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師徒（一更）

圓月高懸，如同狐貍的眼睛，漠然地著人間。

荒郊野外，義莊門前，搖曳的燭火將李末的影子拉得老長。

「師傅，真的有人。」沈虛忍不住道。

「不是人，難道是鬼？」徐正一瞥了一眼李末。

「請問，能否借宿一晚？」李末開口詢問。

五天前，他跟著天角尋到此地，原本的枯塚卻已空空如也。

顯然，那妖靈智不小，並非這一巢。

無奈，李末只能讓天角前去探尋，自己則暫且在這城外歇腳。

「行人不走夜路，孤魂不闖宅。」徐正一隨口刀。

「嗯！？」李末不明所以。

「師傅讓你進來。」沈虛倒是熱，招呼著李末進門。

他每天守在義莊，除了徐正一，面對最多的便是。

好不容易見到活人，他自然欣喜不已，表現得極為好客。

「多謝。」

李末走了進來，看著滿眼的棺材，腐臭之氣幾乎溢滿了半間屋子。

他平日裏妖鬼的見過不，反而人卻甚看見。

「你別害怕，他們一般不會起來的。」沈虛趕忙安起來，生怕李末走了。

「一般！？」

「呵呵呵……」

沈虛乾笑了兩聲，便要將李末引進後院，一轉，猛地上棺木，棺蓋劃落，出一男，傷痕纍纍，遍斑駁，幾乎沒有一塊好的地方。

「這人怎麼死的？」李末嘖嘖稱奇。

這是遇上了什麼妖孽？生前竟然到如此慘遇。

「他……」沈虛掃了一眼，言又止。

「城裏的王屠夫，帶著妻子回娘家省親，誰曾想半路遇上山賊，十幾名膀大腰圓的大漢將其圍住，劫了財帛不說，竟然聲稱，他們久在山中，好久沒有開開葷了……」

說到這裏，沈虛不自然地別過頭去。

李末聞言卻也聽出了話中的意思，暗嘆這對夫妻悲慘的命運。

「王屠夫聽見這話，哪裏還不知道對方的意圖？他看著自己千百的妻子……」

「真是有有義啊。」李末看著王屠夫的殘軀，忍不住贊道。

危難時刻，不顧，為了保護妻子，搏鬥十幾名山賊，難怪連全都未曾保全。

「不，他將妻子獻了出去，任由用，只求對方放過他們一條生路。」

「嗯！？」李末愕然：「那他怎麼……」

「最後，在妻子絕的目中，王屠夫被那伙山賊拖進了小樹林！」

「……」

沈虛將棺材板重新給王屠夫蓋上，保存了他最後一面。

此刻，徐正一燃起清香，走到神龕前，對著上方拜了又拜。

此刻，李末方才注意到正堂竟然供奉著一把青銅古劍，上面赤如斑，早已化為印記。

「這是……符文兵！？」李末目微凝，不由口而出。

「嗯！？」

徐正一軀微震，忍不住側目來，重新打量起李末來。

「小兄弟，好眼力，想不到還是修行中人。」

「得了皮而已。」李末隨口道。

「這世上，沽名釣譽者太多，得了三分皮，便敢言七分道行，像你這麼實誠的人可不多了。」

徐正一淡淡說著，他手持清香，神極為恭敬虔誠，彷彿那高高在上的青銅古劍便是他的生命，便是他的信仰。

「大叔是捉妖師？」李末忍不住問道。

他想不到這小小的義莊竟然藏著一把符文兵，看樣子年代久遠，尤其是劍柄，包漿發亮，不知傳了多代。

「我們是斬人。」

「斬人？」

「只斬，不捉妖。」徐正一輕語道。

「我們這一脈，世代斬妖，已經傳了七輩了。」沈虛忍不住道。

稚的臉龐湧現出一抹傲然之，彷彿抓到了千載難逢的機會，能夠告訴別人，他們並非只是人人嫌棄的守棺人。

黑夜潛藏之下，他們的祖上也曾仗義持劍，斬殺妖。

「多。」

徐正一眉頭挑，厲聲呵斥。

「帶小兄弟去休息吧。」

李末本有一肚子的話要問，可是問聽此言，卻又咽了下去。

夜深了，李末被帶到了一間偏房，屋裏只有一張木板床，實在簡陋得很。

「我沈虛，請問……」

沈虛站在門旁，向著李末投去詢問的目。

「我李末。」

「李大哥，你今晚就住這裏。」沈虛極為熱。

「小沈，你知不知道這附近有沒有什麼特別厲害的……妖！？」李末突然問道。

「特別厲害的……」沈虛面神微變。

「當真有？」李末眼睛亮起，這師徒兩果然知道。

沈虛言又止，看了看門外，方才湊了過來低了聲音道。

「西陵城外確實藏著一頭厲害的妖，聽師傅說，他已經修了九爐之境……」沈虛嘆息道。

「我師傅的兄長，還有太師傅……全都是死在那頭妖的手裏。」

「還有這等淵源？」李末微微容。

「我們這一脈傳了七代，從太師傅那輩起，便與這頭妖結下大怨，立誓要將其除掉。」

說到這裏，沈虛忍不住看向屋外。

「那也是師傅最大的心愿。」

徐正一年輕的時候跟隨師傅，師伯，還有師兄獵殺過那頭妖，當時他還未修九爐之境。

結果，最終只有年的他活了下來。

他的一條也是在那場大戰中廢掉的。

從那時起，誅殺此妖便為了他活著的意義。

李末沉默不語，斬而殘，至親殞命，獨自茍活，這樣的大恨滔天難平。

怪不得徐正一能夠枯守這義莊幾十年。

「你知不知道那頭妖的藏之？」李末忍不住問道。

「不清楚。」沈虛搖了搖頭。

「小崽子，你是送人還是送葬？死哪兒去了？」

就在此時，徐正一暴怒的聲音從前院傳來。

「李大哥，你早點休息。」

沈虛如同兔子一般，急吼吼地竄了出去。

「這地方還真來對了。」李末眼睛微微瞇起，轉躺在了床上。

圓月西墜，黑雲橫渡。

到了後半夜，清冷的義莊突然泛起了奇異的聲音，高掛在神龕上的青銅古劍突然猛地，發出一聲警惕般的長。

「來了！！」冰冷的聲音在月夜下驟然而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