆人所矚目，尷尬的很，訥訥有些不知道說什麼。

阿冬雖然也有些犯怵那兩個看上去就不好惹的彪形大漢，但他還是著頭皮站了出來：“這位夫人，我家爺是被搶拉過來的，你們家的恩怨，還是你們家自己置比較好。”

方艾娘期待的看著陳禮清，聲音低而婉轉：“陳爺，我聽說過，上次你替我小姑姑付了診金，我們一家人都激不盡呢。”

陳禮清一聽這話就頭疼。

上次他誤會了方香玉懷了呂育昌的孩子，主替人家墊付了診金，後來接風宴上一提這事，呂育昌自己都愣住了。

呂育昌倒也沒說什麼，只是把墊付的錢給了他，說了句“一場誤會”。結果後面他約約聽說了，那是有人借了呂育昌的名頭騙人小姑娘的，孩子自然也不是呂育昌的。

把陳禮清窘的啊，當時就要去還呂育昌又付的銀子，呂育昌笑著把這事揭過去了，銀子說什麼也不收，只說是他家裡親戚惹出的事，自然該由他收尾。

這事雖然確切來說，方家是害者，但陳禮清一聽方家的人提起這檔子事，還是尷尬的不行。

好在方艾娘再提起這檔子事也是爲了拋磚引玉的，垂下頭，出一段潔白的脖頸，道：“這次，這次若陳爺再出手相助，我，我願做牛做馬報答陳爺……”

得，又一個做牛做馬的。小廝阿冬在心裡翻了翻白眼，我家爺缺你做牛做馬啊？然而這話著實刻薄了些，阿冬見眼前這家人家裡正著，也沒把話說得這麼難聽，只是呵呵了一聲，替他爺開口道：“姑娘，敢問你家三叔欠了多銀子？”

方田氏之前聽孫這麼說，心裡倒是起了個念頭，孫做牛做馬，人家陳爺未必看得上。但陳爺不是中意家香玉嗎，要是這做牛做馬的人選換了香玉呢？

當然，就不信了，陳爺捨得讓心上人去做牛做馬。

的寶貝閨，給陳爺當正妻是不太可能了，但是藉著這個事給陳爺當個妾總可以了吧？

一舉兩得啊，這既可以解了兒子的困局，又能讓兒有個好歸宿……

方田氏心思電轉，越想越興，耳裡聽得那小廝這般問，連忙道：“不多不多，只三十兩銀子。”

“三十兩銀子？！這還不多！”阿冬差點一口痰吐在方田氏臉上，他見對方好歹是個年紀大的老嫗了，強行忍住大罵的衝，沒好氣的道，“您知道三十兩銀子能買多東西麼？”他指了指自己，“就我這種機靈又會來事，忠心又可靠的小廝，三十兩銀子能買我六個了，你知道嗎？”

阿冬眼斜了方艾娘一眼，雖然沒明說，意思倒是明顯的很。

你哪裡來的自信能值三十兩銀子？！

方艾娘顯然也讀懂了阿冬話裡的意思，臊紅了臉，恨不得地上有個地能讓鑽進去。

方田氏拉了拉方艾娘，低聲道：“去喊你小姑姑出來。”

方艾娘悶頭應了，紅著眼就往方香玉屋子裡跑。

那獨眼老賴見來了個穿著打扮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爺的人，收斂了幾分輕佻的神，上下打量著陳禮清，咧出一抹笑：“這是哪家的公子哥啊，長得俊的。”他之前在外面混的時候，就吃了富貴人家公子哥的虧，瞎了一隻眼，這才灰溜溜的逃回村裡來，從此他看到富貴人家的公子哥就渾不舒服，能躲就躲。

說白了，就是個吃阮怕窩裡橫的。

阿冬見那獨眼老賴長得比他後的兩個彪形大漢還不像好人，就有點，但他深知不能給自家爺掉價，撐著底氣，做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來：“是哪家的公子哥，你就不必知道了。”

獨眼老賴“嘁”了一聲，打量著陳禮清，倒也不敢再輕舉妄了。

場面一下子就有些僵。

方長應是個人，一見這獨眼老賴被那爺鎮住了，鬆了一口氣，連滾帶爬的跑到他娘邊，賠笑道：“娘，這位公子就是上次你們說的陳爺？”

兒子欠了那麼多錢，方田氏心裡堵的很，狠狠瞪了一下方長應，聲音都氣得了起來：“你不是說你跟人做生意去了嗎？啊？拿了家裡那麼多錢，生意呢？啊？怎麼讓人拿著三十兩銀子的借據找上門來了？！”

小田氏在一邊冷笑道：“娘，你還用問麼？那獨眼老賴是幹什麼的，村裡誰不清楚。你給你那好兒子的錢，都被他拿去賭了唄。花了也就罷了，還欠了一屁債。三十兩啊！我們家不吃不喝得幹幾年才能掙出來？我閨都要賣求人家了！”

“閉！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老方頭難得的火了，朝著兒媳咆哮道。

小田氏抹著淚：“是，家裡是沒我說話的份。我家長莊天天起早黑的出去幹活，三弟天天倒也是起早黑了，可那是去賭啊。我家長莊掙的錢，都給三弟進去了。爹孃按理說這話我不該說，可你們想想這些年你們在長莊上花了多，又在三弟上？家裡是有點餘錢，就被填補進這個窟窿了。倒不是說心疼給三弟花錢……可我家江哥兒這就要下場了，他後面拿什麼去打點啊。”小田氏越說越悽苦，方長莊在一邊聽著也直嘆氣。

一說到江哥兒，方田氏跟方老頭都啞火了。

不爭氣的小兒子，爭氣的大孫子，孰輕孰重似乎一目瞭然……

方長應心裡虛，他看著默默不語的爹孃，再看著眼神冷的獨眼老賴，一恐懼席捲了他，他兩戰戰，撲通一聲跌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