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都沒再說話,一時間氣氛有些沉悶。
但很快,沉悶就被打破了。
一支百余騎兵隊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斜刺里殺將出來,角度十分刁鉆,正是明軍防守的空隙。
明軍全勝,元人棄械投降,再無一戰意,所有人都松懈下來,誰也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竟突發如此變故。
“是北元皇帝!”
李青最先反應過來,眼見這支隊伍頃刻間便沖出包圍,再顧不上其他,當即從馬背一躍而起,跳上李景隆馬背上。
“李副帥,借馬一用。”
李景隆還未來得及說話,只覺一陣天旋地轉,等回過神來時,李青已撥轉馬頭,策馬狂奔。
“臥槽!北元皇帝這個狗日的,真他娘能忍啊!”
藍玉回過神,大罵道:“娘的,要是這樣還能讓這個階下囚跑了,老子這主帥也不要當了。”
說著,一揚馬鞭就要率親兵跟上李青。
“你不能走!”李景隆一把握住馬兒韁繩,急吼吼道,“當務之急,是先穩住局面,你這個主帥要是走了,一旦元軍兵變,后果不堪設想。”
藍玉煩了李景隆,但聽完他的話,也稍稍冷靜下來。
確實,這個時候,他這個主帥必須得穩住局面,不然這大好局勢很可能會被葬送。
北元皇帝固然重要,但遠無法和大局相比!
藍玉咬了咬牙,沉聲大吼:“你們的皇帝已經跑了,他已經拋棄你們了,不要再有任何抵抗的想法,老老實實地待在原地,敢有妄者,斬!”
說著,朝親兵道,“給我喊!”
親兵立即照做,頃,數萬大軍一起喊了起來,聲音震天響。
“你們的皇帝已經跑了,他已經拋棄你們了……”
元軍聽到自己的皇帝都跑了,更絕了,一個個面如死灰,甚至有些人嗚咽哭泣。
半刻鐘后,局勢終于再次穩住。
藍玉沉聲下令,“傳令,擺雁形陣,要是再有疏,從誰的防線跑的,咱砍了他!”
“作輕點兒!”李景隆補充道:“別讓元軍誤會。”
頓了頓,朝藍玉道,“大帥,快派一支隊伍接應李青,他一個人哪里是百余鐵騎的對手,他若是有個不測,皇上必定雷霆震怒。”
藍玉點頭,當即令親兵找他義子,拉一支輕騎接應李青。
……
一路疾馳,李青終于趕上了元人輕騎,多虧了李景隆的戰馬。
李青的戰馬是軍中隨便選的,而李景隆的戰馬是自備的,品種優良,是之前一位高級將送給李文忠的禮。
比一般的戰馬好的不是一點兩點,這也是李青為何要用李景隆戰馬的原因。
此外,李景隆比較包,馬鞍上掛著致的鹿皮大弓,還有一壺高檔箭矢,換上他的馬,全都有了。
距離越來越近,片刻功夫已經到了擊距離,李青不再猶豫。
張弓搭箭,一起合,目標直指最中央那位宇不凡的中年男子……的坐騎。
“嗖——!”
經過幾次殺海東青,他的箭法大大長進,箭矢劃破長空,從后方人馬隙穿過,準無誤馬匹,刺近半尺。
“唏律律……”
戰馬吃痛,前蹄高高揚起,馬上之人反應不及,被強大的慣直接甩飛出去,后方的人馬急忙勒韁繩,場面頓時作一團。
“中了!”
李青神一喜,當即加快速度趕上。
他這次選擇很對,馬上之人正是北元皇帝,古思帖木兒!
此刻,古思帖木兒好不狼狽,在草地上滾了好幾圈兒,才止住,被丞相攙起。
他拋棄自己的大軍,嬪妃子,只帶著長子、護衛及部分大臣逃了出來。
堂堂一皇帝,竟落魄至斯,著實可憐。
古思帖木兒晃了晃昏沉的腦袋,見只有一人追來,頓時怒不可遏,咆哮道:“殺了他!”
李青追得正歡,眨眼就離元軍隊伍不足二十米,驀然聽到咆哮,他雖沒聽懂,但從這些人的眼神,就能分辨出說的什麼。
“我日,大意了。”
李青只顧著追人了,接沒想到這層,此刻見百余鐵騎殺氣騰騰的看著他,這才反應過來。
就他一個人,即便這兩年真氣略有長進,也萬萬不是一百多騎兵的對手。
李青砸吧砸吧,滿發苦,眼看著對方就要出彎刀,取下弓箭,他急生智,回大吼:
“兄弟們,北元皇帝就在這兒,殺呀!”
媽的,但愿北元皇帝能聽得懂漢話,不然老子今兒就悲催了……李青張的等待對方反應。
古思帖木兒果然聽懂了,他年時期在中原度過,不僅能聽懂漢話,還會說呢。
盡管知道李青可能在使詐,但還是不敢賭,換了匹馬,招呼下屬繼續趕路。
李青松了口氣,再也不敢追那麼近了,一直保持安全距離。
百余戰馬在草原馳騁,還是會留下痕跡的,或許過上半日草地就能恢復原樣,但足夠明軍尋跡追蹤了。
李青認準了古思帖木兒,專他的坐騎,嚴重拖慢了其逃亡速度。
古思帖木兒每每暴跳如雷,李青便會大吼一句:“兄弟們跟我殺呀!”
這位北元皇帝肺都快氣炸了,但還真不敢耽誤時間。
半個時辰后,古思帖木兒又一次摔下馬來,此刻的他再也忍不住了,失心瘋道:“殺了他,給我殺了他……!”
“兄弟們,隨我殺上去!”李青跟著大吼。
狼來了的故事,古思帖木兒沒聽過,但道理還是懂的,他兒就不信,這次他是鐵了心要殺李青了。
但,這次,狼真來了。
一支近兩千名的明軍騎兵追來,并迅速進行合圍。
看著扯著嗓子喊殺的明軍,古思帖木兒人傻了,這一次,他是真栽了。
半刻鐘后,百余匹戰馬大半中箭,古思帖木兒還做最后的掙扎,卻被李青策馬上前活捉。
“逮到你了。”
李青咧一笑,這個功勞他自不會拱手讓人,當即在古思帖木兒上了幾下,后者瞬間渾麻,使不上一點力氣。
“回營!”
……
李青帶著北元皇帝回營了。
李景隆神復雜,他這個副帥和主帥、監軍相比,差的太遠太遠了。
藍玉雖然犯下了不可饒恕的大過,但從找到元軍主力的那一刻,就盡皆消弭了。
李青也不差,求水穩住軍心,下的海東青更是為大軍指明了方向。
可以說,單論找到元軍這一功勞,李青比藍玉并不比藍玉差。
藍玉指揮大軍全勝,李青活捉元廷皇帝,二人實在太耀眼了,相比之下,他這個副帥,全程都在打醬油。
盡管李景隆十分自傲,但事實如此,他也不得不承認。
唉……我終究是不如他們!
李景隆暗暗嘆了口氣,不由又想起了父親臨終前的囑咐:“萬不可和李青惡,如果可以,盡量與其結。”
想到此,心里的那一嫉妒漸漸消散,緩步上前,笑道:“李兄立下不世之功,回去后,皇上必定會重重有賞。”
打不過,就加。
在藍玉和李青之間,他毫不猶豫地選了李青。
李青也想和李景隆打好關系,不為別的,就為制藍玉。
剛打了勝仗,藍玉就開始飄了,回去的路程漫長,他可不想出幺蛾子。
聞言笑道,“李副帥客氣了,若不是你這匹良駒,還真不一定能追上北元皇帝呢。”
“哦?呵呵……”李景隆怔了一下,旋即笑容滿面,暗道:“果然,我還是有功的。”
兩人說笑幾句,來到藍玉面前。
藍玉雖然狂傲,但對李青還算客氣,畢竟李青是真有大功在,大軍全勝,他有著不可磨滅的貢獻。
“天快黑了,你好好休息一下,明日清點戰果,不了你這個監軍。”
李青點頭,“那這里……”
“放心,我早安排妥當了,你歇你的就是。”藍玉道,“回去的路雖然有了明確路線,但帶著俘虜,牛羊,行軍速度會更慢,早一天,早一天回家。”
“那好。”李青也沒客氣。
他也想趕回家,憋悶這麼久,他想婉靈們了。
想起三個妮子閨房中的趣,他心里一陣火熱。
簡單吃了些東西,李青便會營帳睡下了,這一覺他睡的無比踏實,一直睡到第二天半晌午才醒。
“嗯呀……”
李青了懶腰,骨骼劈啪作響,氣神全回來了,“爽!”
走出營帳,打聽了一下藍玉位置,便直接趕了上去。
藍玉見他過來,揮了揮手,“開始搬。”
千余名將士著膀子,穿著大衩,沖進大大小小營帳,開始往外面的空地搬運財寶。
沒多久,黃燦燦的金子,白花花的銀子,珍珠瑪瑙……被一箱箱搬運過來。
元廷老巢所在,財又豈會的了?
上千人搬了近半個多時辰,才財搬空,此外,還有寶璽、印信、符敕等意義非凡品。
大大小小堆放在一起,令人目不暇接,不知該看哪個。
藍玉道:“財的話,我令心腹看著,回頭你慢慢清算,先進行下一步,清點俘虜吧!”
“嗯,也好。”李青點頭答應。
他知道藍玉是想一次把事兒辦完,去做別的事,好提前班師。
清點人口,還是比較順利的,讓元人列隊站好,縱橫一乘便能得出準確數字。
只花了不到兩個時辰,就輕點完畢。
此一戰,俘獲北元皇帝、吳王朵兒只、代王達里嘛、皇子、公主、妃嬪、文武大臣、士兵……
共計,七萬七千五百二十五人!
做完這一切,接著便是清點牛羊駱駝等牲畜。
二人馬不停蹄地來到畜牧地所在,這下李青傻眼了,藍玉也是兩眼發直。
多,太多了!
數不完,本數不完!
牛、羊、駱駝……可不像人那般聽話,站得整整齊齊,讓你縱橫去乘算,漫山遍野都是,且不時走,哪里數得過來。
“這個怎麼弄?”藍玉問。
“我也不知道。”
李青撓了撓頭,“這樣吧,我們圍著轉一圈,估個大概就行了,實在沒法數。”
這場面,就是失眠晚期患者來了,數羊也能數睡著。
“也行。”藍玉沒有意見。
一圈逛下來,已是傍晚十分。
藍玉道,“我估著,不下二十萬頭。”
“沒那麼多。”李青搖頭,“戰功已如之高,牛羊多些些,已經不重要了,這個便宜就別占了,即便報些,也不能充數字,不然事后清查,史言又要嚼舌子了。”
藍玉臉上一熱,訕訕道,“嗯,就按你說的辦,你說多?”
“報十五萬吧!”
李青道,“算上回去的消耗,也是足足的。”
“沒問題。”
藍玉點頭答應,“明兒我命大軍埋葬戰死的弟兄,你去清點金銀財寶,咱們早些干完,早些回家。”
“好!”
三日后,金銀財寶清點完畢。
共計:金300余萬兩,銀800余萬兩,珍珠瑪瑙83箱,古玩字畫126箱。
金銀財寶盡皆搬空,牛、羊、駝……十五萬余頭被轉移,七萬七千余名俘虜離開了他們的家。
而后,藍玉放了一把大火,將所有甲帳焚燒干凈,徹底斷了元人的后路。
著漫天大火,李青、藍玉、李景隆都是神振。
至此,草原無元廷!
休整一日,大軍攜著無上戰果,踏上了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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