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后，三略施脂，李青一富家老爺裝束，不疾不徐地趕往鳴寺。

寺廟并不遠，在金陵城的黃金地段，只兩刻鐘的時間，一家人便到了寺廟門口。

今日來求香拜佛的人不，即便已是下午，依舊人滿為患。

廟里充斥著香燭氣味，不是很好聞，卻也不刺鼻，寺廟還在擴建，只有中心區域供香客上香、拜佛，四周，工匠在辛苦的忙碌著建設。

李青掃視一周，笑道：“走吧，我們去正廟。”

三點頭，每人買了三柱高香，跟隨李青走向正廟，不料剛到門口，卻被兩個壯漢攔了下來。

“止步。”

李青還未說話，一道狂妄的聲音傳來。

“放肆！”

接著，朱高燧冒出頭來，咧一笑：“巧了嘛這不是，先生請進。”

李青頷首示意，并未道破其份，今兒來是放松的，他不想掃了三的興。

一進廟門，就看了剩下的小胖和憨憨。

哥倆百無聊賴地來回踱步，見他進來，憨憨想上來搭話，卻被小胖攔下了。

三兄弟都在，說明老四也來了，不過李青并不想見朱棣。

不料，他不想見老四，老四卻想見他。

三寶走來，邀他去偏殿一敘。

三見到三寶，意識是廟里有大人，乖巧道：“先生你去忙吧，我們四轉轉就。”

李青無奈點頭，囑咐兩句，去見朱棣。

……

朱棣、道衍，相對坐于團之上，殿中央擺放著佛像金，房間里散發著淡淡香燭氣，安靜祥和。

李青了鼻子，心道：“老四莫不真的信佛？”

來到二人跟前，他也沒行禮，接過三寶遞上來的團，大馬金刀地坐下。

難得朱棣微服私訪，李青不好道破份，索不稱呼了，“找我有事兒？”

朱棣翻了個白眼兒，朝三寶道，“去把那三個兔崽子轟走，任何人不得進這間房。”

三寶拱手應是，轉離開。

房間里只有三人，還有一尊不會說話的佛像，很是安靜。

三人都很沉的住氣，李青打坐定，道衍坐禪念佛，最終，朱棣剛不過倆人，率先打破沉寂。

“李青，那三個兔崽子今兒找你去了吧？”

李青點頭。

“你覺得他們如何？”

“人中之龍。”

“……”朱棣對這個答案顯然不滿意，“老和尚，你覺得呢？”

道衍剽竊李青創意，“人中之龍。”

朱棣無奈道：“想聽句實話，就這麼難嗎？”

“知子莫若父。”李青笑道，“你心里沒數嗎？”

“我……”朱棣噎了一下，嘆道：“昨晚他們進宮，今兒早朝群臣就開始嚷嚷著立儲君。”

頓了頓，“你們覺得誰更適合做太子？”

李青和道衍對視一眼，都是一臉莫名其妙，這還用覺得嗎？

“拋開嫡長子不談，誰更適合？”朱棣添上附加條件。

二人無語：“拋的開嗎？”

“你們找茬是吧？”朱棣一臉不爽，甚至有些氣急敗壞。

兩人無奈，道衍沉片刻，開口道：“貧僧以為，二王更合適。”

朱棣出喜，向李青，“你以為呢？”

李青蹙眉沉思良久，在心里做個各種評估，全方位比較了一下哥倆，最終無奈道：“二王更合適。”

老二樣樣不如老大，但有一點，是老大無論如何也達不到的，那就是武將之心。

將來若朱高煦登基，依舊可以延續以武制文的策略，而小胖……他本管不住武將。

朱棣才四十，還有大把時間用來培養，未嘗不能把朱高煦培養好。

“所以，你們覺得……”

“立嫡立長！”

二人不假思索，異口同聲。

朱棣：“……”

吁了口氣，又道：“今兒剛下早朝，老三就跟我要職，可見他的心已經不老實了，這也難怪，畢竟老子從藩王變皇帝了嘛，想耍耍威風這正常；

老二呢，倒是沒要職，不過……他心里想著什麼我門兒清；

至于老大…我當了皇帝，他卻似乎一點也不開心，老二老三昨夜激的半宿沒睡，他卻睡得跟個死豬似的，這合理嗎？”

朱棣搖頭道：“我當了他二十多年爹，突然發現竟看不他。”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就是他，是你想太多了？”李青反問。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朱棣斷然道，“不可能有人對皇位無于衷。”

李青想了想，道：“你在擔憂什麼？”

朱棣皺眉道，“我看不他，如何放心讓他做太子，繼承大統？”大風小說

“那就多看看。”道衍笑道，“時間多得是，立儲也不急這一時。”

“我覺得老二……”

“立嫡立長。”二人同時開口。

“……”朱棣甩袖起，揚長而去。

李青看了眼道衍，笑問道：“大師以為，他會立誰？”

“立嫡立長。”道衍笑道：“無論他多喜歡老二，都只能立老大。”

頓了頓，“皇上讓我還俗，朝參政，我給自己起了個俗家名字，介紹一下，我姚廣孝。”

李青滿臉復雜之，倍心累，“為什麼要用這個名字？”

“現在看，你當初想殺的就是我了，我這也是順勢而為啊！”

“順勢而為。”李青苦笑笑，吁了口氣，問道：“大師昔日何以篤定，燕王就一定能功呢？”

道衍沉默良久，才道：“我信他，更信我。”

……

李青出來時，三已經拜完了佛，出了正廟。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翻看了們寫的愿。

只有一句話：“愿先生余生平安，幸福。”

李青頗，愈發覺歲月不饒人。

不知不覺，已經過了這麼久，很快，卻也很慢。

還有…六百多年呢。

出了廟門，李青找到三，帶著他們在京城店鋪閑逛、購，一直逛到傍晚，四人興盡而歸。

在家歇了數日，李青整個擺爛，連午朝都一次不上。

見他拿著俸祿不干活，朱棣讓他即刻著手組建錦衛，并認命了幾個骨干人員讓他帶著。

組建錦衛的消息，很快在朝堂傳開，這下，群臣坐不住了，尤其是文臣，一個個哭諫不止。

錦衛的惡他們深有會，無數老前輩都死在了這個機構上面，他們自然反對。

于是，個個拿出祖制，以太祖皇位來朱棣。

錦衛永不再設，是朱元璋的原話。

朱棣也不好懲罰反對員，但他可以不要臉，一邊說會好好考慮，一邊催李青抓時間組建。

就這樣，歷時僅半個月，錦衛就立了。

盡管只有千余人，但一經立，后面想發展就太容易了。

群臣見狀，也只能扼腕嘆息，嗚呼哀哉。

見這麼一位不要臉的皇帝，他們能說什麼，只能自認倒霉。

這天，李青、朱棣正商議著織造局的事兒，朱高燧一臉喜氣地進來顯擺。

一飛魚服，顯得他格外神，老三對自己這扮相很是滿意，嘿嘿笑道：“父皇，您看我怎麼樣？”

朱棣淡淡道：“嗯，不錯，有太子之資。”

“啊？這……”朱高燧一臉震驚，“父皇這不合適吧？”

“合適，太合適了。”朱棣笑瞇瞇地上前。

說著，‘砰’的一拳，猛然夯在老三肚子上，趁其彎腰之際，接上一個肘擊，老三直接就趴窩了。

朱棣臉沉，“你一個藩王，進錦衛干甚？

是不是想將老子干掉，好借此上位啊？

混賬……！”

朱棣一邊罵，一邊踢打，跟打狗似的，完全就是往死里揍。

“啊呀…父皇…不是，是你答應的啊！”朱高燧悲憤絕。

“老子讓你當皇帝你當不當？”朱棣又加大了力道，“你是真不知好歹啊！”

朱高燧痛不生，連連求饒，“錯了錯了，兒子錯了，父皇饒了我這次吧！”

卻在這時，一個貌婦人進來，一見這況，當即惱了：“朱…皇上，何以如此？”

李青見雌虎來了，忙拱手道：“皇上，臣肚子不舒服，告退一下。”

“給朕站住。”朱棣回頭吼了一句，隨即干笑道，“皇后來啦，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啊？”

說著，惡狠狠的瞪了三寶一眼，三寶無語，心說：你都怕，我攔得住嘛。

朱棣連忙彎腰扶起兒子，一臉慈父模樣，用朗讀腔道：“遂兒，你沒事吧？”

“兒臣…沒事。”朱高燧艱難道。

“不要怪父皇，父皇也是為了你好。”朱棣寵溺道，“錦衛負責監察百，這種得罪文武大臣的機構，你怎麼能進去呢？

要是以后父皇不在了，你就藩后，他們暗的給你小鞋穿，那父皇死也不閉眼啊……！”

“是是是，父皇說的是。”朱高燧忙不迭點頭，然后，巍巍行了一禮，逃之夭夭。

待兒子離開，朱棣這才問道，“皇后，你不請自來，是有事兒嗎？”

當著李青的面，徐妙云不好太過放肆，冷冰冰道：“未得召見，貿然前來，倒是臣妾的不是了。”

“朕恕你無罪。”朱棣頗為大度，朗聲笑道，“朕和李卿有國事要談，你看這……”

“臣妾有事。”徐妙云咬了咬牙，看向李青，“李卿家不是肚子不舒服嗎？”

“啊對對對。”李青不想摻混老四家事，立即開溜。

“你不能走，國事重要還是個人重要？”朱棣一把拽住李青，接著，朝媳婦笑道，“皇后，李卿不是外人，有話你說。”

李青不走，徐妙云便發作不得，忍著氣道：“臣妾想問問，皇上何時冊立太子？”

“這個你就不用心了。”朱棣一臉不悅，“后宮不得干政。”

許是有李青壯膽，老四多有些飄了，又補了一句：“皇后莫要恃寵而驕！”

李青愕然向朱棣，輕聲道：“你是怎麼敢的啊？”

朱棣也意識到有些過分了，找補道：“朕和李卿還有國事要議，皇后先回吧，有什麼事兒，以后再說。”

“是，臣妾遵旨。”徐妙云盈盈一禮，那一個恭敬，“國事要，臣妾在門外候著便是。”

……

殿，君臣二人談著國事，殿門口有道目虎視眈眈。

倆人哪還有心談論國事啊，李青有些頭大，他想走，朱棣死活不讓。

“不看就沒事了。”朱棣嘀咕一句，調整了下心，正道：“李青，朕削藩！”